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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1)绊马索下

在金沙镇,第一个接到羊八寨据点告急电话的是崔玉田。当时,他正在伪军司令部值班,一听有告急电话打来,当即绷紧了神经,赶紧向那个告急的伪军小队长追问事情的原由和战斗的进展状况。

这个时候,伪军炮楼内外弹雨横飞,人声嘈杂,那个伪军小队长又吓得嘴唇直打哆嗦,讲话也讲不清楚,崔玉田又迫问得急,两下里搅成了一锅粥。讲过没有几句话,还没有等到把事情给根问明白,电话就中断了。

崔玉田见军情紧急,也顾不得再打电话询问,赶紧去找董祥荣去报丧。董玉祥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以后,又去找伍代雄介去报告。这样来回一折腾,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伍代雄介和董祥荣再三迫问崔玉田,崔玉田也磕磕巴巴地讲不清楚,只是解说羊八寨来电话告急,有土八路在围攻据点,要伍代太君赶快带人去救援。

情急之下,伍代雄介再打电话询问,又哪里打得通。他不知道,电话线早就给进攻到日伪军据点的抗日救国军战士给剪断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告急电话把伍代雄介打了一闷棍,吓得他大惊失色。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用再多问,肯定羊八寨日伪军据点的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了,不然的话,不会连电话也打不通的。

伍代雄介心中恨道:“这些土八路真是得陇望蜀呀,刚刚把旧城中心据点给我搅得一锅乱,又来打我羊八寨据点的主意来了!这也太猖狂了!”当下吩咐下去,立即调动人马赶往羊八寨去救援。

不过,说到增援,他也没有过多的部队可以调动。在大扫荡结束以后,日伪军的各路人马都已经返回了各自的驻地,就连从天津临时调动来的一个大队的骑兵也归还了原来的建制。

时下,他的手下只有一个日军步兵大队和一个日军骑兵小队,另有一个宪兵小队;还有阎康侯所部一个伪军步兵团和一个伪军骑兵连。其他各个中心据点虽然还有一些部队,由于路途较远,且各有职守,是不大便于临时调动的。

他思量再三,决定让日军骑兵小队和伪军骑兵连先去打头阵,随后率领着两个中队的日军和两个营的伪军前去增援。他算计着总共有一千多人马,不管羊八寨那里有多少土八路,也足以一战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大本营不至于出现意外的闪失,他是不可以倾巢出动的!

对他来讲,先前旧城伪军据点炮楼的失守,既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也是一个有益的反面的经验:

其教训在于,伪军据点的失守,是由于被土八路浑水摸鱼地混进了土围子,才有此失;其反面经验在于,区区一个日军小队,就能够让土八路望而却步,这足以说明土八路对大日本皇军还是非常忌惮的。

心念及此,他的信心大增。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土八路的破路活动开展的非常活跃,去羊八寨的马路都给挑断了,黑灯半夜地开着汽车去增援断不可行。而骑兵就不同了,就是土八路挑开的断路再多,也是给骑兵的驰援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的,有个多小时也就赶到了。

在他想来,只要山口秀吉能够指挥着所部大日本皇军和皇协军坚守上一两个小时,形势就会大为改观的;不但不会把炮楼丢掉,如果赶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把得陇望蜀的土八路给聚歼于羊八寨的炮楼之下!

集合起队伍来以后,他让日军骑兵小队长大岛浩正和赫连洪、乔象福率领着骑兵先行出发了。其后,他骑上高头大马,在董祥荣、胡中平、崔玉田等人的陪同下,率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出了金沙镇。司令部则留下了宪兵小队长岸川一郎和黄省三等人负责看守。

伍代雄介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一出金沙镇就命令日伪军跑步前进。由金沙镇去到羊八寨,有五六十里路,正常行军要四五个小时。如果按部就班地走路,到了羊八寨也就该天亮了。兵贵神速,救援如救火,又岂能迟缓!

他知道,就是先头的骑兵能够及时赶到羊八寨,若是遭遇到土八路的大队人马,能不能克敌制胜还是个未知数。在上次娘娘河一役中,土八路的野战能力已经让他深深地领教过了。有鉴于此,他是不可以有任何的轻心大意的!

大岛浩正是个杀法骁勇的悍将,其属下有七十多个骑兵。这些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骑术精湛,刀法娴熟,战斗力在日军骑兵中堪称一流。

入驻金沙镇以来,他对赫连洪的伪军骑兵进行了多方调教,使伪军骑兵的战斗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日伪军双方的骑兵加在一起有三百余骑,其作战实力是不可小觑的。

为了应付途中出现的意外情况,一出金沙镇,大岛浩正就指使赫连洪派出了一个班的伪军骑兵作为尖兵在头前开路。又让赫连洪带领骑兵连的伪军随后跟进。自己则由乔象福相伴,率领着部下七十多个日军骑兵押后阵。

他之所以这样来安排,目的就是让伪军在前面给他们充当枪粪炮灰。这样的招法他玩过已经不止一次了。

不过,他这样来调度安排,倒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和部下的安全。在他的心目中,伪军的战斗力太差,多死几个没有多大关系;而他属下的日军骑兵个个都是宝贝疙瘩。他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以保证战斗的最后胜利。

