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显颤栗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怎样,只是稍换了一点姿势,好像又睡着了,好像只是从一个睡眠状态转到另一个睡眠状态。她的姿势变得让我更容易操作了些。她睡着了。我进行得很顺利。我甚至想,她是不是已经认了?有意让我得逞,用一下算了。就当做不知道。只要不把事情明朗化,还不当做是别的男人?比如是那个老不死的老头。是啊,我也可以看成是在做别的女人。可是,我不行。我要的是这个女人。我叫:妈!
我居然叫。这不是要把她叫醒吗?她一定会听得见。即使我没有大声叫,我离她这么近,晚上这么静。可她完全听不到,没有醒。这就更现出了她是在假装。一辆汽车从外面开过,她好像在深度睡眠中烦躁地扭了扭身子。既然外面马达声她都能听得到,她怎么就偏偏听不到我的叫声呢?
而我,为什么要叫醒她呢?我要的是这个人。我真的是爱这个人,而不是一个洞,一个肉体。假如只是肉体,那么跟找小姐有什么两样?跟两只雌性动物有什么两样?正因为是这个人,是我母亲,才感觉不一样。我就是要确认这种感觉,确认真实。假如我营营苟苟,假如妈闭上眼睛,我们可以苟且下去,我的问题可以解决,她也可以装做不知道。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用一用。只是用一用。借用一下,只是借用一下。这世界大家都太敷衍。这世界上罪恶太多,谁正视过自己的行为?虽然罪恶仍是罪恶,我们这时代特别需要对自己罪恶的正视。就好像一个记日记的人,在日记中确认自己做了什么了。可是妈太怯弱了,她坚持不醒。我坚持不住了。我泄了。
我很懊丧。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问她:妈(我故意仍然叫“妈”,一叫,我的身体就会酥麻一下),昨晚你睡得好沉哪!
她一愣。是啊,她说,白天太疲劳啦!
是吗?我说,如果发生了地震了呢?也不会醒吗?
她又一愣。继而她脸上闪过一丝绝望。那死了就死了算了!她猝然说。
你死了,我怎么办?
所以我要尽快给你找个媳妇啊!她忽然说。她已经很久不再提找媳妇的事了。
找谁?傻女人?我故意问,简直尖刻。
她惨然一笑:那当然要找最好的了。
那就是你了。我说,我干脆说了。妈妈最好!
你说什么呀!胡说什么……
她说。吃饭吃饭!完了妈还要出去一下呢!没时间跟你耍贫嘴、胡说八道。
母亲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是最好的支吾。也许我真不该去揭穿,那太残忍。
她连饭都没有吃,就慌慌张张走了。她走了。我发现,床上搁着一捆卫生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床上还放着她的衣服。从上身的到下身的,从外到内,放着,恰恰摆成一个人形。这就是妈呀!我扑过去。摸、嗅各个部位。我用它们裹住自己,像襁褓似的。我太幸福了。我泄了。
妈回来了。她好像顺手似地把纸和衣服整理了。把衣服似乎漫不经心地跟别的生活用品堆在一起。企图抹掉其特殊性。我感觉母亲有点可笑。
我叫,妈。
干嘛?
过来一下。
过来……
干嘛嘛。她说。
我要尿尿!我说。
她犹豫了半晌。最后无可奈何地端着尿盆过来了。她把尿盆搁在我脚前,扶我下床。我倚着她,拉下自己的裤子。
我把她抱住。
这不是在她入睡的时候,是在她醒着的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彼此清醒,清醒地看到了对方。你不能立刻睡下去吧?她一个哆嗦,把我搡开。我被搡在了地上。
我没法爬起来。我是废人。她又把我扶了起来。我站不稳,她又只得把我抱住。
我又搂住她。
她开始打我。也许是用力过猛,她一个趔趄,跌倒了。我要奔过去扶她。可我哪里能扶?可是我居然站了起来。但我又很快垮下去了,摔在地上。母亲瞧见了,大叫一声,滚爬着过来拉我。我被扶起来了。我们俩坐在地上,喘气,像一对两败俱伤的狗。我瞅着她。她不敢瞅我。她猛然拍着地板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妈,我爱你!我说。
胡说什么呀!
