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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传说的夜郎为众人所知,却鲜少有人知道在那个深山万木中曾有过那么一个人,他的名很简单,却带着几分洒脱,几分不羁。人们唤他做逍遥。

我曾有幸见过他几次。你如果要问我他有什么特征,我想有很多,因为他是个很特别的人,特别到见过他一次,你就难以在忘掉。不过我可以说一点,尤其是他的发色,不是黑色。具体是什么颜色,我说不出来,但只要你见过一次后,你这一生一世都没法忘记……

午后的花是醉人的,现在浪云涛坐在自己家院子里,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陈年的美酒。这位发明背身十三剑的男人,在享受着午后最后的阳光时,也感叹自己人生的美满。

这时院子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来,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相当的美,美到可以人许多男人为他疯狂,美到可以让浪云涛愿意为她做一切事。

浪云涛把她轻轻地搂进怀里,她那纤瘦的腰无论在什么时候抱起来都特别的舒服,她的香,比世间任何种花都要香。

浪云涛的手慢慢的向上移动,隔着衣服抚摸着她那吹弹既破般的肌肤。慢慢的,他的手快要移到了她那结实而坚挺的胸脯上。

但可惜他并没有能移上去,这个女人那双十分美丽的手,以一种相当优雅的动作把他的手捏在了自己手里,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甜美而又动人。

她说:“苏州边有一片梅林,三天后的晚上会有一个人骑着白驹而来,你能否去帮我杀了他?”

浪云涛道:“是恶人吗?”

她轻笑,不语。浪云涛也不再问,只要是她要杀的人,此人绝对是什么善类,就算是个大善人,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因为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愿意牺牲掉一切!

今天的太阳比以往的都要艳丽,这对于扬州来说,实在是游山玩水的好天气。扬州城知府的二公子李玉就正准备出门。他的丫鬟们给他准备了扬州各式各样的糕点和无数的瓜果,两坛最上等的女儿红。仆人们也已经将一顶舒服极了的轿子抬到了门外等他。

他现在还没有出门就已经能想到自己在瘦西湖上乘舟遨游,在舟上有美酒助兴,有美人相伴,是何等的惬意,他还可以故作风雅的吟一吟前人的那些佳句: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但这一切他都没能想得太久,因为来了一个人。是当今最负盛名的捕头龙天安。他来的目的不为其他,他是来追查一个月前千岛湖的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但李玉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自小在官宦人家长大的他向来自视甚高。他冷冷的道:“抓凶手?你认为我家可能会有凶手吗?”

龙天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一块玉,那块玉是李玉他娘在很小之时就送给他的。他一直贴身佩带,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一个月前却丢了。

现在龙天安居然说这块玉是在凶案之地发现的。李玉高喊冤枉,但他没能喊出两句来,他的嘴就被堵上了。然后一众捕快把他押上了囚车。

人走后,所有楞在那的仆人中这时才有人反映过来道:“赶快通知老爷。”

夜是黑色的夜,没有星月,在前往夜宫山顶的这段路上,看不到任何的光。但还是有人在这个时候的这条路上行走,并且速度很急。

此人年纪大约二十左右,一身黑色劲装,肩背一柄青光剑,不识得他的人以为刚出道的嫩头,可吃过他苦头的人却知道他是大有来历的。他可是江湖人称无声七剑的冷寒青,现在已经在武当派后代弟子中坐第二把交椅,据说如果不是他入门时间比大弟子晚些,以他的实力坐第一把交椅也绰绰有余。

他之所以要不顾路途艰难也要赶去夜宫山顶,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他可以舍弃性命也要保护的朋友,被称为江湖天下第一点穴手的司空无影。

冷寒青也是十五天前才得到消息,司空无影和逍遥在昨日夕阳西下时夜宫山顶定下生死比武。而他此番前去,必须得阻止这场比武。他倒不是担心司空无影会败在逍遥手下,毕竟司空无影的点穴功夫已臻入无我境界,举凡世上难逢敌手;纵使对手是那个从未败过,武功诡异莫测的逍遥也无法从司空无影哪里讨到什么便宜。

而令他真正担心的原因是,这两个人究竟为什么要一决生死?莫非是有人恶意挑起这场比试?

可惜,夜宫山在云南偏远的深山中,冷寒青一路换了数十匹好马,却还是未能赶上。现在他心里唯一所希望的便是两人点到既止,最坏的结果就算是两人身负重伤,他身上也有从武当带来了最好的伤药为他们治疗。

夜里山顶的风很急,风声如同鬼魅的哭泣。但当冷寒青站在夜宫山顶时,却愣住了。

在这么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夜宫山顶却亮如白昼,甚至连地上的每一颗沙砾也能瞧得清清楚楚。因为山顶这片平地上,竟然立着数百盏烛灯,每一盏灯都有着精巧防风设计。所以无论山顶的风如何猛烈,这些灯却依旧如同夜里的星辰般发着光亮。

虽然这般景象为人震撼,却不是让冷寒清愣住的原因。这通明的夜宫山上,能看得见地上的每一粒沙砾,却看不到半个人影,整座山头除了这摇曳烁烁的明灯之外,荒芜得如同从未被人踏足过。

