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缓缓地睁开眼,坐起来,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向光环顾四周,眨了眨眼。在他的周围,尽是温柔的白色;他坐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实际上是坐在一张很大的实验台上,实验台的周围还有些要么纯白,要么透明的仪器。向光正处在一个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实验室里,那温柔的白色给了向光一阵温暖的感觉。
向光无奈地苦笑道:“我不会被铁玹他们当成什么实验里的白老鼠了吧?”向光相信铁玹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
向光揉了揉眼睛,悄悄地走下实验台。向光走出实验室,走在一条长廊里。走廊是白色的,节能灯照亮了走廊。在走廊两侧的砌开好几个方格,在方格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标本——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以及人类。向光看到蝴蝶、青蛙、不知名的爬行动物、哺乳类……它们无一例外,都发着淡淡的光芒。向光想,如果把走廊的灯关掉,走廊照样会亮起“应原子辐射”的焕彩。在走廊的拐角处,正对着向光的是一只手——一副被摆的很规矩的手的神经组织的标本。这只“手”被封在玻璃中,摆在方格中,这是众多标本里的唯一的人类标本,它散发的是淡蓝色的光彩,那散着蓝色光芒的神经组织纵横交错,一种敬畏感在向光的心里油然而生。
一瞬间,走廊的灯如向光的期望一样灭掉了。众多标本在黑暗中亮起了如星光一般的动人光彩,向光感觉自己如坠星空,他陶醉了,陶醉在在无尽的快慰中。
向光觉得这里的一切庄严、肃穆,走到走廊的尽头,向光看到那只手,在手的标本散发的淡淡的蓝光下,向光看到玻璃展示台上的一行文字——“我,乐(yue)旭,今以我的赤诚,将自己的一生、一切,奉献给开辟新世界的伟业。”这行字触动了向光冷静的心,对联合会的好奇也愈加浓烈了。
走廊拐角再往前是漆黑一片,也许前路一片坎坷,但已经身不由己了,向光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蛛网的蝴蝶,被困住而无法飞舞。走廊的尽头就像是隐藏着一只大蜘蛛的洞穴,当他不断走进走廊尽头,就像是大蜘蛛在一点点地逼近他,危险与前进之路同在。当向光碰到一扇门,他仿佛感觉到了蜘蛛一只前肢正在向自己戳来,尽管他在害怕,但他依旧咬牙去推开了门,因为他讨厌踌躇不前。
推开门,向光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情景,不是满是仪器的联合会的实验室,不是正在开着严肃会议的会议室,也不是什么神秘的指挥部,而是一座博物馆。零零散散的游客游在博物馆的各个展区,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小孩在一个巨大的地球仪旁谈论着地质年代,可能,女人希望小孩能够成为地质学家;一位老人拿着一本书在陈列着兵马俑的展厅里站着瞻仰来自两千年前的猛士们,也许,他正是一位年老的学者;一位和蔼的大叔带着一群孩子在巨大的恐龙化石前兴高采烈地讲解着恐龙的历史,大概,他是孩子们的老师吧……眼前的情景对向光来说,很是突兀,这不像是他与铁玹出生入死后该来的地方。
“你是向光吗?”
一声平淡的询问清醒了正在犯晕的向光。向光回过神来,一个戴着咖啡色鸭舌帽,穿着深蓝色外套的女孩映入眼帘。那个女孩子倚在向光右手边墙上,她从容地将向光推开的门关上,轻轻瞥了一眼向光,那眼神有些令人心悸的寒冷。她就是渊玄可。
向光见到渊玄可,莫名的失了神。她长得很美,但好像不会笑——敞开心扉的笑;她那有些泛红的白皙的脸上流出温暖光泽,但她却有了一双寒冷的眸子;她的目光尽管是冰冷的,但充满了执着与智慧,强烈的反差令人更能被她吸引。渊玄可用帽子包起头发,令她身上又有了一股干练劲儿。
“你没事吧?”渊玄可双手环抱,半是严肃,半是玩笑,“难道,你在那个房间里被切过脑袋?”