妈,你爱我吗?
爱,妈说。可那是另一回事。
怎么是另一回事呢?我问。
妈说:我知道妈对不起你,是妈把你弄残废了。妈可以赔你。妈可以为你去死!
死都可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不行!
为什么?妈。
那是害了你。妈说。她不说她自己不行,而是说怕害了我。我的好妈妈哟!
母亲会害儿子吗?
她一愣。
你就不怕别人害了我?
妈保证给你找个好的!她说。非常好的!你相信妈。
我相信妈,我说。什么样才算好的呢?
贤惠,漂亮……
母亲说,她的表情丰富了起来,竭力拼凑着一个妻子所有美好的品质。百分百的好妻子,好女人。妈,那不就是美女蛇吗?我说,她会害死我的。
不会的!妈说,她会让你很幸福的!
她会吸干我的!我说,只有妈才把握得住。
不行!妈说,你就不要当我是你妈吧!
那好吧,既然不是我妈了,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那你就当我是个坏妈妈吧!她又说。
既然是坏妈妈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我不愿意!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不疼我了吗?
不疼。
真的?
你不要逼妈了吧!她叫,不要让妈遭天打五雷轰了!她这么说,猛地愣住了,恐惧地瞪着眼。她的眼里是空的。
你就把我打死算啦!她突然说,我不要活了!你把我打死好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领,送到我手里。她抓起我的手打她。我怎么能下得了手?我抗拒。可是她的力气非常大。她把我拧疼了,我叫了起来。她停住了,心疼地摸着我的手。忽然,她大哭了起来。我不是个好妈妈!你打我!你打吧,打吧!打吧!
我们都哭了。
要不,妈用手为你做出来?过后妈说。
不要。我说。被我这一顶,倒好像妈不知羞耻了。她尴尬地站在那里。你以为我愿意受这个罪?她说,你以为我愿意?
她猛地把一块盘子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好像在说,不过了,这日子。这让问题转移了,好像我们是因为生活上的事吵架。
她在捡碎片时,食指扎出了血。我拉着她的手。妈的手可真瘦。我可怜起她来了。我答应了让她用手做。
她去涂了红药水。然后,洗了手,擦干,晾着过来。手伸过来了。忽然又迟疑了。其实这动作对她来说已经很正常了,我洗澡都是她给脱的。再说我不就是从她身子里出来的吗?现在她却生分了。一个东西一旦被明确了,就不一样了。
她终于拿食指戳了戳我的东西,像是想通了,毅然伸了过来。
很舒服。妈她做得小心翼翼。不让我生疼。简直是在撩,就好像我小时候做了坏事,妈轻柔地一巴掌撩在我的脸上,与其是在打,勿宁是抚摸。这只有妈能做得到。她的食指翘着,那上面的红药水,像血。
天地荒凉。只有我们俩。墙板外喧嚣,有人在叫卖。那里是市场。但跟我无关。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我射了。那手立刻摁住出口,不让射出来,流失了。她反应那么迅速,好像早就准备着了。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射呢?也许因为她是我妈,我是她儿子。她把我的阴茎摇了摇,好让我的精液回流下去。她揩我出口上残剩的精液时,好像一个吝啬的主妇舔着锅里的残留饭液。我们家没有钱,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必须保存,必须珍惜。
然后她去洗手。我看见她的整个身体。我瞧见她的屁股,有点丰腴,生过孩子的女人的屁股真美啊!我要!我不满足了。用她的手,毕竟是一种阉割。没有洞,用手假造出一个洞,无论如何仍然是假的。妈,用嘴巴好吗?再一次时,我说。
什么?妈叫,像盯着魔鬼一样盯着我。不行!亏你想得出!你越来越坏了!
是吧,我坏。
你是哪里学来的这坏?妈道。
其实也不是哪里学来的。我连A片的权利都没有。只是想象出来罢了。有需要,就会去想如何实现。人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我不求用那里,只用嘴,好歹也是个洞啊,妈!我说。
不要叫我妈!她敏感地喝道。你已经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了!
只一下。
一下也不行!你这不是作贱我吗?
爱不就是作贱吗?我说。
又是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妈说,我已经太纵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