当冷寒清还在想为何不见司空无影和逍遥的时候,他听到了夹杂在这呼啸的冷风一些细微的声音,他在回头的一刹那拔出了肩上的青光剑,这片被照耀得白惨惨的地方除了他之外,已经又多了数十个不速之客。冷寒清明白,来者不善。

他出招了,是狠招,而且招招夺命。因为他已经很清楚敌人的实力,从刚才的轻功上就能看出他们各个身手不凡。他们全都蒙了面容,一身白衣。在这白昼般的百盏灯火下,犹如丛花间的舞蝶,轻盈优雅。

他们身上都有剑,却从未出鞘。他们并未出手,只是从容的闪躲冷寒清凌厉的剑招。武当剑法参合了太极八卦,剑走轻灵,剑路更是变化多端,而冷寒清更是一名快剑好手。但是白衣人似乎比冷寒清更快,百余招后,他也未占不到半点便宜。

纵使是以冷静自持的冷寒清,也耐不住这般的窝囊斗法。年轻气盛的小子总是沉不住气,冷寒清决定放手一搏。

他使出了他的绝技,无声七剑。因为快,所以会划过空气,所以会有声音,人们自然都认为,越快的剑,声音越响。

但冷寒青不是,他的剑非但快得可怕,而且还没有半点声音。

忽然这数百盏灯灭了,没有半点征兆。只不过在灯灭之前,红色的血已经洒在那这片土地上。

谁的血?

几个人的对话告诉了我们答案。

“如果他没有动怒,或没有七妹让百花明灯齐灭的话,十妹和五妹可能就要死在他剑下了”。声音竟是女人!

“宫主还让我们等谁?”“好象是司空无影。”议论声听来,这些人竟全是女子……

她们,究竟是谁呢?

天,很蓝,数朵云淡淡的漂浮在空中。司空无影在全京城最好的酒楼,百花楼里,他坐的是欣赏全京城美景最好的位置,喝的是全京城最好的酒,点的是全京城最好的菜。

他抬头望着云淡风轻,觉得这一刻的人生很满足,大有此生无憾之感。

但人总是会在最得意的时候被人打扰,司空无影也不例外,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子跟颗腊肠一样瘦的和尚,朝他走了过来。

他当然认得这个和尚,他可是世界上最硬的和尚,或者确切点而言,应该是最硬的人。所以江湖上的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为精精和尚。

据说曾经有人用一把七十八斤重的钢刀朝他身上劈去,他竟然半点事也没有,反到那刀的刀刃竟然还翻了起来。

当一个人的金钟罩铁布衫等硬气功练到化境时,就不仅仅铜皮铁骨那么简单了。世人都知道,无论是什么事物,只要当它们紧紧靠在一起时,他们都会变成最坚硬的物质。人身上的肉和皮肤自然也是如此。

这就是精精和尚瘦的原因,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什么?武林绝学怎么可能随便泄露?

这点你就错了,真正的武林绝学从不怕泄露,因为真正的武林绝学就算告诉了你,你花上一百年的时间也不一定练得成。

精精和尚走到司空无影的桌子旁,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也不打声招呼就拿起桌子上的酒灌了一气,然后甩开膀子,用手抓起桌子上的菜就吃。

奇怪的有一点,司空无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切,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远方的天空,连眨都没眨一下眼。

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刚才还琳琅满目的一桌子美味佳肴,现在就已变成残汤剩水了,让人很难想象精精和尚那如此瘦弱的身子里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精精和尚抹了抹嘴后,只对司空无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从凳子上几乎跳了起来。

“逍遥杀死了冷寒青。”

“什么?在哪?”

“云南夜宫山。”

司空无影从京城最好的马店里买了最好的马,就日夜兼程的朝云南赶去。

司空无影因为不识路径,抵达夜宫山脚时已是二十三天后,他并没有停歇,径直朝山顶奔去。其实,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自己也知道,如果逍遥杀了冷寒青,绝对不会傻到继续呆在这坐山顶等冷寒青的朋友来为他报仇。

但人往往也最容易在这种时候迷茫,一但迷茫起来就会像头发狂的母牛一般,见到红色就去撞。

所以司空无影撞了过去,只不过他好象是头运气不错的母牛,因为他刚上山顶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时正直晌午,他独立在一座山头,长发在阳光与山风的轻抚下,变成了七彩颜色。

世间头发能随时随地改变颜色的人只有一个,——逍遥。

逍遥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司空无影,但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好象在看杂耍班子的表演一样津津有味。

司空无影问,“你杀了冷寒青?”

逍遥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看了看头上的日光,然后很平静的回司空无影。“我为什么要杀他?”

是啊,为什么呢?司空无影没想到,只因为是精精和尚说的,所以他就信了。

司空无影被逍遥的这一句话给憋住了,他无言以答,逍遥和冷寒青根本无瓜无葛。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干脆反问道;“那冷寒青在何处?”

