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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2)如梦方醒

在半路上打劫的是吕信文和易树林所率领的黑龙港所部三营的战士。他们之所以要用绊马索和弩箭与日伪军增援的先头部队接战,是他们所实施的诱敌骄敌之计。其目的就是要向敌人示之以弱象,好让敌人产生骄纵心理纵兵轻进,以便给予迎头痛击,大量杀伤敌人。

为了提前设置好阻击阵地,打好这场阻击战,天一擦黑的时候,邹同义就带着康洪恩、吕信文及其所部人马出发了。这一次 随同出战的有张铁匠属下的一营、庄青山属下的二营和易树林属下的三营,计有一千五六百人。吕景文、孔冠奎、汤敬渊及其属下数百人则留守在了大本营黑龙港。

对于打好这一场阻击战,邹同义及其所部指战员是信心十足的。通过内线的情报人员,他们已经了解到日伪军的军事实力并不怎么雄厚,如果要杀回金沙镇打攻坚战固然是力所不及,而要倾其全力打一场漂亮的阻击战还是有把握的。

为了防止日伪军倾巢而出打成一场黏糊仗,便于在速战速决之后能够利利索索地撤离阻击阵地,经过反复推敲,他们做了多方面的应急准备:

一是把阻击地点设在了距离金沙镇较远的羊八寨附近。邹同义算计着,就是有再多的日伪军陆续赶上来增援,仅凭着两条腿跑路再快也得三五个小时。一来可以从容地以逸待劳,二来也给阻击部队设置阵地提供了充裕的时间。

二是把所部人马分成了两部分。前面由吕信文和易树林率领三营的战士迎击敌人的先头部队;后面再由邹同义和康洪恩、张铁匠、庄青山等人率领其余两个营的人马迎击敌人后面的大队援军。

这样以来,既可以形成有纵深的节节抗击的格局,通过逐次抵抗的方式大量杀伤敌人,挫动敌人的锐气;又有利于迟滞敌人向羊八寨驰援的速度。

三是考虑到敌人为了紧急赴援,当会把骑兵作为先头部队派出来打前站,在行进到羊八寨附近的时候,步骑兵两下的距离至少要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等到敌人的大批步兵援军赶上来的时候,再杀上一阵,拖上一两个小时,羊八寨的围歼战也就该结束了!

最后,他们还设计了一个绝妙的杀招儿:就是在吕信文、易树林所部击退日伪军的骑兵之后,立即撤退向后转移,包抄到日伪军增援步兵的侧后发起突然的袭击,以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从而打乱敌人的整个战斗部署。

不过,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他们算计的虽然周密精到,却对日伪军派出尖兵打前站的战术还是没有料着。所以首战只消灭了先头的十几个伪军骑兵,这让吕信文、易树林等人大叫可惜。可惜的是这一招没有给日伪军以重大的杀伤,没有达到预想的战术效果。

虽然如此,他们诱敌骄敌的战术目的还是达到了。瞿金河率领着几个残余的伪军骑兵败退下去以后,一报告说土八路的阻击部队使用的是绊马索和弩箭,一声枪也没有响,赫连洪的胆子立时下就壮了起来。他大声呵斥道:“你可真是个白薯,怎么就这么几个小蟊贼,你们就收拾不了呢!”

盛怒之下,赫连洪没鼻子没脸地把瞿金河给臭骂了一顿,又叱喝道:“我也不跟你费唾沫了,你赶快到后面去给大岛太君去报告个消息吧,就说前面有土八路拦路,让他带着皇军骑兵快点赶上来增援!”

赫连洪眼看着瞿金河拨转马头向后队跑去,铮地一声把马刀从腰间抽了出来,然后向空中高高一举,大声命令道:“弟兄们,列队,亮家伙!前面有几个小蟊贼拦路,让我们冲上前去砍了他们,长长弟兄们的威风!”

他一边叫喊着,指挥着手下的骑兵以排为单位列成了三路纵队,见到伪军骑兵都已经各执枪刀在手,又一声令下,大叫道:“一个个都给我听清楚了,杀敌立功者有赏,畏缩不前者军法严惩。全体都有,冲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支人马一起发动,战马扬蹄,刀光闪闪,在平地里旋起了一阵骤风,猛可里向前冲了下去,大有乌云盖顶摧枯拉朽之势。三五里地的距离在急骤的马蹄声中转瞬即到,眼看着就要杀上阻击阵地。

三支骑兵的排头兵都是轻机枪射手,未等冲近阻击阵地便先行在前面开上了火,串串暗红的火舌似骤雨一般向阻击阵地上扑了过来。在一片密集的枪弹呼啸声和震天价的喊杀声中,整个夜空像是被撕裂似地颤抖了起来。

这一次的骑兵冲刺大不同于以往,既不同于初次在去盐山的路上追击撤退的抗日救国军,也不同于二次在八里庄狭路相逢时的冲锋陷阵,更不同于在夜袭黑龙港时的彷徨无着。三支骑兵各以次序分路突击,似利箭突发,飙如闪电,再也不是过去那种散兵游勇似地乱冲乱撞了。

在大岛浩正的调教下,经过近半年的训练,伪军骑兵的战马不仅能够按着下达的口令立正和稍息,还能够乖乖地听从号令冲锋、卧倒和后退,就如同训练有素的战士一样特别易于指挥,都训练成了名副其实的战马了。

伪军骑兵在这半年来的严格训练中,也学会了策马控马、列队布阵、马上射击、马上劈刺等各种技战术要领和搏杀技艺,骑术也更加娴熟,有好多伪军还练就了蹬里藏身的技艺,其战斗力亦有明显的提高。

