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还沉浸在梁渊在牢房当中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当中,脸也一直耷拉着,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原央在她的耳旁侃侃而谈,她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
“长信公主?”原央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想了一下,干笑一声想要缓解缓解自己的尴尬,又自顾自的解释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是应该换一种说法了。”
原央伸出手来,搭在挽月的肩上,挽月这才敏觉地想要避开他的手,她抬头一看,原央脸上带着一种十足谄媚的笑,对她深情款款而道:“娘子。”
挽月早想着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在这之前,她所想的应对方式不是别的,而是以死来结束这一切。原央已经唤来了他那在外经商的父母,掏出了大夫人所想要的一笔巨款,她于梁家来说,其实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之前她一直都将这一切预想的十分之好。
可她却忘了一个变数。
那就是梁渊。
她是在今日被出入梁家的马车给送到原家来的,之前的那些马车不过是障眼法,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周守义的,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将原家的黄金一车车的拉到梁家去的。待到她到了原家,发现原央对她好似并没有这么大的热情,而他像是更加热衷于要去做另外的一件事情。
挽月觉得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但她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于是她便悄悄的跟着原央后头去了,也正是如此,她才知道梁渊竟然被关在了牢房里面。
在见着梁渊的时候,她的内心重重纠葛,本来决定了不论如何这次都要说动梁渊死心,可没有想到自己反而被他反常的举动给劝得回心转意了。
她的内心里头像是有无数的自己的声音,在告诉着她的灵魂:你爱他!你爱他!
甚至让她都想抛却死亡,忘记了自己已经与原央交换了庚帖,已经算是别人的妻子了。
挽月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向原央,脸上虽没有对于他的嘲弄,也平淡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原央听到她这样问,有些丧气,但是不过一会儿又打起精神,兴奋的与她复述道:“你当时不是说,梁渊他没有把他的计划瞒着你,等到他四日之后,他就会快马加鞭,一边赶去京城,一边盘查路人,就算是到了京城,他也会借着宝贞公主之名,大肆巡查吗?我倒想着一个不错之计!”
“哦。”挽月对他所说的计谋其实也并不在意。
“他要如何做,主要是正常想着我会如何做,可我却偏不这样做,让他白跑这一趟!”原央得意道:“我有个表妹,曾经还在你梁府做过绣娘,你应该也有些印象的。那日在醉仙楼,我们还遇着过你。”
挽月才知道,原来早就在这个时候,她就与原央有过这样的一面之缘了。
原央还怕她误会,连忙又解释道:“我同她没什么,这次提起她来也只是想借她那里一用。我到这成京以来,也帮了她不少忙,也替她那儿修缮过,她那儿住处不大,但也能再容下我们与我的父母。我想好了,这几日我们就收拾东西搬过去,假装我们已经出了成京,把梁渊骗去京城,等他走了之后,我再往京城赶去,就不怕再被他追着了。”
挽月脸上只挂着敷衍式的微笑,最多只是呢喃了一句:“我不想同你一起去京城了。”
“那我们就要分离了?”原央还是有些惆怅的。
挽月点了点头,说道:“你要的举荐信,我会给你写。我身份的金步摇,你也可以带去。”说完这些话之后,她无神道:“我有些乏了。”
原央听着她这话,心里头一边像是有意安慰着自己说道:“她是乏了才对你如此态度的。”
她本意就是想要驱赶原央离开,可忘了原央是什么人了。她这话,又怎么能赶得了原央离开呢?
原央也不怒,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再往挽月旁凑近了一些,对她温柔唤道:“娘子……”
挽月眉头微微一皱。
原央也只当自己根本没有看到。
“我此去秋闱,定然会费些时日,而且,明日我们就搬去欢表妹那里借住,自然也不能恩爱,今日……”
虽然想着自己与原央现在几乎算是夫妻了,可一听着原央说出这样的话来,挽月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骂了他一句“下流”!
她撇过眼去,不想看他,一边摊着床铺,一边说道:“我虽是二嫁,不算得什么风光之事,可这婚宴还不曾办下,我总觉得自己不曾正名。倘若你不嫌弃我二嫁的身份,你就不该以如此唐突我。”
她轻轻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额前的那一块疮疤。
她不禁感谢起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势力而又迷信的老妇人,原央的母亲,照理来说,也算是她的婆婆。
原父和原母是不大喜欢她这个儿媳的,如果没有长信公主这一层说上去还十分动听的身份的话。
可真要人拿出如此之多的钱来娶一位已经嫁过人了的公主,这嗜钱如命的商人,又有谁能够轻易的接受得了呢?
倘若不是原央早就把这事情与梁家大夫人给定下了,是他执意要花如此多的钱娶崔挽月,而他又是原父原母的独子,这出人头地的希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自己挣的钱不给他花还能给谁花?他们便是肉痛,也见着这从梁家的马车一道道来他们家取走从钱庄里换来的金银。
可他们还是很不满意,想要给这位新“嫁”进原家的女子一个下马威。
一个是,自从挽月到了梁家以后,他们便就直接的闭门不出,不想见着她。
挽月倒也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
而另外一个,便就是不许她摆婚宴,不说是在成京里承认她嫁进了原家,就连原家的亲戚也是根本不知道此事的。不过经过原央的抗争,原母被劝服之后,还是摆出了一副之前也是为他们着想的模样,胡说了一堆的风俗迷信,终于把关键落在了挽月额头上新撞的这块还未好的疮疤之上。
其实就连挽月也不知道这块疮疤真的能不能好,是否她从此以后就要破相了。
可她现在却觉得这是一种幸运。
只要这疮疤一日不好,原母便就一日不肯她办婚宴,而只要一日不办婚宴,她便就有理由说自己还并非是原家的人,也就可以这样隔绝原央的那些非分之想。
她,到底还是被梁渊说的要等她,要娶她的话给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