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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工政二河防一(3)

河工樁埽

凌江

查康熙初年至乾隆閒。凡遇工程。隨時增損。唯樁埽一條。仍遵古法。及五十一年。堵閉山安廳之湯工。時當冬月。水落歸槽幾於無溜。遂用軟廂。乃乘機會之所宜。一時應變之法也。後人不識經權。一味偷減。率為常法。全用軟廂。遂使口岸堵閉者。每敗於垂成。費再二再三之帑。至歲修拆廂者。逾加有名無實。方於春月報竣驗收。一至伏秋。接聯塌陷。文武奔集。呼吸瀕危。帑料皆糜。驚魂甫定。雖徼幸保全。亦云瘁矣。是所省者甚微。而所費者甚大也。且黃河機要頗類行軍。軍以定謀而制勝。必勦撫兼施。未聞徒資守禦也。而況於讓之乎。故前賢百計經營於逢灣迎溜之處。設立大埽長樁。與水相抗。其萬里奔騰之勢。一遇大埽。莫能動搖。則溜勢下掣。抉沙而行。埽埽建功。人人奮志。溜走中道。河身日深。克奏膚功。民鮮昏墊。若曰。當其時亦閒有決口何也。則應之曰。此奉行者不力。偷減工料。致失機宜之故。非樁埽與水之咎也。迨乾隆三十年以後。忽創為讓水之法。裁去大埽長樁。收弩末魯縞之利。溜之怒勢既解。遂紆緩優游。所挾之沙。隨處停滯。漸久河底日高。上溜既下坐而遷。下溜自易轍而變。溜既坐灣。偏重對岸。必成大灘。旁趨之勢成。而新生之工出矣。偽由此日長。事由此日多。數十年之河道不安。實階於此。僅為不肖河員衣食之源。開銷之地。其損耗帑項者猶有限制。儻一旦力不及禦。致漂沒萬姓。漂蕩田廬。城郭郡邑。俱受其厄。勢必加以撫卹賑濟。以及堵閉口岸之用。合而計之。或費至百餘萬。或費至數百萬。此豈國家之利乎。今若於迎溜之處。乘冬月仍做大埽。較盛漲時水痕。高出數尺。多簽長樁。堅幫壩臺。寬留挂腳。鱗次屹立四五六座。俾挑開溜勢。不致坐灣。其溜勢不偏。則水力均一。沙隨水去。中泓日深。河既承受有餘。異漲亦無所害。埽惟修舊。工有餘財。此轉危為安之至計也。又必自下游行起。漸次而上。乃治尺得尺。步步收功之法。由安海而外。河次桃宿。而邳雎及銅沛而蕭豐。推之以達乎青豫。如此行之二十年。較今日歲修。及另案開銷一年之數。合而計之。孰費孰省。孰危孰安。如果有驗。豈特可行於一時。且望行之於萬世也。

河工例銷流弊說

趙廷愷

事不審難易輕重緩急。徒守經而棄權。流弊必為天下患。甚矣。權之貴乎達也。朝廷因事定例。經也。不可易也。何敢遽言權。書吏鈔胥成案。卒執此以舞弄顛倒。援引新舊之分。附會比照之說。隨手高下。不可勝窮。而河工尤甚。夫水無常也。黃水愈無常。水之平險無常也。消長無常也。黃水之平險消長愈無常。使順流歸轍。歷久不變。何難遵例守經。共循故制。其勢固有不能。大溜時趨南而趨北。偶爭上而爭下。數年一易。或一年一易。概以例限之。則飽廳員之橐。而書役互相為奸。濫糜帑餉。架飾工程。於修守防導。毫無裨益關繫之處。而動曰有例。實例非所例耳。惜乎達權之無其人也。河工置土石磚料。為歲修加增臨險搶護之用。法至備矣。例定觔兩方丈。即麻橛韋柳刀工。皆準估值。每年按價給領。是例價者。一定之規。以示止而不過之則。例領者。一定之需。以昭有備無患之意。然今觀例價例領。全數發之。未必全如例辦之。全數銷之。未必全以例用之。竊以為按例領價則可。按年例銷則不可。何也。物之遠近貴賤。昔人酌其多寡盈縮。以例定價。可謂平允至矣。不必較覈錙銖。致傷政體。俾奔走者亦樂於從事。而其所銷。若以年分論。則此年值險。用磚石料至八九分。往年止用六七分五六分者。而何以一概全銷也。以通工而論。則某廳值險。用磚石料八九分。而別廳止用六七分四五分不等。又何以一概全銷也。且也防風埽有其名鮮其實矣。大吏囗境。廳員鋪料百十束於巨河遙遠之所。名曰防風。果使風可防。則全河皆有風。何必風止聚於一隅數十步之內。蓋明知其事屬浮冒。而姑云以為調劑焉。防險錢更僅留其名矣。向當大汛各堡。置大錢五十千。預待倉卒所取。其制最極周密。乃今遊歷兩岸。二里一堡。毫釐未之囗焉。至於春之加廂。夏秋之搶廂。俱屬繕列名色。近見所加廂者。不過敷衍而已。搶廂則因循怠慢。釀成巨險。不得已而始為之也。苟其春工著實。增修完固。何至夏秋有蟄走之虞。夏秋如溜緊。速拋磚石以衛之。何至有塌壩刷隄之患。大抵廳員無非欲節省之以為己有。而非欲節省之以為國有也。不然。何以一概例銷也。

