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型是痛苦的,“霸气”的陈天桥认识到“网络迪斯尼”的步子迈得太大、太急,他需要冷静一下。于是,陈天桥决定重回网游。2007年的“风云计划”,让网游行业又见陈天桥;“风云”过后,是“18计划”、“20计划”,两个计划分别侧重于游戏的研发和运营,针对的对象是盛大内部员工,陈天桥“自挖墙脚”,体现的是罕有的心胸和魄力;再与国际网游开发商NCsoft联姻,强强联手后的盛大,又重推原创文学,为网游提供素材。网游老大的气息已扑面而来。
§§§第一节牵手迪斯尼,回归的信号
2006年盛大公布的第一季度财报显示,网络游戏净营业收入较去年同期下降29.9%,较上季度下降0.7%,为3860万美元。但是盛大的竞争对手网易喜讯连连:首季财报公布的数字显示,在线游戏服务收入已达5620万美元。网易网游收入首次超过盛大,前者是自主研发的新王国,后者则是网游曾经的巨无霸。但在网游排行榜上,网易旗下已有两款游戏名列三甲。陈天桥在折戟盛大盒子之后,看着自己的江湖霸主地位被拉下马,内心难免会有波澜。
盛大在此次财报中称,对旗下几款网络游戏实施新的运营模式之后,该几款游戏均出现增长,陈天桥也对外表示,对盛大能够在一季度之内达到以前收费模式营收的90%表示“非常满意”。但是,对比网易、第九城市等在网游取得的巨额利润,目前坚持互动娱乐发展道路、以网络游戏发家的盛大似乎在其主营业务方面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如果盛大再不扭转局势,恐怕网易在第一的位置上更加稳固。
英国益华证券的分析师认为,虽然盛大家庭娱乐战略的长期目标方向不错,前景很好,承载着许多人的梦想,但是由于受政策方面的限制,短期内很难见效,甚至会损害短期利益。盛大的当务之急是开发或引进重量级巨作来抗衡网游新产品的冲击。另有分析人士指出,盛大为了树立健康的公众形象,以发展休闲益智类等的游戏为主,错过并浪费了发展的绝佳机遇。
如今,网游发展的状况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盛大复出面临的挑战远多于当年。网易在广州和杭州两地重金构筑研发阵地,网易成了网游开发者的胜地。腾讯公司的游戏业务增长也不容小觑,公司公布的财报显示,以网游为主的互联网增值服务收入大幅增长。有人预言,腾讯在网游市场上早晚会占有一席之地。另一方面,随着免费模式越来越被认可,王子杰的久游网、朱威廉的天联世纪也纷纷宣布免费,网络游戏已经进入了竞争红海。
在这种情况下,陈天桥迅速出手。2006年5月24日,华特迪斯尼互联网部门宣布与盛大网络发展有限公司与签订合作协议,通过盛大强大的网络游戏运营平台把迪斯尼优质的娱乐内容引入中国网络游戏市场。
根据双方签订的协议,迪斯尼将向盛大提供游戏内容,包括卡通人物形象和卡通故事情节,盛大则负责游戏的开发、推广以及运营。盛大新闻发言人诸葛辉介绍说,双方合作的这款游戏是一款竞速类游戏,是以迪斯尼卡通人物为原型展开的多人角色在线游戏。与传统网络游戏相区别的是,这款游戏将面向更为多元化的中国用户群,包括更多的年轻玩家及女性玩家。无论是盛大,还是迪斯尼,对双方合作的前景都极其看好。
这次合作双方的商业意图也很明显。对迪斯尼来说,与盛大合作意味着迪斯尼文化有望借助网游平台,在中国市场进行更大范围、更深程度的渗透。华特迪斯尼公司中国区执行副总裁及董事总经理张志忠坦言:“中国市场是迪斯尼发展战略中优先考虑的重点,此次与盛大的合作也是我们在中国积极扩大业务版图的策略之一。”之前种种迹象表明,迪斯尼正考虑通过多种途径,把更多娱乐内容打入中国网络互动娱乐市场。而在盛大,早已将休闲游戏视作公司运营的主力和重要战略方向。诸葛辉表示,明年这款游戏推出后,除了可在常规游戏平台上运营,还能在盛大易宝上玩。盛大想以此来提升自己在休息游戏市场的地位和号召力。
虽然盛大之前与世界级合作伙伴不断传出联姻消息,但多是基于家庭战略方面的合作,并没有挽救其日益衰退的霸主地位。因此,对于此次牵手迪斯尼,高调引进迪斯尼内容,有评论人士表示,此举可能表明盛大欲重新回到以游戏为重点的经营方式;并称尽管盛大财报显示其玩游戏时间免费的新经营模式开始奏效,但是游戏本身新鲜感的下降已成为盛大发展的另一瓶颈,因此盛大亟须在此时加入新的元素,而迪斯尼提供的内容或许能够将盛大渐失的人气再度聚集。