向光突然联想到那个神秘的手的标本,不禁感到一阵恶寒,“难道那里是坐人体解剖的地方?”向光紧张地把自己的上衣全扒了下来,看看自己身上有什么缝合的伤口。“阿嚏!”向光敢顶着一月份的寒冷****上身,还真是有种儿,不过,他确实是不自量力了些。向光松了口气,他的身体毫发无损。
渊玄可在向光面前面红耳赤,狠狠地说道:“你丢不丢人啊?”然后,她忿忿地把头转过去。
向光无奈地看到周围参观展馆的游客们都不约而同地向他这里看,游客们的神色都是十分精彩,精彩到令向光无地自容。向光赶紧把衣服捡起来穿上。
向光穿好衣服,走到渊玄可身边,讪讪地说道:“你好,我是向光。”
“早知道了,你的资料我全看了。百闻不如一见啊,”渊玄可对向光嗤之以鼻,“亏我还听人说你十分优秀,原来,你还是个当众脱衣服的变态。”
“嗯,”向光礼貌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听到女孩说她将自己的资料全看了,向光无奈地思忖自己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向光看到渊玄可的胸前的徽章——以盛开了桃花的枝桠为背景,赫然标识着“零”的汉字。果然,这个女孩是零氏研究所的人。
“走吧,”渊玄可作势就要走向博物馆的大门,“你的审讯时间是下午的两点半,跟我去研究所。”
向光看着渊玄可远去的背影,再次打量这个女孩,她利落的短发散着一丝紫意,深蓝色的外套,浅卡其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藏蓝色的鞋子,一身冷色,冰冷的眸子,看得令人心里发冷。但是,向光不畏严寒,“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伫立沉默,过了一会儿——对向光和渊玄可来说,却是过了很久,渊玄可平和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渊玄可。”向光却分明听到了渊玄可的话里透出了一丝颤抖。
向光轻轻地叹惋一声:“你的名字同样是冷的。”
不知道渊玄可有没有听到向光的话,她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也轻轻地“嗯”了两声。
向光跟在渊玄可的身后,出了博物馆,向外面寒冷的世界走去。他们不畏寒冷,因为他们本就寒冷。
究竟是什么令他们如此寒冷。
向光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右边是穿着深蓝色外套的美丽女孩。公共汽车行驶在泰阿(e)山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向光尽可能地不去碰正在用手机玩游戏的渊玄可。向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渊玄可搭话而渊玄可只专注于手机上的游戏,所以,两人在上车以后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你在玩什么?”向光说道。
“灵子世界,”渊玄可没有看向光,“这是网游,你玩过吗?”
“新游戏吗?我没听过,但我玩过别的。”
“这是前天刚开始公测的。”渊玄可将手机收了起来,把右手肘搭在车窗上,托着尖尖的下巴,睡眼惺忪地看着向光。
“为什么你对人总是那么冷淡啊?”向光十分好奇。
“要你管。”渊玄可冷哼一声。
向光也不生气,不过,他在心里不自觉地将渊玄可和蒋梓乐比较了一番,他暗暗道:“蒋梓乐比她可爱多了。”
“你在想什么呢?”渊玄可看到正在低头不知正在想什么的向光,问道。
向光怎么能告诉她,他正在心里贬低他呢。向光呵呵笑道:“我们干嘛坐这么慢的公交车啊?借个摩托不就好了,铁玹哥的那架不就停在刚刚出来的博物馆吗?”
就在出了博物馆大门以后,向光扭头看了博物馆的大招牌,上面写着“零氏博物馆-清栗山分馆”。又是“零氏”,向光很好奇“零氏”的来历,但也只得将好奇通过目光寄予再往山上的联合会分部——零氏研究所。
向光看到铁玹的摩托停在博物馆的门口,就询问铁玹的下落,渊玄可告诉向光,铁玹早已去了研究所。向光想着铁玹说过要告知他一切的承诺,便毅然上山了。
“摩托车的油早没了,我兜里就只有够咱们俩坐公交车的钱,我没钱买油。”
“你倒是早跟我说啊,我兜里还有铁玹给我的加油卡呢。”向光一脸无奈地摸出一张加油卡。
渊玄可也是后悔,有些埋怨,“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哈啊,竟然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