說者曰。非不願從實節省也。悉今歲減之。來歲即據為例。後設生新工。請復其額。必煩駮議。無可如何。姑沿其舊。獨不思 國家當經費支絀之時。苟能盡一毫人力。稍分宵旰之勤勞。是即人臣泥手塗足所不辭。眾謗囗疑所不恤。而遑徇於積習隱忍。以聽其浮靡乎。達權者常善用權。例領可也。按領之項。經畫所銷。辨其難易。敵水之力難。則上游挑溜力較易。捍隄之勢難。則對坦切坡勢較易。緩者徐圖之。則物無昂漲之憂。急者豫儲之。則事無掣肘之弊。一段喫重。則囗力以扼其要。他汛稍輕。則轉運以濟其功。相度機宜。總獲節省。要非謂苟且以行權也。期於工堅用確。賞公罰明。以各廳之所領。核各廳之所銷。必有參差不同。綜而計之。每歲能節省若干。存歸公庫。歲歲積之。至積滿一歲例領之數。則可請停領一年。不但此也。縱愈積愈多。亦能備其不虞。永資清晏。此所以按例領之。不至或益或損。致礙前規。而獨不容例銷。任全數以報竣也。試思今日淮鹽改票。而頗徵贏餘。粵氛未靖。而尚籌飛挽。理財裕國。誠大要端。顧安得有治人出。權歸至當。不為廳員所蒙惑。彼胥吏者。又何從售其欺哉。傳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各秉良知。處脂膏而不潤。則以公完公固忠。即以私存公亦忠。吾為一言蔽之曰。例領可也。例銷則斷斷乎不可也。是即權也。

黃河海口日遠運口日高圖說

阮元

黃河挾泥沙入海。一歲之中。泥沙多不可量。此泥沙積墊於海口。愈積愈多。愈墊愈遠。攔門沙亦愈推愈遠。蓋必然之勢也。乾隆初年之海口。非康熙初年之海口矣。嘉慶初年之海口。非乾隆初年之海口矣。蓋遠數百里矣。今又三十餘年。而清黃交會通漕之處。則未尺寸移故地也。然則運口昔日清高於黃。今常黃高於清者。豈非海口日遠之故乎。夫以愈久愈遠之海口。行陝州以東之黃水。自中州至徐淮二府。逐里逐步。無不日加日高。低者填之使平。坳者填之使仰。此亦必然之勢也。而湖水之堰。則不能再加高。此又一定之勢也。如此而欲數千里平行之黃水。獨在徐淮一帶。獨自刷使深而且低。再仰而出於海口。竊憂其難矣。譬如樓梯斜下十三層。梯腳占地一丈。如乾隆初海口如戊癸其第十層。離地高三尺。如運口乙今於梯腳接添三層為十六層。使梯勢不。必多占二尺餘地矣。如今海口如庚癸是其第十層離地者。必加高尺許矣。如今運口丁何也。梯腳占地遠也。遠之一字。今言河者皆未言及。私心揣測。聊為圖以觀之。道光七年記。

*附圖未打。

附河流合勾股弦記

凡水行於山石不平之地。隨地形為高低也。若黃河出陝州之後。由陝州以至海口。數千里之遠。數百年之久。必平無高低。如弦之直矣。何也。地勢本平。而沙填又久也。故自河南至淮南。海口則日墊日遠。河身必日加日高。低者填之使平。坳者填之使仰。如弦之直。如準之平矣。加以屢次決口。屢次挑為引河。少有丈尺之高坳者。亦無不平矣。此合乎勾股弦矣。右圖。癸庚。股也。甲癸。勾也。甲壬。弦也。股與弦同此日加日長。而獨欲使丁之弦屈曲低落如丙乙之舊。使乙水仰出於庚。此斷斷不能之勢也。此理易明。人所共曉。尺幅之閒。此理此數。數千里之遠。亦同此理同此數也。蓋測天測地未有勾股直而弦曲者。亦未有大股已加長改位而弦不加長改位者。如戊改庚。乙改丁

