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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3)半信半疑

大岛浩正向列队站在面前的伪军骑兵扫了两眼,又手搭凉棚向东面的阻击阵地望了望,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不!我们自己的战斗任务要自己来完成,土八路的不可怕,统统地死拉死拉的有,你的明白!”

又摇头晃脑地向赫连洪训斥道:“骑兵冲锋的,要快快地!土八路的打不到的!你的,集合列队,带头地给我冲锋!”他一向对伪军骑兵的战斗能力看不入眼,对赫连洪的报告半信半疑,催促着他再次发起冲锋。

赫连洪本来是想等着日军骑兵增援上来打头阵的,有了日军骑兵作为中坚力量带头冲锋陷阵,伪军骑兵的士气定会重新高涨起来,上下努力向前,说不定就会一鼓作气地把土八路的阻击防线给冲破了。现在一见大岛浩正又要拿他来当出头鸟,心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尽管他的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奴才再大也得听主子的,只得垂头丧气地把马刀举了起来,声音颤抖地大喊道:“弟兄们,列队,打起精神来,给我冲!”率领着伪军骑兵又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指挥着改变了冲锋的队形,成一路纵队尖刀状地冲了上去,自己则在半路上加了个塞儿,混在蜂拥向前的伪军骑兵大队人马当中呐喊着,壮着胆子一路前冲。一边呼喊着一边举着手中的马刀胡乱地摇晃着。

这一次可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由于敌情不明,大多数伪军在瞿金河的忽悠下,还多多少少存有一点侥幸心理,都盼着浑水摸鱼地冲上前去把前面的小蟊贼给消灭了,好从中捞点好处。不管真冲假冲还有股子冲劲儿。

这一次人人都知道是冲上前去就是送死,谁还愿意去冒这个险哪?在硬逼着鸭子上架的情况下,虽然不得不冲,可冲锋的锐气一上来减了一大半。在相互伴同着冲到阻击阵地前面的时候,一听到有枪声响起,便潮水般卷了回来。

大岛浩正一见大怒。他久临大敌,自与伪军打交道以来,就知道伪军这种畏刀避箭贪生怕死的德行,事先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见到冲锋上去的伪军潮涌似地向回溃败了下来,他嗷嗷怪叫着,指挥着手下的日军骑兵举枪就射,把溃退下的伪军骑兵又给堵了回去。

一见到伪军的大队骑兵复又冲了回去,他把手中的指挥刀向空中一举,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杀给给!”率领着七十多个日军骑兵奋力向前冲了下去。一个耀武扬威,杀声如雷,似一股骤风向前席卷而来。

他率领着后面的日军骑兵这么向前一冲,把伪军骑兵的退路给封了个严实严实,再也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被逼得似波涌浪赶似地只得向前冲,一时间数百匹战马争先踊跃,声势大振,直向阻击阵地压了上来。

赫连洪见到大岛浩正在后面率领着日军骑兵冲杀了上来,心中为之一振,大叫道:“弟兄们,努力向前冲呀!皇军也冲上来啦!土八路挡不住啦!”

在日军骑兵的围堵和催逼下,好多伪军也不由得长起了精神,跟着一路呼喊着:“冲呀!杀呀!”一个个策马扬刀,气势汹汹地杀了上来。

在这个时候,大岛浩正所要的就是这个状况,在他想来,他并不指望冲在前面的伪军骑兵为他杀敌破阵,只要伪军骑兵把阻击阵地的火力给吸引住,他手下的日军骑兵也就有机可乘了。

他的心中非常清楚,冲锋中的战马一经跑发,奔跑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三二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可冲过,只要冲过了阻击的火力网,土八路的阵容马上就会被分割得七零八落,那就只剩下被宰割的份儿了!

他心中的小算盘虽然打得鬼精,也有算计不到的地方:眼看着前面的伪军骑兵已经冲到了距离阻击阵地不过百米的地方,只要再挨过这一刻,飞驰中的战马几个起落之间就可以跨过前面的阻击火力网了!不由得心下大喜!

可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差子:在飞蝗似地弹雨迎面扑来的时候,冲锋在前面的伪军骑兵如波开浪裂一样向左右分流了开来,把后面冲上来的日军骑兵给暴露在了密集的弹雨扫射之下!

人在生死存亡之际,求生的下意识是非常强烈的,就更不用说这些来混吃混喝的伪军骑兵了。一见到前面有飞蝗似地弹雨当头扑来,后面又有凶神恶煞的日军骑兵督战威逼,冲在前面的伪军见到马上就要命丧当场,便自然而然地向两下里分流了开来。在这个时候,大日本皇军的约束力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岛浩正毫不气馁,一马当先冲在了前面,他把坐下的战马一催,两个起落之间就向前冲近了三五十米,眼看着疯狂的马蹄就要跃过战士们的头顶向后飞去,扬起的马刀就要在战壕前旋起血光!

对于这匹头先冲过来的战马,吕信文和易树林二人都看得非常真切,一见到形势危急,两个人也顾不得多想,便不约而同地把手中的驳壳枪向上一抡,只听得哒、哒、哒一阵脆响,两梭子子弹从枪口里飞泻而出,把大岛浩正连人带马给打翻在了地上。

紧跟在大岛浩正后面的几个日军骑兵虽然也随着冲到了阻击阵地前面,在战士们交叉火力的集中绞杀之下,也没有得越过阻击阵地半步,一个个都给打成了蜂窝煤,连人带马栽倒在了阵地前面。

后面的日军骑兵一见主将遇险,疯狂地涌上前来救援,想把大岛浩正从死人堆里给拖回去。可是,在大队的伪军骑兵逃离战场以后,只剩下了区区几十个日军骑兵,就是有冲天的本事也是无计奈何!

