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商都京师并无风雪,然而却是异常的寒冷,已是深夜了,白季子刚刚从宫中回来,金锦娘早被从冷宫放了出来。因为侍奉有功,早升了位份,如今已封了德锦妃。位份在贤媚份之上,与贤媚妃一共掌后宫之事。
自从杀了凤相,皇帝忽然觉得如同去了头上一座大山,再没有人在头顶上耳边上唠唠叼叼,白季子根据他的喜好,又从平民之中,选了些姿色靓丽的女子入宫待选。
宫中****有新人,而且那赵尔淳居然还新近怀了身孕,高兴的龙正明,更是将前朝之事,全部委托白季子处理。
白季子更加忙碌,日以继夜,今日因为时近新年,故而官员们都放了假,白季子才得以早日返回到府里。然后当他推开书房的门,总感觉门里冷冷清清,那个时时呼唤自己大冰块的人不在,还真是觉得寂寞。
快半年的时光过去了,在自己的手里,终于百姓们有了一点儿生机,可是自己心中却越发荒芜起来,长满了碧草萋萋。
他派出的锦衣卫四处寻访,然而却只知道她消失在东南沿海,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整个渔村。海上,是海盗的领地。如今国祚不兴,也没有更多余力来控制海上的形势。
他去找过桂乌几次,那桂乌却只是神秘一笑:“还活着。”其它的,绝不多言。
而从蓝丝平静的面孔上,他倒也找到几丝安慰,活着,总有希望,总有相见的时日。
一次, 被他催得紧了,桂乌还说:“我告诉她在哪有什么用?你现在又没能力去救她。”
白季子知道桂乌说的是朝庭之事,从竹林出来后,更加着心于朝政,他要尽快全力控制东南沿海,一定要将那个地方,全部抓在自己手里,他心里想着:清歌,你到底在哪儿,在哪个海盗手中吗?你一定要等我救你出来。
漫步在莲池边,微微调整一些呼吸,莲花禅功,最要求人心无挂碍,这第九重,对现在的他,怕是对登天还难了。看了看假山后竹林的方向,他自嘲地摇摇头:桂乌那老头,自己再去求他也是无用。
穿过书房,推开卧室的门,看着卧榻之上整洁的样子,他轻轻抚摸了一下床单,仿佛佳人昨日的体温依然还在。还能温暖自己冰冷的心。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愣一会儿神,他的叹息之声,也会令竹林的桂乌嘴含微笑。
蓝丝曾经问过桂乌:“桂大师,何必让他如此受苦。你就告诉他吧?”
桂乌干笑着:“告诉他?不可能。那小子,这么多年,就没给我老人家好气儿过。”
蓝丝温婉一笑:“桂大师,您是故意的?”
桂乌却摇摇头:“非也。只是凡练无上禅机的人,须知天机不可泄漏的道理。世间万事,施法自然方为正道。若违天而行,则会有伤天和。”
这些话,白季子自然是听不到的,自从掌政以来,白季子已在家中另辟一地,作为与诸朝政论事之所。
他坐在床榻之上,刚刚沉默了一会儿,书房就有敲门声传来,是白花花走了进来:“少主。居大人来访要与您商议如何处理韦意风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另外,新上任的吏部尚忆宋思贤也等在府中有一会儿了,说要与相爷商议一下科举考试之事,他说,听了这个消息,可说举国士林一片欢声,虽然时事仍然艰难,但是现在举子们已开始陆续动身来京,明年的春闱大考,是自我朝建朝以来的第一次。有许多事情,他不敢擅自做主。希望能您能有时间与他长谈一下。”
“花管家,你安排一下,晚下我与宋大人一起用餐。”白花花答应着。
白季子又说:“请居思正到正厅来。”
那居思正也是贵族出身,自从白季子这个平民相爷掌政,是日夜战战兢兢,虽然自问,自己殚精竭虑并无任何错处。但是,白季子一上任,便将世代为官的韦意风全家千余口投入狱中,包括韦氏家庭地方官吏一并免职待审,手段之大胆明快,雷厉风行,已令其它大族胆寒。
居思正微坐在一个椅子边上,并不敢实坐,白季子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一个并无错处的老好人,看他端坐在一个椅子边上,见自己进来,还迅速地站了起来,他一挥手,并不多言:“坐。韦意风的事情,居大人想如何处理?”
居思正看着自从掌政以来,笑意尽失,越来越面无表情的白季子,吓得赶紧立起来:“卑职想听相爷的意见。”
白季子并没有给居思正上茶,看着躬自立着的居思正,并不请他坐,而是用冷冰冰的紫眸盯着他有好一会儿,直到居思正面上有冷汗不断滴下来,白季子只说了一句话:“居大人,国有律法,韦意风的案子,自然该查明实证,按律处理。这是你部内之事。”
说完,起身拂袖,离开,未带一丝泥水。
骇得居思正半晌才直起身,擦了擦面上的汗,白花花已进来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