治黃運兩河議

柳應墀

天下之水。善趨於東南者。其勢也。而弱水獨西。喜浮而柔順者。其性也。而濟水獨沈。兼之者惟大河。大河勢趨北。而性獨剛也。剛不可以防。故鯀堙之而弗成。北不可以南。故元明治之而滋弊。古人因河以為運。不特禹之貢道也。即考漢唐轉運之成囗可知。後人壅河以濟運。非謂黃陵岡之役也。即會通河之開鑿。亦為大變。雖曰都於幽燕之漕運使然。然亦不知順其性與勢之故。故治河則礙運。保運則妨河。非有曠然卓識之才。不狃於故常。亦惡知黃運不相悖之理哉。議曰。治黃而不必治運。上也。治黃而兼顧運者。次也。治黃而專顧運。甚且顧運不顧黃者。下也。河之通淮。始於漢。甚於今。武帝時。瓠子河口決。注鉅野。通淮泗及宣房。元成時又屢徙。當時若亟用賈讓之上策。亦何至遺患至今。王莽時。河徙由濟南千乘以入海。東漢明帝命王景治之。自是無河害者八百餘年。五代晉時。河決滑州。瀰漫數百里。逮有宋而河北決者三。當時奸臣。必欲河之東。至南渡而大半由淮入海。然北流尚未絕也。元會通河成。雖為漕計。仍以海運為主。奈何明又疏之。為東南數布政長運計。而不慮河之日南也。其始借黃以濟運。其終借淮以敵黃。黃其可敵乎。於是淮南抱魚囗之憂。運航有沙淤之阻。則河失其勢。而運不可保也明矣。然河究不囗南也。往往北決張秋以潰運。識者已知有窮則思返之意。而果也 國朝咸豐閒銅瓦箱之決。徑由大清河以入海矣。大清河至利津口。為古濟水道。即漢之千乘也。河既潰運。自安山至八里廟決口。艱於漕。可繞鹽河行二百里以達張秋。張秋以上至開州境。有古大金隄可恃。以下抵利津。應加築長隄。其南岸自安山以下多傍泰山麓。以上至曹州境為古鉅野澤。當寬立隄防。俾河身不寬不狹。河傍築石隄。借水刷沙。距河數里。相度形勢。建遙隄以防漲。以機器隨時疏濬。庶幾河患可息。而運河之治。為功亦易。故曰治黃而不必治運者。上也。或曰。子以堙水為戒。而累言隄防。得毋矛盾。非也。時使然耳。昔禹時無人地之窒礙。故河得寬然而北。今則河之北有臨清。中有濟甯。南有徐州。皆轉運之道。隨在掣肘河勢。邱仲深以謂非河不容人。人不容河耳。是非順其勢以曲為之防。惡乎可。曰。然則廢運而專治河何如。亦非也。 國家雖改行海運。河運亦不可廢。況江北之仍歲漕乎。無已。則惟治河而兼顧運。運河經山東千餘里。歲時修隄司閘開濬之費。不使之缺。而又多開泉河廳所轄諸泉以濟運。若慮其涸。獨防黃以益之。則橫決之憂必深。蓋運河半資山東諸水。半資黃河。專藉河而河之性又拂。故曰治黃而兼顧運者。次也。河為綱而運為紀。綱舉則紀整。若使治河而專顧運。甚且顧運而忘河。是綱紀倒置也。

元人排河入東北之道。微有存者。明徐有貞猶疏分水之渠。於濮汜閒自黃陵岡之築。絕其北流。濬賈魯舊河以分之。開新河七十餘里。又築長隄三百餘里。役夫十萬有奇。而張秋之決始塞。名為治河。實則治運。然而逼河南徙。劉大夏之所為。固知其不易也。及又慮河之壅運也。潘季馴於是創蓄淮敵黃束水攻沙之策。未幾而清口淤矣。則河性之剛而不可敵也可知矣。夫顧運可也。顧運而致河之拂怒不可也。假令宗減黃囗清之說。洪澤湖全受黃水。微特迤北運道日涸。而河且挾淮入江合為一瀆矣。然而前人深慮之而幸免者。非天也。亦河勢使然也。故大清河之行。而河之勢與性彰彰也。後之人若屬有衡決之變。慎毋師劉潘之故智。使綱紀倒置。斯河不潰運。運不拂河矣。故曰治黃專顧運。甚且顧運而不顧黃者。下也。抑又聞之。引漳溉鄴。史起之謀也。開渠灌田。賈讓之策也。今河南一布政。河經者逾半。土脆而流濁。不可以渠。惟曹濮濟阿閒。不妨多開支渠。如江南之瀦澤支港。可歲獲漕粟。可預制橫流。至決口歲修之弊。顧炎武有正人心急於抑洪水之說。可考鏡而知也。然則治河之大較可知矣。昔之河。有漯川屯氏津以分之。有鉅野梁山濼以瀦之。故其勢順。今之河。欲南而束於堰。欲北而阻於隄。又挽之以入運。掣之以入淮。故其性逆。孟子言禹功。曰疏瀹排決。誠取議之上者。而變通之。徐圖之。歲時疏達之。則雖謂禹囗之復可也。雖謂黃運並行而不悖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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