在数百支枪口里喷发出的火舌烧炙之下,仓皇中的日军骑兵那里还有一点还手之力;在扔下了几十具尸体以后,只得乖乖地退了回去。

见到这种状况,吕信文振臂大呼道:“弟兄们,冲呀,杀呀,别让小鬼子跑了呀!”他一边摇着胳膊一边高声地大喊,易树林和两边的战士也跟着应声大喊了起来,在阻击阵地上闹嚷成了一片。

——这是吕信文和易树林等人事先设计好的撤退信号!战士们都躲在交通沟里乱喊,谁也不探身出来向前冲锋。目的就是要把隐伏在阵地前面死尸堆里的日伪军给轰起来逃跑,好来个快刀割韭菜,然后再迅速撤退脱离战场。

这虚张声势的一招还真灵验,在一片响彻云天的呐喊声中,一些本来想隐伏在死伤战马后面打冷枪的日伪军一见大事不好,纷纷站起身来向后就跑,让蓄势待发的战士们一阵乱枪给来了个一扫光。

吕信文见到战术目的已经达到,溃退下去的日伪军骑兵全都远远地撤退到了有效的火力射程之外,又低声喝道:“弟兄们,快投弹,扯乎了!”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十个投弹手各自把手一扬,把握在手里的手榴弹都给扔了出去。没有等到爆炸的硝烟下落瓢散,他率先一躬身,顺着交通沟向北摸了下去。易树林和大队战士也都一个接一个地跟着撤了下去。

在深沉的夜幕下,由于有没人深的交通沟隐身掩护,溃退下的日伪军离得又远,一行五六百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阻击阵地上消失了。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赫连洪等伪军骑兵和日军骑兵,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唱起了“空城计”!

赫连洪在第二次冲锋被打退以后,已经丧失了再继续打下去的勇气。两次冲锋下来,他手下的伪军骑兵已经伤亡了一大半,日军骑兵也去了有二分之一,大岛浩正也已经找不到踪影,他不能够再拿着自己的鲜鸡蛋往石头上瞎撞了!

他心中暗暗庆幸道:“他姥姥的,不管土八路多么刁钻厉害,老子吃饭的家伙还是保住了,万幸,万幸!连大日本皇军都啃不动的硬骨头,我们这些二把刀又来逞什么能啊,等着伍代太君和董司令来收兜好了!”

他这里无事一身轻地坐等着,在后面追赶上来的伍代雄介可急红了眼。一听到在前面的路上响起了枪声,伍代雄介明知道是遇上土八路的阻击部队,便催动着手下的日伪军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赫连洪和乔象福两人坐在路边枯等着,不大一会儿就把伍代雄介和董祥荣等人给等了上来。一瞄见后面的大队人马橐橐地跑了上来,赫连洪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大喊道:“伍代太君,董司令,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伍代雄介和董祥荣正打马向前跑着,一听到前面有人叫喊,赶紧勒住马缰停了下来。董向荣在马上喝问道:“是哪一个?”

赫连洪走上前来打了个敬礼,报告道:“报告董司令,我是赫连洪,我们在前面的路上遇到了土八路的顽强阻击,打了两次冲锋都没有冲过去,队伍伤亡过半,大岛太君也不知道去向了!”

伍代雄介一听说大岛浩正不知去向,就知道大事不妙,赶忙追问道:“你是说大岛队长不知去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洪带着哭腔应道:“是,是这么回子事,大岛太君本来是跟着我们一起冲锋来着,可等到退下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他的影儿了!估计着八成是着了土八路的道儿了,生还的可能性是不大了!”

这个时候,有几个日军骑兵从后面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伍代雄介用日语解说了起来,把董祥荣和赫连洪等人都给晾在了一边。

伍代雄介听了半天,他们与赫连洪讲的并无二致,说的不过是大岛浩正在冲锋的时候给土八路给打中了,他们接连冲上去抢了几次也没有给抢回来,还伤亡了几十个士兵,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伍代雄介越听心头的火越往上撞,咬牙切齿地叫道:“土八路的,死拉死拉的有;大日本皇军的仇一定要报,给我多多地拿炮轰!”

他跳下马来,一边咬牙切齿地吼叫着,一边指挥着董祥荣等人把日军和伪军带来的十几个掷弹筒都给集中了起来,自南而北摆成了一线,轰隆轰隆地向着抗日救国军的阻击阵地猛烈地轰击了起来,接连轰击了有十多分钟,把阻击阵地上炸成了一片烟海。

在掷弹筒轰击的同时,十几挺歪把子机枪和四五挺九二式重机枪也跟着刮风似地吼叫了起来。紧接着,重新收拢起来的日伪军骑兵在前面当头阵,后面的日伪军步兵一窝蜂似地向着阻击阵地涌了上来。

伍代雄介心想:“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土八路到底有多厉害,今天我给你来狂轰乱炸个人海战术,步骑混合冲锋,非得把你们赶尽杀绝不可!”

一等冲锋的队伍向前拥去,他也带着随从的卫队从后面跟了上来。还没有等到他冲到阻击战地前面,就听着前面一阵呐喊,随即欢呼成了一片。

可是,等他登上阻击阵地一看,除了一条没人深的交通沟以外,又哪儿有抗日救国军战士的身影!当即张着大嘴惊疑地愣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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