在大岛浩正看来,在娘娘河一役中,大日本皇军之所以损兵折将,并不是日军骑兵无能,只不过是让土八路占据了地理之利,又仓促运兵所致;若是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之上对阵厮杀,大日本皇军定可摧枯拉朽稳操胜券的。

时下正值冬末春初之际,大部分庄稼地都变成了光地,正好有利于大队的骑兵纵横驰骋,是他和他属下的大日本皇军大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因此上,他对赴援羊八寨日伪军据点,击退或歼灭敢于进犯的土八路成竹在胸。

在一路上,大岛浩正一边策马向前驰驱,一边与乔象福打听着羊八寨的地理情况,心里充满了杀敌立功,扬名东瀛的渴望。他要用自己和部下的辉煌战绩来向世人展示:大日本皇军是无敌于天下的!

伪军骑兵先头部队尖兵班的班长名叫瞿金河。他原本是阎康侯手下的一个护院家丁,在高手云集的于家务本算不得什么出奇的人物;可他习武多年,手底下还是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的。

由于他是阎康侯的嫡系亲随,有些武功家底,头脑灵活,又善于逢迎,在组建骑兵连的时候,赫连洪便擢拔他当了一名班长。一直让他追随左右。这次赫连洪选中他担任尖兵的指挥官,也是看中了他的应变能力。

瞿金河在阎康侯所部伪军首次夜袭金沙镇的时候就参加过战斗;同抗日救国军正面交锋不止一次,临阵脱逃也不止一次!

在夜袭金沙镇的当天深夜,他在跟随慕连城和赫连洪等人去盐山追击抗日救国军的途中,由于见机的早,幸而成了一条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

其后,在赴援乔家庄时的八里庄阻击战中,在黑龙港的夜袭战中,他又因为自己善于见风使舵,应变灵活,两次死里逃生。

经过与抗日救国军的多次较量,他知道与抗日救国军在战场上搏杀是个玩命的勾当,弄不好就得把自己的脑袋给搬了家,他是不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的。可上指下派,已然被赫连洪给点了将,也只能是领命而行了!

他投奔到阎康侯的门下,本来不过是想来混顿饱饭吃的,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脑袋瓜子给玩掉了。等到一脱离赫连洪的视线,他就把排头兵的位置让给了手下的伪军,自己躲到了队伍的尾巴尖上迷了起来。

在他想来,这一次既然抗日救国军去攻打羊八寨据点,说不上又会在半路上打下了埋伏;若是再像上次攻打乔家庄的时候一样来个半路截击,最先倒霉的肯定就是他们这些探路的尖兵,所以他就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他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地叨咕着:“******,老子才不管什么狗屁命令呢,如果在前面排头去探路,要送死是头一个,老子才没有这么蠢呢!有雷的话,先让前面这几个冤三给顶着就是了!”

瞿金河一边催动着前面的伪军骑兵撒开马蹄向前奔跑着,自己又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瞎嘀咕。他打定了主意,只要前面的路上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拨转马头向回逃跑。给他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再说!

在瞿金河的驱赶下,十几个伪军骑兵一路狂奔,很快便越过了金沙镇东面的第一个村庄——八里庄。在越过八里庄之后,又跑了二三十里路,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动静。

跑来跑去,眼见得离着羊八寨越来越近,瞿金河的胸中悬着的一颗心慢慢地回落了下来。他禁不住暗暗欢喜道:“看来今天夜里老子的运气不错,这眼看着就要赶到地头了,土八路还没有露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了!”

他又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听得羊八寨方向隐隐约约响起了阵阵的枪声;不过,这时急时缓的枪声听来并不怎么激烈。

细听之下,他不由得心里狐疑道:“这个仗都打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是这么个不急不缓的状况呀?莫非是土八路已经被打尿了,不敢再进攻了;还是土八路已经把炮楼给拿下了?”

他正在狐疑着要打马冲到前面去看看究竟,好向大岛浩正和赫连洪去报告军情,就听得跑在前面的伪军骑兵“啊呀”一声惊叫了起来。这一声惊叫吓得他毛骨悚然,不由得长起身来向前探看着。

在黑影之中,隐约见得跑在前面的几个骑兵连人带马相继倾倒在了地上;随着一阵杂乱的惊呼声响起,顷刻之间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破空攒射之声,把冲在前面的十多匹战马相继给击倒在地。

“啊呀,不好!有土八路拦路!”一见形势危急,瞿金河大叫一声,赶紧把缰绳死命地一勒,拨转马头就向回跑。在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伪军骑兵的死活了,急切之间慌不择路,打马就从野地里窜了下来。

跑过三二里路之后,他听得后面的惊叫之声和破空攒射之声已经停息,又无追兵将至,这才惊魂稍定,催着战马弯回了大道。然后再环顾左右,跟随他跑回来的伪军骑兵不过三五个。

他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等土八路下手,前面的弟兄就都栽倒了?”一个伪军骑兵伏在马上,气喘吁吁地应道:“黑咕隆咚地,我也没有太看清楚,好像,好像是有绊马索!”

一听是这种情况,他自言自语地狐疑道:“这些土八路怎么不打枪呢?难道他们没有枪,只是一些土八路的零星武装?或是半路打劫的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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