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没有继续问下去,是谁毁了她的佛堂。
在这座皇宫里,除了她的儿子,她想不到还会有谁敢这么做。所以,当她看见大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涌进地宫之时,毫无意外。
鹿儿呆呆的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这霎时间突兀而来的巨变。
虽然方才早已听到了有力的脚步声,但是这眼见的气势,远比听到的来的惊心动魄。
一阵皮靴踏地的沉声,所有人静默恭迎。
段羿夏如风般降临。一如既往阴鸷的眸子,只是在看着鹿儿的时候,才有温暖的光泽。
他抱起她,让她偎在他的怀里。看到她安好,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母后还别有洞府,孩儿今日才算是见识了。”段羿夏明摆的讥诮,任是再怎样无知的人,都明明白白的听出了其中的意味。
“哀家不过是想替皇上清理一下后宫的杂物,怎么,皇上不愿?”不叫羿儿,而是叫皇上。母子间的剑拔弩张,正在弦上。
“可惜了,鹿儿是朕的女人,由不得母后做主。”他淡笑,“若是母后有心清理杂物,倒不如把那个爱嚼舌根的女人清理掉,孩儿不胜感激。”
沈娇儿心内一惊,险些滑倒在地。旁边的宫女伸手一扶,被她狠狠甩开。
抬头看向她一心所为的那个男人,却失落的发现,他竟是一眼都不肯流落于她。就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不曾有过。
她有什么过错?不过是为了能更多的占有他而已,不过是为了能在六宫的莺莺燕燕之中多换他一眼爱怜而已。
可是而今,毒妇的名头,她已然不能摆脱。
他嫌恶她,如此明显。
“皇上所指,可是臣妾?”颤抖着声音,沈娇儿泪眸闪烁着望向段羿夏。却被无视。
“刘海,妃嫔在后宫妖言惑众扰乱视听当如何处置?”
“回皇上,按照宫规,当赐黥刑①,发配幽歌台。”
“就这么办。”
段羿夏抱着鹿儿向外走去,朝左右吩咐道:“太后怕是需要好好清静清静,速速将佛堂修好。”
一干人等亦紧随其后离开。余下几十名士兵,或持剑或竖戟而待。
两名士兵抓过沈娇儿,亮出鞘中的宝剑,直指她的脸颊。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皇妃,我是皇妃!”她发疯似的挣扎叫喊:“母后救我,娇儿不想受黥刑,娇儿不想去幽歌台,娇儿真的不想……”
李太后默默的看她一眼,随即瘫倒在凤座上。
“啊……”从地宫的方向,传来沈娇儿肝肠寸断的惨叫。鹿儿不由的身体一颤。仿佛看见了刀剑划开那人的皮肉,鲜血直往外淋。
伏在他的墨甲之上,她才发现,原来那看似冰冷的盔甲,比她的手心更暖。
佛堂中一片狼藉,残破的佛像,碎裂的案台。这种扎眼的破败,分明的彰示着,下令毁坏它的人有着何等的果决与狠厉。
“陛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原以为她今天将要葬身地下,不成想这唯一能救她却最不可能来救她的人,竟在她已经完全绝望的时候一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