在冲锋的伪军骑兵队伍中,机枪射手率先冲阵,后面的骑兵有的扬刀立马呼啸而上,有的则隐藏在马身的侧面策马前冲。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阻击阵地上射击出来的子弹多么密集,要想把近距离冲上前来的骑兵悉数给击毙在阵地前面,实在是大非易事。

吕信文和易树林及其所部战士埋伏在一条南北走向的交通沟里,自南而北摆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他们把五六百个战士以班排为单位组成了数十个交叉的火力点,各个主要火力点都配备了轻机枪和连弩。在击退了伪军骑兵的尖兵部队以后,他们就严阵以待,专等着敌人的大部队向上冲锋了。

在赫连洪指挥着伪军大队骑兵发动冲锋的时候,虽然其冲锋的队伍兵分三路发起了宽正面的猛烈进攻,喊杀连天,势如暴风骤雨,隐蔽在交通沟内的战士们并没有被吓倒,耳闻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一个个都做好了瞄准射击的准备。

眼见得一片片骑兵战马的黑影离着阻击阵地越冲越近,吕信文把手中的驳壳枪一抡,“哒、哒、哒”连扣三枪,发出了射击的信号。随着他的一声号令,易树林等数百个战士枪弹齐发,连弩攒射,在阵地面前织成了一片火网。与冲上前来的伪军骑兵接战在了一起。

黑龙港的战士们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之中既有在刀丛剑树里磨练出来的绿林豪杰,又有从各路旧军队中收拢来的行伍精英,就连一些参军入伍不久的新战士也都经过战火的洗礼,尽管伪军的骑兵来势凶猛,大家镇静如常,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不安。

面对着汹涌扑来的伪军骑兵,战士们一个个不慌不忙,该用机枪扫射的用机枪扫射,该用步枪射击的用步枪射击,该用连弩攒射的用连弩攒射,该交叉射杀的交叉射杀,一时间数百支枪口火舌齐吐,数十张弩弓乱箭齐放,把冲上前来的伪军骑兵给打了个人仰马翻,狂潮般溃退了下去。

在两军交战之中,尽管大部分伪军骑兵冲刺地速度飞快,前面有机枪进行疯狂的火力压制,后面又有凌厉无匹的马刀劈杀,有好多伪军还采取蹬里藏身的方式隐在马身的后面偷袭进攻,仍然难以冲破绵密的阻击火网。只不过将战马的躯体当成盾牌做掩护,减少了一些人员的伤亡而已。

尽管如此,在数十匹战马被击毙击伤倒地以后,还是有一些伪军骑兵迅即就地卧倒了下来,以死伤的马匹做掩护,同阻击阵地上的战士们展开了近距离的骚扰性对射,分散了阻击阵地上的交叉火力。

这些伏在死伤马匹后面的伪军只所以就地进行还击,一是为求自保,二是为了加强攻势,这是他们在近期的训练中学会的新战术。他们知道,如果站起身来撒丫子向回逃跑,还不如伏在死伤的战马后面打冷枪保险。

他们人人都知道,后面有赫连洪的卫队在后面督战,又有大岛浩正的日军骑兵在后面赶来驰援,就是有幸保住小命逃跑回去,也误不了再给督战队和日军骑兵给逼回来继续冲锋。所以就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不过,这些在枪林弹雨中漏网的伪军骑兵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毕竟所剩人数不多,只能零星地打打冷枪袭扰而已,根本形不成集中的攻击火力,对于隐身在交通沟中的战士们来讲,起不到任何的威慑作用。当大批的伪军骑兵在延伸火力的追击下潮涌似地溃退下去的时候,一个个就成了孤魂野鬼。

看着眼前的战斗场面,吕信文气得不急反笑,自语道:“他姥姥的,几天没见,这些****都长了精了,还敢跟爷们在这儿支毛!”又对易树林吩咐道:“去找几个投弹手,给我用手榴弹去招呼这些****的!”

伏在死伤战马后面打冷枪的伪军就那么寥寥地十几个,目标特别鲜明,在易树林的指挥下,一两轮手榴弹投过,在爆炸的硝烟腾起以后,不管是炸死炸晕的还是吓尿的,都销声匿迹起来,再没有一声冷枪打出了。

赫连洪本来是想小题大做,把挡在前面拦路的小股土八路给打发了,在大岛浩正面前显显本事,长长自己的威风,却没有想到遇到了这么猛烈的阻击。等到大队的伪军溃退下来以后,他才如梦方醒,意识到上了土八路的当。

仗打到了这个份儿上,他知道仅仅凭手下这些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是无法突破眼前这道铜墙铁壁似地阻击防线的,便放弃了冲锋进攻,开始检点人马,等待大岛浩正和日军骑兵增援上来再做定夺。

一路行来,大岛浩正所部日军骑兵与前面的伪军骑兵始终保持着不即不离的状态,两下里相距不过三五里地的样子,根本就不用诚心来等。一等赫连洪把溃退下来的伪军骑兵检点整顿好,大岛浩正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见大岛浩正来到面前,赫连洪骑在马上立地打了一个敬礼,报告道:“大岛太君,土八路的大大的有,正在前面拦路,我们冲不过去!”

大岛浩正不以为然地问道:“几个小小的蟊贼,有这么厉害?”他已经听瞿金河报告过了,有点先入为主的意识,现在又听赫连洪这么一报告,禁不住心下生疑。复又斟酌道:“土八路的,到底有多少人?”

赫连洪又报告道:“从当面的阻击火力来判断,在前面阻击的土八路至少不下五六百人,比我们的人马多老鼻子了,这一关是不太好闯的!要不要等伍代大太君增援上来再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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