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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1)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都说斯宾赛公爵恢复了其长子的继承权,而且接受凯瑟琳·贝内特小姐做他的长媳,但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决定,消息中却并没有确切的说法,人们相传,一向守旧的公爵最终还是认为应当遵循“长子继承权”这个传统,因而更改了他此前的决定。又有人说,也许是因为和彭伯利的亲戚关系,公爵认为基蒂的身份还是不错的,加之其长子又非她不娶,所以只好同意。然而这些都属传闻,真正的原因,当时只有斯宾赛父子和基蒂才知道,后来温斯顿小姐虽然也知道了,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贝内特太太自从两个大女儿分别结下令人艳羡的好亲事之后,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高兴甚至得意洋洋过,若说此前她知道基蒂要嫁给有钱的斯宾赛先生时已经足够喜出望外的话,眼下得知基蒂还可望成为公爵夫人时,简直就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她的兴奋心情了。因而,她时不时地就会在小别墅里对着曼丽或是少数几个仆人诉说她的喜悦,有时刚刚才说过不到十分钟,她又会再次用激动万分的语气表达她的得意之情:

“哦,你能想象吗,曼丽,我们家居然要出一位公爵夫人了!谁能想到基蒂会有这样的福气呢,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去年春天跟卢卡斯太太和朗太太喝茶时,我就已经预见到她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可那个时候她们还都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认为我这是在痴人说梦,可是现在怎么样!倘使我们还住在朗博恩,我定要把她们请来,好让我仔仔细细地看看她们的脸!”

曼丽已经为基蒂的喜讯高兴过很多次了,但母亲的夸张行为使她觉得自己比母亲更希望卢卡斯太太和朗太太现在就坐在这儿的小客厅里,这样的话,她的母亲就不会每隔一小会儿就对她“发作”一次了,而是会把那两位老邻居当成炫耀喜事的对象。现在母亲如此念叨,实在叫她难以应付,于是,当贝内特太太的诉说稍加停顿时,她就马上借口去外面采一些野花来插瓶,迅速离开了屋子。

彭伯利的达西夫妇和哥顿的彬格莱夫妇得知消息后,同样难掩惊喜。伊丽莎白和吉英都深以基蒂为荣,在莉迪娅给她们各自的丈夫带来那么多麻烦之后,基蒂的亲事着实使她们扬眉吐气,因为这就使得达西先生和彬格莱先生拥有了一位值得夸耀的连襟,一举洗去曾经的威克姆带给他们的耻辱,而这个荣耀,则是由她们的娘家妹妹带来的。伊丽莎白还记得当初凯瑟琳·德·鲍尔夫人无礼地闯到朗博恩羞辱她时说的话,说如果达西先生娶了她,彭伯利的门第就会被玷污,于是她此时便高高兴兴地发挥起了想象,想着那位夫人在得知基蒂有朝一日会成为公爵夫人时,是怎样一种心态和表情。达西小姐听到消息后,欢喜得几乎要在房间里跳起舞来,她明白对于基蒂来说,能够嫁给斯宾赛先生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成为公爵夫人,相信没有哪一个准新娘不会为这额外的惊喜而感到高兴。

在朗博恩一带,这件事已然成为二十四户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玛丽娅·卢卡斯在跟姐姐夏洛蒂一起在客厅里喝茶时,也把这当做最主要的话题,她们都很为基蒂高兴,玛丽娅还开心地说,要给基蒂写封信,说自己向往坦格里安已经很久了,必得在那里做客一段时间才能一解这种渴望,夏洛蒂则笑着说,等基蒂结了婚,定然会十二分乐意地满足她的这个心愿。

不用说,柯林斯先生同样不可避免地会听到这个消息,这对他来说,是第三次感受尴尬,第一次是他得知伊丽莎白将要嫁给达西先生时,第二次是他得知基蒂将要嫁给有钱的斯宾赛先生时,这一次,他被迫知道,斯宾赛先生不仅会是一个有钱的大富豪,还将成为公爵,而他一度想让梅森染指的表妹基蒂,也将会成为高贵逼人的公爵夫人。

“亲爱的,你不为你的表妹基蒂感到高兴吗,”夏洛蒂看到丈夫走进客厅时,就摆出惯有的微笑对他说,“真想不到我们也能跟公爵攀上亲戚啦,要知道,像斯宾赛这样的家族,在英国还不足二十家,等基蒂成了全英国屈指可数的公爵夫人之一,我们也会感到相当荣耀的,不是吗?”