逍遥笑道:“在他该在的地方。”

“你是说武当山?”逍遥不置可否的露出一个笑容,慢慢走近他从身后拔出一柄剑来。剑自然是好剑,在阳光下泛起阵阵寒光,证明他曾经染过无数人的鲜血。

但司空无影的脸色却在那么一瞬间凝重了起来,因为这柄剑他在熟悉不过,这是冷寒青的剑,还是他的师父在他出师那年亲手赠与他的。

如此珍贵的剑,别说逍遥,就算是他的生死之交司空无影也不会随便拿给他。现在剑在逍遥手里这说明了什么呢?

剑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因为有人挥动了它。但就在这个同时,司空无影也消失了。闪电有多块?司空无影的手就如同闪电一样快,就在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那么长短的时间里,司空无影点中了逍遥的七处大穴。

点完后他就苦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个逍遥的头发并非本身具有颜色,而是用上等的染料染上去的。

如果逍遥有可能被他一招之下点住七处大穴,那他就不是逍遥了。

但剑呢?剑是不会假的,司空无影拿起他手里的剑,正准备在仔细查看时,却发现四周已经站满了人。

蒙面,白衣。高手对危险的感觉总是敏感的,如同冷寒青一样,司空无影也在感到危险的瞬间出了手。这些人里个个武功出众,但这一点司空无影倒还并不畏惧,畏惧的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如行云流水般贴切,近乎完美。

在这种配合下,江湖中大多数的武林高手除了傻眼还是傻眼,但对于武功近乎化境的人而言,只要有一点点破绽,就能够成为致命的破绽。

所以很可惜,近乎完美终究不是完美,只要不是完美,就有破绽。司空无影的手很快,天下第一点穴手这个称号绝对不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上去的,所以只要有破绽他的指头就了从破绽中钻进去,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瞬息间十指纷飞,化作万千残影。没人能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刚才的数十人,现在已经有七人定在了原地,其他几个不是被点到麻穴,就是点中阻断筋脉的穴位,当一个学武之人,突然间少了他最得意的一只手或一脚后,任谁在这一时半会都会形同废人一般。

司空无影点完后,突然很奸诈的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了这数十个人竟然全是女儿身。

可惜他的笑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这些白衣人里其中一位拿了一样东西给他看。

是一个玉佩,冷寒青的玉佩,司空无影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初冷寒青告诉过他这块玉佩的来历,这是她母亲去世前唯一的遗物。

如果说剑有可能是在交手的过程中被对方缴了去,那玉佩就可以肯定是人已被对方控制住了,也就证明冷寒青的的确确已经落在了她们手里。

司空无影没能想太多,因为对方提出了,想要见到冷寒青就得乖乖跟她们走。司空无影可以拒绝,她们完全没有能力强迫他,但他没拒绝。只因为这个朋友是值得自己舍弃生命的朋友,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也不希望冷寒青受到任何伤害。

好象江湖中所有的秘密组织带外人去某些地方时,总喜欢把别人眼睛蒙上。所以司空无影被蒙上了眼睛,他只感觉走了很远,路很颠簸,有听到河流的声音,四周的风声很急。

一行人都很沉默,没有半点声音,如果远远望去,大概会误认为是穿梭在山林间的山魅。路走了很长时间,司空无影已经分不清多久,只感到风里渐渐带着些凉意,估计太阳已经落山。

这时忽然脚步声没了,在同一个时间里司空无影也感到了杀气,是要他性命的杀气。他下意识的踏步后退,手也在瞬间扯下了蒙在眼前的布,只见一双肉掌已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脸上。

有人曾说过,司空无影施展起他的点穴来,他的每一根指头都如同一只手般灵活。所以他才能使出那么多变幻莫测的点穴,这个时候也正是他的这些指头救了他的命。

一个人几个指头?十个!

司空无影有几个指头?千万个!

千万个指头其实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千万个指头同时袭向你身体的各处大穴而且还不带一处重复的!

所以那人只好撤手护身,无论被司空无影点中哪一处穴位都不是好受的。司空无影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也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这个人是个男人,三十左右。连色如同黄蜡般,但五官却相当有质感。给人感觉这个人是从无数风浪中走出来的。

他的脸一直很冷,如同夜晚的月,沙漠中的石,没有半点表情。无论谁看到这样一个人,都不会愉快得起来。

司空无影也是,他完全没感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些女子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这里是一处山顶,司空无影的身后就是悬崖。唯一的路已经被那个人占据,司空无影要想活,只有打倒面前这个人从他的那条路出去。

司空无影在次出手,但就在他到达那人身前三步距离的时候,那个人也出手了。一闪便是六道寒光,比闪电更快,比奔雷更猛。司空无影在这么近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只能接!

六道寒光他接住了五道,最后一道穿透了他的左肩。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他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哀痛的呻吟。他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问:“凌光剑?你是四川唐门的人?”

这个人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是用他的手来回答。他一掌就朝司空无影劈了过去,在这种受了重伤,并且又身处绝境的情况下,司空无影已必死无疑,但他没有死。

因为那人没有打到他,司空无影跳下了悬崖,这是他唯一的生路。如果他的运气稍微好一些,但是万一运气不好呢?

谁知道?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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