这次合作,貌似陈天桥放弃盒子战略、重新回归主业网游的信号。但有人说,不要轻易对陈天桥的举动进行判断,在陈天桥和盛大身上,有时候因果逻辑是不能成立的。在买进新浪股票的时候,很多人认为陈天桥意在进入管理层,而在新浪行情看涨之后,陈又果断地出售一大部分股票,并且赚了一笔,旋即开始了盛大的新一轮资本运作。事实上,很多时候,不是陈天桥复杂,而是他被人想象得复杂。
§§§第二节“风云计划”,用20亿召唤精英
陈天桥是一个很“豪爽”的人,他依靠强大的资本实力,在网络游戏界不断制造着“骇人新闻”。2007年7月5日,盛大宣布收购成都锦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据悉,此次交易,盛大花费上亿元,且全部是现金收购,拥有绝大部分股份的彭海涛一跃成了亿万富翁。这个曾被媒体比喻为中国的比尔?盖茨的男孩,再一次吸引了世人兴奋的眼球。因为将自己一手创立的成都锦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简称锦天科技)卖给盛大网络,年轻的彭海涛不仅一下子坐拥上亿的财富,更是成为“80后”创业成功的又一典范。年轻的首富陈天桥联手年轻的彭海涛共同制造了这个轰动事件。
显然,引起公众注意并不是陈天桥的意图,他的目的是为盛大笼络人才。在收购锦天科技后的不久,在第五届China Joy高峰论坛上,盛大董事长兼CEO陈天桥高调宣称:在成功投资锦天科技、《风云》团队创富神话引起广泛关注之后,很多游戏公司纷纷给盛大打电话,向他们推荐自己的游戏,数量之多、态度之积极超出他的想象。在这种情况下,盛大利用周日的时间专门开会决定启动“风云计划”,凡是用户数、规模、品质达到《风云》水平的,都可以直接投资一个亿以上的人民币。
陈天桥振臂一呼的声音还响彻耳旁的时候,盛大又传出消息:盛大还在China Joy展会现场准备四辆奔驰车,任何一个企业、任何一个创业者自认为有这个能力,都可以享受坐奔驰车去盛大的“高级待遇”,由高级经理与他洽谈。陈天桥说:“希望这些车是把你带向成功彼岸的最好桥梁。”“盛大对精品内容感兴趣,但盛大更感兴趣的是精品的人才和团队,希望有更多的人拿出优秀产品,盛大和你们共同分享合作。”盛大为“风云计划”准备了20个亿的资金,专用于投资有《风云》水准的游戏和团队,号称要“造就20个亿万富翁”。
陈天桥的这一步棋走得很高明。收购锦天科技让他看到了一个更为高效的解决公司后续游戏产品问题的方法。国内网游行业起步时间不早,游戏开发一直是我国网络游戏行业的软肋,开发一款游戏周期长、耗资大且风险极高,与其自主研发,不如采用“拿来主义”。正是这样的状况让众多国内游戏公司纷纷更改开发方式:网易CEO丁磊已经公开表示将调整该公司网游策略,不再坚持完全自主研发,引入免费模式代理国外网游,甚至也不排斥收购好的游戏团队。显然,大家受了“风云计划”的启发。
更有业内专家对陈天桥的“风云计划”给予了很高的“行业价值”评价。“盛大又创造了一种行业合作新模式。中国游戏产业将彻底告别一味寻求国外代理的年代。”在盛大推出“风云计划”之后,一位业内人士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从盛大代理《传奇》成功以来,国内网游界曾一度跟风代理,但是高昂的代理费用、受制于国外开发商也给民族产业发展带来了不可回避的发展“瓶颈”。与此同时,以《风云》为代表的一大批国产游戏开始在市场上大受欢迎,国内原创力量在崛起,国产游戏在市场风雨的洗礼中逐渐走向了成熟。
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盛大的再一次“大胆举动”,意味着国内网游行业盲目代理的时代已过去,只到国外寻求所谓的“大作”代理将是一个过时的行为。收购和自主研发将成为主流趋势。
