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问。
“我直接去找那个姓李的。”潘武月见我跟着他,又道:“你忙了一个晚上,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放心你,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此刻,我确实感到很累,但我绝不会让潘武月一个人去找李响。因为那些跟踪者虽然暂时隐遁了,但潘武月在明处,他们在暗处,难保什么时候他又会被人盯上,而更为关键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这批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行吧。”他也不客气,“我来开车,走!”
去平海路停车场的路上,潘武月特别关注了来往车辆,直到进入停车场,仍未发现可疑车辆,这让我们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惜,当我们找到总经理办公室时,李响不在,秘书也不知她的去向,而拨打手机同样处于关机状态。
“李总和吴小姐是一起出去的,李总走之前还嘱咐我,取消了下午的中层干部会议,所以下午她们应该不会回公司了。”秘书的话让我们大失所望。
这一下,潘武月真的有些着急了,他在接待室内如坐针毡,不停地来回踱着步。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我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她们都是聪明人,遇到棘手的事情都会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潘武月嘴上虽这么说,但其面色阴郁,额头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征求潘武月的意见,如果让我想办法,我一定会先拨通吴含嫣所有朋友的电话,如果再找不到便会直接报警,但潘武月本就是警察出身,他自然知道警察接下来会怎么干。
“现在我们什么也干不了,不如去找樊奎李。”潘武月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好。”我并不多问,潘武月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走出办公区,潘武月便拨通了警局档案室的电话,“老杨,是我潘武月。对,我想查一下关于光耀房地产公司老板樊奎李的资料……我知道光耀公司已经倒闭,不过这个樊奎李涉及到一件刑事案件,对,就是我在调查的石碟失窃案,所以你务必尽快帮我查一下他的下落……谢谢!”
潘武月是个办事讲究效率的人,因此等我开车驶出平海路停车场时,他的手机中已收到了关于樊奎李的资料短信。
“淳安十八里乡?这地方你认识吗?”潘武月看着手机短信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一听,立刻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樊奎李住在淳安十八里乡吗?”
“是的。”潘武月道,并迅速在手机地图中寻找了一番,“看来我们今晚可能要住在乡下了。”
淳安,地处杭州市区的西北角,最著名的就是建造新安江水库而形成的千岛湖。由于地处山区交通不便,因此淳安县还有不少地方没有通公路,在沿海城市中属于经济相对落后的区域。
“村子很偏僻?”我一边询问一边猛踩油门,驾车直接朝淳安方向驶去。
“是的,十八里乡在山坳中,是个还没通公路的小山村,离淳安县城大约三公里。”
“三公里,不远。”我外出旅游喜欢徒步而行,一般都要翻山越岭走上十天半个月,三公里也就一二个小时的路程。
出城后,汽车直接驶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潘武月才告诉我,他之所以找樊奎李,有两个原因。其一,他要搞清楚那名自杀嫌疑人的身份,由于嫌犯的尸体被抢无法进行警方系统中的照片识别,所以只有找到樊奎李才能弄清楚嫌疑人的来历;其二,是他的个人原因,因为樊奎李在开房地产公司前,曾是某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潘武月的语文启蒙老师正是樊奎李。
大约一个小时后,我们就进入了淳安县地界。依据导航系统,我们在离十八里乡大约三公里的小镇茅坞下了车。随后,我和潘武月带上了必备的几件行李便开始徒步进山。山路虽然崎岖,但都铺有石板,我们走得很快,不等太阳下山就已进入了十八里乡。
从高处望去,村子里大约有三十几户人家,都是褐色的泥瓦屋,山坳中的农田并不多,很多油菜地在远处的山林间,正值油菜花开,一眼望去,阳光下金灿灿一片,甚是美丽。
一进村,我们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从一座破旧的泥房子中传来。潘武月闻声快步朝泥房子走去,我紧随其后。刚跨进泥房子的院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
“你们找谁啊?”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老婆婆正佝偻着身子,坐在泥墙一角享受着最后一缕阳光。
“我找山羊大伯。”潘武月笑着迎向老婆婆。
“你说什么?我耳背,听不太清楚喽。”
潘武月来到老婆婆身边,俯身贴耳道:“我们来找山羊大伯。”
“哦,他在给孩子们上课呢!”老婆婆乐呵呵地说道:“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吧?”
“是的。”潘武月点头哈腰道:“山羊大伯要几点钟下课啊?”
老婆婆仰头看了看太阳,道:“快了,应该马上就下课了,孩子们回去还要割草喂猪呢。”
“哦,原来这里的孩子这么辛苦啊!”潘武月露出了惊讶而怜惜的表情,这更令老婆婆对其产生了好感。
老婆婆眯缝着一对小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潘武月,然后又朝我望了一眼,笑道:“你们是来收油菜花的吗?”
潘武月一愣,回头朝我望来,眼中带着疑惑和救助的神情。
我笑着走到老婆婆身前,大声道:“老太太,我们不是来收油菜花的,我们是找山羊大伯了解一些情况的。”可能是我的嗓音太大了,就在我说完话的那一刻,教室中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我一愣,立刻扭头朝教室方向望去,果然,从教室中走出一位老者。此人头发花白,面色蜡黄,枯瘦的脸颊下留着一撮白色的山羊胡子,身上一件灰布外套已旧得看不出原来的色泽,不过还算干净。想来他就是潘武月说的山羊大伯了。
“你好,山羊大伯!”潘武月一见老者,立刻迎了上去。
“你……”山羊大伯蜡黄的脸色瞬间煞白。
“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潘啊!”潘武月自我介绍道:“潘武月。”
“哦,潘探长。”山羊大伯一经提醒,终于认出了潘武月,“今天您怎么……有事吗?”
“不错,找你了解点情况。”潘武月来到山羊大伯的面前,道:“你先给孩子上课吧,我在门口等你。”
山羊大伯答应着,一对枯眸子朝我扫了一眼,然后便返身进了教室。
我看着这场景,立刻意识到潘武月称呼的这位山羊大伯应该就是樊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