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的就是有人看见了,会对她不利。本想着借此来给这小贱人一个厉害,然后把责任全推到四姑娘身上,没想到会反弄成拙,真是得不偿失!
“夫人,没人看见,您就放心吧!只是让二小姐受苦了……”沈儿轻缓地说着,怕又触动了秦氏的心弦,二小姐一直是夫人的心头肉,宝似的疼着、宠着,如今受伤了,是等于在割着夫人身上的肉啊!
果然,秦氏的脸愈加深沉了。今天的事,也怪柔儿太过负气行事了,再过几个月,柔儿可就要嫁为人妇了。这般性情,怕是到了婆家会不好过……
“唉,先不说这事了,明儿个老爷就要回来了,三小姐那边的药效,还没发作么?”
秦氏最为关心的,就属这个了。老爷一回来,恐那小贱人会得势!以前她是傻子,老爷自然不受待见,如今这般,可是不妙。再加上以那小贱人如今的狡猾,怕会告她的状呢!
秦氏的担忧,沈儿是知道的,只见她眉眼一挑,笑道:“夫人,这药效应该就快了,奴婢昨儿个早已下了一剂猛药,应该就在这两天就会发作。你担忧过虑了,以沈儿看,那三小姐以前是个傻的,哪里记得那么多以前的事了,要说记得,那也是她身边的人在乱嚼舌根,做下人的议论主子之事……”
沈儿的话,让秦氏一下子茅塞顿开:“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好你提醒了我。之前对她的吃穿用度改善,就是为了做给那些下人看的,让他们怀疑不上我的份,再说了,这剂药,可是查不出的……”
秦氏说着,脸色愈加阴险了,和着沈儿的轻笑,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清晨,一天之中的初始,东方的天空逐渐露出鱼肚白,周围的云先由黑色变成紫灰色,又慢慢的变红了,红霞越来越艳丽,万物也渐渐的被这红色的云霞笼罩着,像是穿上一套崭新的衣裳。
天刚微微亮时,娴茗就起身了,只因为,今天势必是要有一仗要打。娴茗坐在铜镜前,由着闲姐儿为她梳妆打扮。
闲姐儿打开脂粉盒,要为她的两腮上色,却被娴茗挡住了,眼含深意:“闲姐姐,不必打扮得太好,用着白色的脂粉上色吧!我要的是‘苍白’!”
闲姐儿听了一愣,继而笑开了脸:“是!还是小姐想事周到,奴婢这就为小姐上色!”说着,不容置疑地拈粉沾上娴茗的两腮,力求最病态的苍白。
一会儿,小杨儿打起帘子,打着一盆水走进里屋,跟转过脸来的闲姐儿相视一笑。
片刻,便有冬谦拿着一套素色羽缎棉袄进来,脸上同样是浅浅淡淡地笑意,后面跟着进来的是捧着一碟小菜的宣儿,李妈妈则在庭院内负责着最后的卫生。
一切显得很温馨,很平淡。
顷刻,穿戴完毕,用完了早餐,娴茗便带着闲姐儿和小杨儿出了庭院,一路往上房走去。
到了上房,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了,每个人都端庄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大夫人宣布起身往大门口迎接老爷去。
娴茗走至一张椅子坐下,端起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来,双手立于膝上,挺着身板子,眼含温意,脸带浅浅的笑意,却因为脸上过分的苍白,显得很不搭调,看起来好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了似的。
不久,沈儿打起帘子出来了,站到边上,让身后的秦氏走出来。秦氏今天穿着朴素,就一件青色绸缎上身,绸缎面上还绣着一副荷花,显得端庄典雅,落落大方的。
跟平常的形象,简直就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完全的颠覆以往,让娴茗咂舌不已。却见那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二姨娘和三姨娘,脸上一点微讶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已经是对此见怪不怪了。
难怪,以这大夫人的作风作派,她老爹会由着她这么久,原来是有原因的。这叫做,欺善怕恶,一物克一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大夫人在她老爹面前,大概就是一副温柔可人,事事顺从,一副好好妻子、母亲的样子吧!
秦氏见着大家都到齐了,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来,是那么地柔和。那一刻,娴茗差点就要以为她以往所见到的大夫人就是错觉了。
身后站着的闲姐儿暗暗用手动了动娴茗的后衣领,语气里有了丝讥笑,小声说着:“小姐,莫奇怪,等下你看着,这还算好的,大夫人在老爷面前,可真是……小绵羊呢!”
娴茗听了闲姐儿这话,也觉好笑。一个人,平日里老阴着一张脸的,突然有一日,变得和蔼可人,可亲可切,着实让人有一种鸡皮疙瘩的感觉。
二姨娘今日看起来也温婉许多,不管是云发上,还是衣着上,都收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光彩照人的。
而三姨娘,还是如同以往的打扮,一身的淡青色面料,脸色还是那样柔柔弱弱的,比起自个儿病态的柔弱,这三姨娘,更是有一番西子之美。
今儿个,除去那屁股带伤还没完全愈合的二小姐外,也算是都齐聚一堂了。那傻傻的四小姐,正一脸白痴相的坐在二姨娘的旁边,手中不知在把玩着什么玩意。
随着大夫人一声起身,众人立刻衣物摩擦,窸窸窣窣地走出主屋,一路只管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过了辰时,走到庭院,娴茗只觉得周身都是通透的秋意,一股峭爽便扑面而来,手和脸便猛然被这种峭爽包围了,心也清爽了许多。
一会子,便走过了穿堂,一路上,道路曲折。片刻,过了抄手游廊,大门已经遥遥在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