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乱伦之子
菲冉心中不忍,从袖中拿过一个书卷,递给苍允:“看看这个吧。是她留下的。”
苍允接过菲冉手中的信札,修长的手指有些不稳地将它打开:“苍允:请原谅我的自私,原来,到了最好。我还是抛下了你,可是,我不想,不想看见你为难的模样。你知道么?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我们的初见。原来我们第一次相见并不是在易楼。是那场祭祀,那时候你站在那里,看着你颤抖的手,听见你长长嘶吼的声音。那样肮脏的血,我见了。还有什么理由……
读不起,苍允,我爱你。可是无论如何,我不会忘记父王对我的疼爱和呵护。他是你最大的仇人,但是,却是我最亲的人。我是神农谷的神国公主,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毁灭。但是我不能自私地求你放弃攻入神农谷,那种毁灭般的宿命是它自己所造成。我害怕,继续待在你身边的我,会忍不住求你放过神农族。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回忆,有我的臣民。
苍允,虽然你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你很重视你的母亲和弟弟,而我……对不起,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神农镜渊“上面的字迹有着点点晕开,她那时候一定是哭了吧。都是他不好,记得回忆里笑颜如花的少女,却不知曾几何时,她的脸上沾染了哀愁,曾几何时,她总是背着他偷偷哭泣……
“樾儿……还有星儿,如果这样,你将他置于何种境地。我的樾儿是坚强的孩子,我的樾儿是最在乎亲人的好孩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是吵着要一个弟弟,你说你会好好疼爱弟弟,你会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弟弟?可是呢?樾儿,星儿他也爱着镜渊。我经历了许多,不想再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受伤,因为我是一个母亲!”菲冉走到苍允身边,将他抱入怀中,“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逃避。这段时间,你也有避开星儿和那丫头,你也很为难吧。樾儿,其实,那丫头,是为了你啊……她不想看见你为难的样子……樾儿,不要逃避了,这个结果,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想到的啊……”
苍允埋头在母亲的怀抱中,很久之后,他抬起头,道:“我失去她了……”
司命塔顶,夜风习习。周灵薇遥望星空,她的表情充满悲哀,她右手抬起指着苍穹中某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凄然道:“原来,到头来,还是如此么?宿命在二十八年前就已经注定!”
“果然如此!”夜空中一缕青烟在周灵薇面前升起,青烟的中间,是那个神农谷最高贵妩媚的女人。她的脸在青烟中一点一点溶动,仿若迷离不清,“你竟敢骗了我二十八年!”
“师姐!”青烟中女子愤怒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尤为高亢,周灵薇忍不住出口,“求您放过镜儿。她是无辜地!”
“无辜?”雪后怒极反笑,“什么是吾族宿命的转折?你够了!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你根本就不配当我神农族的圣灵。原来是转折,不过是为吾族带来灾难的转折。”
周灵薇浑身一震:“师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是么?那么在神殿地宫的卷轴上面写着的是什么?如果不是本宫无意间发现师傅当初留下的秘密卷轴,你们打算欺瞒一辈子么?当年师傅不就是这样才选择自杀的么?而你。神农玄石还有寒萧选择了隐瞒这个事实!若非如此,本宫早将祸根除去,也不会带来今日之祸了!还有你,囚禁你于司命塔,你只是面壁思过而已。你思过了什么?不要再玩你的那些花样。你会的,本宫都会,你不会的,本宫也会!”
“师姐,为何如此?您应该知道,就算没有这个诅咒,这一天也许也会到来。不应该啊,镜儿她那么善良。她是回来和我们共生死的,您怎么可以将她囚禁起来。难道就是一个诅咒就抹杀了一切么?八年前,已经牺牲了她,八年后,难道又要……因为没有本事,所以才要牺牲她,不要找那么多的理由,说什么诅咒!”
“神农帝的神示!作为圣灵的你,难道不知道么?为什么要质疑神农帝,这是你作为圣灵该有的行为么?”
“圣灵!哈哈……圣灵……如果可以,我情愿我永远都没有这个身份。”周灵薇笑得有些疯狂,有些凄楚,“如果没有这个身份的束缚,我可以活得更加开心。你不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你逃避责任,如果不是你的自私,这个位置的人是你!诚如你所知,我事事不如你,那你凭什么要逃开你原有的责任?凭什么,我就要代替你,在这里,一生与孤独相伴!”
“闭嘴!”雪后爆喝一声,斥道,“当年的事的确是本宫有愧于你。但时至今日,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任何事。那么不要怪本宫不念同门之谊。镜渊的事情,不是你可以做得了的,她是那个贱人的孽种。既然是她给吾族带来的灾难,那么就让她的血在未央祭上献祭。是她当初放走了龙祭之子,那么,九月初七就让她来代替龙祭之子,上祭台!而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直到未央祭之夜。做好你圣灵的本分!”
那抹青烟在雪后最后一句话结束的时候,立刻在空气中消散。周灵薇有些失控地对着夜空嘶吼,最后她安静地跪在地上:“对不起,寒萧,我没能守护她。对不起,先王,我没有能力拦住她。镜儿,你为什么要回来?离开啊,离开这里……”
就在周灵薇唤着镜渊的同时,她依然身在囚室。她的面容很安静,只是坐在床上,看着周围墙壁上昏暗的灯光暗影下若隐若现的图案。
这里,是曾经囚禁苍允的地方,而自己今天也身在这里。苍允,那一年,你也是这样难过么?
她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回到神农谷后,等待她的是作为妖孽的谩骂。
她将南海龙家和阴月皇朝联手的消息带回去,想要和族人一同抵御。但是,没有想到,族人看见她的眼神中全是疯狂和憎恨。
他们说:都是你!为吾族带来灭族之祸!
他们说:什么神国公主,原来是灭国公主!
他们说: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恨。
然后,她木然地看着一片讨伐她的声音,她记得翼灏和轸况拼命保护她,但是到了最后,他们二人同样被关押起来了,而她也被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九月初七,未央祭,鲜血。
海之波,扬之水。银发黑衣,站在海滨之间,当月华落下之时。落寞青衫,似乎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远远地,颜籽楦看着这些,突然很不忍打断这个画面,即使这个画面中带着那种落寞和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