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阿曼和太白的后头,飘着,荡着。
太白走的很慢很慢,突然,他停下来了,狠狠地颤抖了几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我担心的捂住了嘴,我真担心太白会出什么意外。
太白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方向。
我知道,他看不见我。
阿曼问:“太白,你怎么了?”
太白看着我的方向,道,“安无,你在吗?”
我吃了一惊,按理说太白不应该看见我的啊。我想回答他,但是我说不出话来。
阿曼问,“太白,安无是谁?”
太白说,那是一个朋友,一个未来的朋友。
“我认识么?”
“你会识得的。”
太白不再言语,但是下一刻,他却做了一个令我分外吃惊的动作。
他取出自己的配剑,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太白,不要!”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虽然并没有声音。我只是感觉一股气血涌上头脑,甘甜的血腥味弥漫我的喉腔,我的嘴唇,我的眼前绽放出大片大片的红色,像是突然间,那些血液流淌在我的眼前,遮住了我的双眼。
我醒来时,太白喝醉了,躺在桌子上,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气。
这太白,究竟喝了多少酒,光是闻闻这些味道,也是快让我醉了。
我挣扎着身子想要起来,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阿曼似乎听见了我这里的响动,摸索着来到我这里,道,“安无,你可是醒了?”
我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他并不能看见,“阿曼,太白这是怎么了?喝的这酒,未免也太多了点。”
地上散落了几只酒坛子,零零散散,七倒八歪。
阿曼道,“太白向来是喝不了太多的酒的,这次,他又是一心想要弄醉自己。”
“我似乎睡了很久,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可浑身还是乏着力气。”
“你中了黄粱草和离魂草的毒。”
阿曼坐到我的床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我徐徐道来。
阿曼讲了很久,说了渭雨青大战,亦是因为这场大战,结识了薛十五这个仗义之士,也活捉了青城这个毒女。
听完阿曼的话,我轻轻一笑,“这青城倒是倒打了自己一耙。她可不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怕毒的,就你和太白这身子,从小就用毒物喂大的,自然是百毒不侵。”
我说的有些累了,似乎是睡得太久,身子骨还是疲软的很。
“阿曼,我在你肩头躺一会,可好?”
阿曼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好吧。”
阿曼的语气,有些勉强。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我将头放在阿曼的肩头,道,“可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太白还睡着,他不会看到的。”
阿曼的嘴角别扭的抽了抽。
“你和太白的那些事,我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阿曼的语气变了,“你怎的知道?”
“我在梦里看到的,在楚国皇宫,你,太白,还有——”我看见阿曼的脸色冷了下来,想来也是,那段记忆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只好岔过了话题:
“这薛十五倒也是仗义的很,只是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十五兄弟,十五兄弟——”太白从桌上起身,摇摇晃晃的说了几个字,然后又瘫软在桌上,昏睡过去。
阿曼笑道,“太白想来是还没醒全,二十年的原浆这样灌下去,就连神仙也要醉上好一会。”
阿曼说起太白时,脸上写满了温柔和宠溺。这样的阿曼,如此的细腻,真让人忍不住再向他的侧脸好好地看会。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披散着头发,脸上写满了沧桑,约莫二十五六,一脸狂傲不羁的模样。他见我醒了,靠在阿曼肩膀上,便大声的哈哈大笑了几声,“阿曼兄弟对安无妹子还真是心疼的紧,怕安无妹子磕着碰着,刚醒来就拥美人在怀。”
说曹操曹操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定是薛十五无疑了。被他这么一说,纵使我的脸皮子再厚,可不好意思同阿曼保持这般暧昧的姿势。我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但仍然强装镇定,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十五大哥切莫乱点了鸳鸯谱。”
薛十五嘿嘿一笑,“只是打个混笑话,安无妹子原谅了哥哥便是。”
我道,“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安无还要感谢大哥赠送白马之恩。”
薛十五道,“我薛十五是个大老粗,跑马儿的。行走江湖跑来跑去的,倒也用不着那么名贵的马,倒不如送给妹子这样精巧的人,马儿也高兴。”
薛十五说的这番话倒把我逗乐了,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薛十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妹子躺了这几天,定是没得吃食,还饿着,待哥哥去庄子里给你弄些吃食送过来。不知道妹子有什么忌讳不?”
“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对吃食倒也没得讲究,什么都吃得的。”
待薛十五离开后,我便问阿曼,“那唤作青城的,你把她关哪儿去了?”
“用你的腾蛇鞭子好好束着,关在楼下的小房间里。”
我听阿曼这话不咸不淡,有些气了,“那鞭子是我的,你怎能随便拿了去,缚了别人。”
阿曼仍然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心中一股子无名之火直直窜上心头,我推了阿曼一下,愤愤不平,“你给我起开,我要去见见那个叫青城的。”
“你刚醒,实在不宜过多走动——”
“我拿回自己的鞭子,还需要别人同意么。”我把话呛了回去,“我不管,带我去见她。”
阿曼没有法子,牵着我,走下了楼。
青城被关在楼下的柴房里,旁边便是马厩,马厩里拴着我的那匹白马。
马儿见到我来了,扯着嗓子嘶吼了一声。我跑去,摸着它雪白如玉的毛发,想来这几天,薛十五他们把他照料的还不错。
柴房里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慌张与害怕:“谁,是谁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