同时,这个计划也有助于推动国内游戏研发的深入发展、提升游戏自身的质量。以《风云》等为代表的自主研发游戏虽然已经完全可以和国际级大作抗衡市场,但由于运营平台的限制,影响力仍然有限。业内人士指出,新生代公司把游戏交给盛大运营,可以让团队更专注于自己所擅长的研发。在大资本的支撑下,研发团队的专业性将进一步得到提高。与此同时,借助盛大大规模的运营平台,《风云》等优秀网游的影响力也将不断增强。优秀的游戏与优秀的运营公司合作,才能创造更大的胜局。
陈天桥通过“风云计划”使人才、作品等行业优势资源进一步向盛大集中。“未来盛大会越来越像一家类似EA的发行商,周边围绕着一大批顶尖的游戏制作团队。无论从技术还是市场层面,这都是网游行业一大幸事,也必将对行业产生深远的影响。”在大家眼里,陈天桥扮演着行业引路人的角色。
“风云计划”的背后,是陈天桥对游戏认知的转变。2006年,国内网游市场的一个反常现象是:很多新兴网游的表现更好,如《完美世界》、《征途》、《问道》、《风云》、《魔域》等。陈天桥对此有深刻反省:大公司抛弃了游戏的全民化基础,抛弃了游戏创意产业的特性,关起门来搞所谓的精英开发等于闭门造车,结果只能是作茧自缚。他说:“用一个人或团队的智慧迎合千万用户和竞争对手的智慧,这是成功离开我们的根本原因。”由于游戏已从英雄时代变成平民时代,陈天桥建议大公司从英雄位置走下来,让自己变成平民,全面融入游戏全民化运动中。
§§§第三节“18计划”,“自挖墙脚”的魄力
如果说“风云计划”体现的是陈天桥的资本实力和战略眼光,那么“18计划”体现的则是陈天桥的气度和魄力。陈天桥的“18计划”的内容是:每月18号盛大听创业者讲故事,如果团队、计划能证明在未来有价值,盛大所有决策者会亲自接待,对真正有潜力的团队或者项目当场拍板投资。每个被认可的团队将得到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的资金。
因此,在每个月的18号之前的几日里,盛大新闻发言人诸葛辉总会接到很多要求采访的电话。“出于商业方面的考虑,盛大暂不对媒体开放18号的活动。”他只好这样说,“但是我们会把进度通报给大家。”据诸葛辉介绍,每天盛大新收到的项目介绍都有上百个,“有一些不是游戏类的项目也过来申请,我们欢迎,但主要还是从中挑选和游戏有关联的”。
时任盛大总裁的唐骏曾在2007年年中对媒体发出感慨:“来联系的人太多了,还有直接找我推荐的。”不过唐骏表示,通过半年的运作,盛大内部已经形成了“18计划”的一整套遴选标准和制度,所有的项目将一视同仁。对于这套标准是否科学的问题,唐骏反问:“你不觉得盛大的业绩和经验是最好的标准么?”但是据内部消息,在“18计划”实施的半年中,陈天桥曾经当场拍板投资某项目,金额达数百万元。“实际一个游戏如果运营成功,到达比如数十万一天,前期投资包括研发、市场和运营费用肯定超过几千万。所以有好的项目,盛大直接投个几千万也不是不可能。”一位盛大内部人士称。
与“风云计划”不同的是,盛大在“18计划”中成立了总资金为10亿的“18基金”,采取专业的基金运作模式,有专业化的基金经理管理,所投资的项目或者企业的产品,其所有权归盛大。2007年10月26日,盛大宣布已通过“18计划”重点投资上海麦石信息技术公司开发网游《鬼吹灯》,而此项目负责人是盛大原来的员工陈富明。从离开盛大到被盛大投资,陈富明称,盛大在其公司成长和团队成熟最关键的时期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
陈富明说,“18计划”开始得远比宣布的时间要早。2006年9月,陈富明向盛大提交了一份PPT,里面是一个游戏理念和初步的玩法。“陈总很快就直接找我谈话,大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很愉快。”后来,陈富明才知道,在陈天桥找他之前,盛大“18基金”已经给他的游戏评了分,在可玩性和商业化等方面评分都很高。盛大很快拍板投资这个游戏,而且将《鬼吹灯》的版权给了这个团队,将其作为开发主题,逐步融入其中的元素。陈天桥“不计前嫌”,投资自己原来的员工开发的游戏,其开放的心胸得到了业内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