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罪孽
“你来了。”云祯缓缓开口,转过身来,他俊秀的面容此刻显得特别苍白。
颜籽楦点点头:“不用我说什么,你自己占星也大概知晓了。”
云祯的眼睛里似乎积聚了许多的风暴,但是后来他只是痛苦地看着荡漾着的水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颜籽楦道:“如果放不下,就回去再她的身边保护她。如果现在去,或许还会来得及。”
云祯点点头,迟疑了些许:“谢谢你!”
颜籽楦苦涩地摇摇头:“不要说谢,也许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是我。”
“咔”门转动的声音响起,让原本趴在床上的镜渊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看见进来的人,讷讷道:“母后。”
雪后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而她走动的时候,裙摆也跟随着舞动,如同一朵鲜花一般摇曳生姿。岁月似乎依然停留在镜渊的记忆中,或者说,在镜渊的记忆中,雪后一直都是这样高贵而妩媚。
“不要叫我母后。”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因为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早就已经死去了!”
“你说什么?”镜渊蓦然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退,“你说什么?母后,我不知道。”
“闭嘴,不要用你那种看似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每次看见你,你的眉宇和那个贱人那么像。我都要拼命压抑自己。你母亲就是那个被关在木槿宫的疯女人!你听清楚……你和你母亲的存在,是我最大的噩梦。也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大的污点。所以,不要再用你那样的眼神看我,因为,这一次你必须要死!”雪后冷冷笑了起来,似乎看见镜渊越来越苍白的容颜,对她来说,是最开心不过的事了,“你母亲是贱人,明明是有夫之妇,偏偏勾引作为她丈夫兄长的玄石,然后还有了你。引发了****,如果不是那个****,神农族如今的实力怎么可能大大锐减,如果不是先王不思恢复元气,我神农族今日又怎么可能面临灭族危机。而你,你就是那个带着乱伦之孽出生的罪恶。
“玄石就算是再宠你,就算你封锁消息。但是骨子里,仍然不能改变你是乱伦之子的事实。什么神国公主,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是玄石为你编织的一个最美丽的谎言。她消除了你的记忆,想用他所有的一切来守护你。可是,我偏偏不让他如愿。你知道你母亲的后果么?哈哈……她化魂了!”
“化魂?”听到这两个字,镜渊立刻呆滞在当场,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记得曾经看见卷轴上这样记录:“人死身灭,灵魂离体,即入黄泉,进入轮回,生生不息。化魂则以术法强留逝者魂魄,并将其凝成魂珠,灵魂永锢,不入轮回。”
她颤抖着手指,强行压抑住心中传来的纠痛,哑声道:“我的母亲……她……她……”
然后,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雪后眼中的残忍一点点透露:“不错,她化魂了。她的凝魂珠就在未央湖。这也是为什么到了死,玄石也会选择在未央湖。好啊,我便如他所愿,可是,就算如此。他们的灵魂也永远不会有相聚的一天。这是报应,这是报应!”
“母亲,父王……父王……”再也忍不住,镜渊捂着脸痛哭出声,心里面是撕心裂肺的痛。就是因为未央祭,所以每年的那个时候,父王都会带她去未央湖,父王那样痛苦地眼神。他们一定很相爱,一定一定是这样。
“……而你的云祯哥哥就是你母亲和她以前的丈夫所生的儿子,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所以,他才会回来报仇,才会杀死你的父王。你的哥哥杀死了你的父王……”
雪后的笑声越发凄厉,而镜渊的身体在颤抖,她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云祯哥哥原来真的是她的哥哥。所以,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杀父王的原因吗?她终于得到了答案,可是为什么答案的尽头是这样的残忍?
“你知道你母亲的名字是什么吗?采薇……他叫宁采薇!哈哈,她叫宁采薇啊……”
最后的最后,镜渊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在听见“采薇”二字的时候轰然倒塌……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她的母亲一定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她一定不会是雪后所说的那样。一定不可能……
镜渊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而雪后刻薄怨恨的声音总是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母亲是贱人,明明是有夫之妇,偏偏勾引作为她丈夫兄长的玄石,然后还有了你。引发了****,如果不是那个****,神农族如今的实力怎么可能大大锐减,如果不是先王不思恢复元气,我神农族今日又怎么可能面临灭族危机。而你,你就是那个带着乱伦之孽出生的罪恶。”
乱伦之子,罪孽,妖女!
还有多少的骂名要落在她的头上。
她用牙齿咬着棉被,狠狠咬着,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只是强忍泪水,只是用牙齿狠狠咬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扔掉了棉被,然后牙齿落在嘴唇上,狠狠咬住,死命咬住,想要发泄什么,毁掉什么?
兄弟,他们是兄弟。苍允和移星,她是移星明媒正娶的妻子。雪后说,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是宿命的再次轮回么?
原来如此,她的母亲化魂而去,雪后说这是惩罚,是惩罚……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说勾引,那么只是勾引过苍允,没有其他人。雪后说,是母亲勾引父王,一定不是这样的。
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母亲会化魂……
“啊……”再也忍受不了头脑中的混乱,在最后崩溃之前,她狠狠发出长长的嘶吼声。那种嘶吼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们消失殆尽,然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站在那里,拳头紧握,脸色发白,她的嘴角淌出一点一点的血丝,她的眼泪却在这一刻,落了下来,鲜血与眼泪混合成一粒,陡然间落入到紫瞳上。
那一瞬间,紫瞳发出强烈的紫光,镜渊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然后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的面前已经是一片水纹状的紫色。而那紫色的屏障上,字迹若隐若现,甚至还在流动着。
镜渊睁大了眼睛一点一点看着上面的字,然后没有多久,那字迹就陡然消失,换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就这样,在炫彩当中,字幕和画面点点交织……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紫色的帷幕消失后。镜渊紧紧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真相。
“父王……母亲,云祯哥哥……还有苍允,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该怎样选择……”
神农谷外,南海龙家与阴月皇朝的人马依然纠结在一起。站在那里的苍允,蓦然间感到心底一痛,他抚了抚自己的心脏,抬头看了看天幕,自语道:“镜儿……是你在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