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可以告诉我,这是……”
白宁冲着她笑笑,苍白的脸上还是露出白宁一贯有的率真,“爹爹舍得罚我们,到底我们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儿女,一边说着要将我和哥哥沉了塘,另外一边却又是忍不住再让人把我们救了上来……”
挽月想起了当时那个吹胡子瞪眼让人觉得可气至极的白老爷,还有那个下达了命令,却又是背过身去,在月光下显得孤独极了的白老爷的背影。
最终不过是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教的打的罚的痛的,其实他们心里也并没有轻松多少。
这也是她恨不起大夫人的原因。她不知道她来到梁家的这十四年,究竟有没有让大夫人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过,可是只要大夫人同她推心置腹的哭诉着,她的心却也软了半截,再是怎样的想要硬气,却也是依着大夫人的说法做了。
推动着她的,不只是有对于梁渊的感情,还有着其他的种种,其中有一种便是大夫人给与她的母亲的感觉。让她始终不敢真的去违逆大夫人。
“只是,白家不再会有白翊和白宁两个人了。”白宁咳嗽了两声。
挽月担心着她的身体,赶紧的将她扶上床去,替她掖好被子。挽月刚有些要站起来的样子,便被白宁给拉住了,白宁的双眼已经盈了泪水,这么站起来一看她,她的面容更是憔悴凄惨,她的话语轻轻,带着些无助和痛苦,“挽月姐姐,你说我会不会活不过去了。”
“怎么会……”她还想劝解着白宁,一边又转头对着门外守着的湘儿道,“湘儿,你还去不请个会医术的人来看看你家小姐……”
“湘儿去过了。”白宁拉着她的手,“说是有人受了重伤,把他们都给叫走了。我真怕……”白宁边说,便起了身,猛烈的咳嗽着,她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挽月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不会的,让湘儿再去找一次吧。”
她知道那受伤的人根本伤得不重,比起现在卧床不起的白宁来说,他们还能从山下赶到山上来,已经是很好了。
“是。”外面的湘儿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跑去了。
挽月也将白宁再次扶下睡了,一边安慰着她说道,“这一切都会好的。”
白宁也是笑了又笑,继续叙述道,“哥哥他没事就好。他身子到底比我健朗,只是我这幅样子,我是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边说着,她的眼泪从眼角边滑落,“我生怕,让他看见我现在这幅丑样子,会让他厌弃我。可是……我却又怕,他若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挽月这才意识到,白翊为什么没有来这个问题,“他呢?”
她是知道白翊对白宁到底是什么感情的,塘都一起沉了,断然不会因为白宁这个样子而嫌弃她的,而更应该的不是守前守后的陪伴在白宁的身边吗?
白宁又露出一个充满期盼的笑容,“娘将我们送到这南山寺来,也告诉过我们,这寺庙里的佛像灵验得很,我便让他去许愿去了,这几日不要来见我。”
“这里的佛像确实灵验得很,当初我家夫人就是让我来这里许愿让渊儿能够平安归来……”
挽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宁打断了,“对啊,那我一定会好的。”
“一定会的。”
白宁带着笑意,“对了,我除了让哥哥许了一个平安愿,还让他给你和梁渊之间许了一个愿,希望你和那个呆霸王能够在一起。”白宁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带着的便是一阵咳嗽声。
而挽月这个时候已经呆住了,却也没有反应过来要为白宁拍一拍背。她带着苦涩的笑意,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白宁看着她,左右打量着,一边问着,“挽月姐姐,你说,这里的佛都是极为灵验的吧?”
挽月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白宁的头发,爱怜道,“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和原央的事情几乎已经是铁板钉上钉的事了,她没有别的人可寻,原央也找不到其他人会比她更适合当求宦路上的垫脚石。
她同梁渊之间,注定是遥遥无期了。
而白宁让白翊许的这个愿,怎么可能会实现?
别说原央是死是活,就只说她同梁渊之间这一层叔嫂身份的隔阂,就牢不可破了。除非……除非他们不再在意世人的眼光,也就是他根本不会出人头地,做不得什么大官。
可是他现在已经打了胜仗,往京城里受封去了。他会当上宫内的侍卫,会平步青云,会当上大官。而她会嫁给原央,将钱再转投入梁家之中,他会新娶一位有能力的妻子,在大夫人的帮助下,掌管着整个梁家,梁家也会更加的荣耀。
她怎么会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呢。
可她不会相信这南山寺是不灵的,她还要祈求白宁能够好起来,身体平安。她还要祈求梁渊能够做一位大官,光宗耀祖。她还要祈求梁家能够发展起来,重振族风。而她更宁愿相信,是白翊去许愿的时候,忘了这件事。
“承挽月姐姐你的吉言。”白宁咳嗽着,却感觉到整个人都疲惫了起来,“挽月姐姐,我好累,我先睡一觉。”
她点点头,替白宁盖好被子,“你睡吧,睡一觉醒过来一切都好了。”
白宁也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侧卧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挽月看着她闭上眼睛的模样,也不由得心里泛起了波澜,伸出手摸了摸白宁的额头,她的手带着凉意,而白宁的额头烫得很,让她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这么烫,真的是会烧坏人的。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外头传来一个湘儿的声音,“小姐,公主,来了来了……”
跟着湘儿一同进来的是一个老僧,慈眉善目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箱子,一进到房间,就将那药箱子放在桌上,打开。转头便对湘儿说道,“这里还需要一壶冷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湘儿便就呆呆的连连的应着“哦”,转身就跑出去接水去了。
挽月见这老师傅来了,便也从床沿边让了开来,更是从旁边搬了一张凳子给这位老师傅。这本来该是丫鬟做的事情,可是湘儿出去了,小梅也没有跟在她的旁边,为了不怠慢这位老师傅,她还是亲自搬了这张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