柯林斯先生清了清嗓子,说:

“嗯,的确,亲爱的,我肯定我们会沾到这份荣光的。”

说完,他就迈着尴尬的步子走出了客厅,留下妻子和妻妹继续谈论这桩令人兴奋的事。

梅里顿的人们也对基蒂的婚事大谈特谈,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菲利普斯太太的功劳,她一向爱好说话,现在外甥女有了这样令人艳羡的未来,她自然免不了到处传扬。特别是她得意洋洋地向卡本特时装店和玫瑰帽子店的两位女老板说及此事时,两位女老板听了也很高兴,因为这对于她们的生意来说同样很有好处,以后她们就可以对顾客夸耀,说曾有两位公爵夫人光临过她们的商店,一位是诺兰公爵夫人,另一位是未来的斯宾赛公爵夫人,两位高贵的夫人都对她们店里的巴黎时装和新款帽子赞不绝口,其中一位甚至还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于是,梅里顿的人们无不为本地出了一位公爵夫人而感到骄傲,在谈论这桩喜上加喜的好事时,只有一件事令人遗憾,那就是贝内特先生没能在生前看到他的四女儿赢得这样一门好亲事,不过,虔诚的人们都相信,贝内特先生至少能在天堂里享受这一快乐时光,并给他的女儿以最美好的祝福。

在肯特郡,凯瑟琳·德·鲍尔夫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抑郁,自梅森走后,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没有中风之前的状态,但她的内心却远远没有复原,而且似乎再也不可能复原了,好在有女儿安妮一手打理庄园事务,把罗新斯管理得井井有条,不但家族财产没有减少一个子儿,甚至还有了更多的进项。听说了斯宾赛公爵又将继承权还给其长子之后,凯瑟琳·德·鲍尔夫人的精神就像散了架一下,整日萎靡不振,想到自己是那样努力地想让女儿嫁得门当户对,结果两次皆败给了贝内特家的小姐,这种人算不如天算的结果,使她的心气一落千丈。与母亲相反,安妮·德·鲍尔小姐的气色倒比过去好了很多,借由管理家事的工作,她变得没有多少时间静坐在椅子上发呆,而活动量的增多显然也改善了她的健康状况,从前惨白的脸颊上居然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管家、仆人及佃户们见了她如今的样子,都为她感到高兴。有一天,凯瑟琳·德·鲍尔夫人也突然发现了女儿的变化,只见她步履轻快,面色红润,以前过于消瘦的身材也日渐婀娜有致,这一发现使她暗淡的希望又焕发出了生机,她认为,假使安妮就像这样日渐变化,那么也许有一天,不用她来操心,就会有一个门第不错的绅士来向她求婚的。这样想了之后,凯瑟琳·德·鲍尔夫人的精神才变得略好一些。

与罗新斯女主人的忧郁不同,相邻的安德洛克庄园的主人伊登夫妇以及他们的女儿,对于基蒂的好运全都报以欣喜,哪怕他们要因此重新聘请家庭教师,他们也完全不会不高兴。小黛娜还雀跃地说:

“我就知道贝内特小姐会嫁给一位公爵!我早就知道了!”

“我们的小姑娘居然还能预知未来啊!”伊登先生笑着对女儿说。

“因为她正在写的小说就是关于一位年轻公爵的!”黛娜很得意地说,“那就是她的心上人!而且我很高兴的是,他就是在这里向她求婚的!”

“的确令人高兴,宝贝。”伊登太太同样微笑着说。

就这样,伊登一家在他们的大宅中,用轻松愉快的语言聊着他们曾经的女家庭教师的婚姻大事,而且每当有客人前来用餐或喝茶的时候,身为主人的他们也都会十分骄傲地谈起曾经在这里住过的贝内特小姐和斯宾赛先生,而他们的家,安德洛克庄园,就被形容成一对恋人的媒人,因为不管他们是从何时开始相爱的,求婚却是在这里进行的。

待消息传到伦敦之后,基蒂的舅舅和舅妈自然是感到无比高兴,嘉德纳先生在大赞了基蒂一番之后,还乐呵呵地对他的太太说,自己绝没有想到,在能够常常去彭伯利的湖边钓鱼之后,还有机会到坦格里安的山林里去打猎,这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同样喜爱户外旅游的嘉德纳太太也相信,他们可爱的外甥女基蒂定然会非常高兴地满足他们这一小小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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