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宁来到特别看护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了一丝踌躇。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推开了病房门。
错综复杂的仪器旁,阮妈妈已经睡熟了。她旁边的心电图显示器上,绿色波动平静地跳动着。
“阿姨。你好。”
于宁把水果篮子放在阮妈妈的床头,低声向这位曾经慈祥地对待他的长辈问好。
“请问……你是许楠生的家属吗?”
一旁的护士妹妹强抑着到处往外冒的心心,涨红了脸低声问。
“……嗯。我是她的……外甥。”于宁在脑子里勉强搜索到一个不同姓氏的亲戚关系名词,敷衍小护士。
“啊。有人来看她太好了。这位阿姨很可怜的,在这里躺了一个星期了,一个探望的人都没有。都不知道那些不孝儿女是怎么搞的……”小护士抱怨着,轻手轻脚地开始给阮妈妈按摩。
“她清醒过吗?”于宁问。
“嗯,有过好几次清醒,但是不是在流泪,就是在嘀咕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好像说之前用了大剂量的神经抑制药物,所以大脑受损得厉害,不昏迷就好了。恐怕以后都得靠药物过日子了。”
小护士没有发现于宁暗暗攥紧的拳头。
这时,一个医生走了进来,小护士连忙住了口,低下头格外卖力地开始按摩。于宁走上一步,正要详细询问阮妈妈的病情。不料那个医生瞪了于宁一眼,“你是病人家属?来得正好,麻烦先到交费处补缴这两天的医药费。”
他态度傲慢,于宁眼神一冷,“医药费?”
“当然,这里是特别看护病房,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我们延迟了两天已经是额外的优惠了。外面还有大堆病人排着长队要进来呢!”医生不耐烦地挥挥手。
于宁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语气也不再友好了,他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大堆病人?就凭你这里?”
他这话,并不是空口无凭。这里是个处于城乡交界处的小医院,位于一条偏僻的小路旁,连过往的车也没几辆。虽然医院的建筑还算比较新,但是从门可罗雀的候诊室到寥寥无几的病房,如果这里治死个把人,于宁绝对不会怀疑。阮妈妈自从阮梦头七之后,病情就开始恶化了。结果她在第二天晚上就被送进了这个医院。送她进来的人,就是苏祥,那个阮梦念念不忘的未婚夫。
他在留下一张写着阮梦名字的银行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于宁自己,也是在发现阮妈妈几天没有出现在自己家里之后,通过一些非常手段,才查到这地方的。在见到医院的那一刹那,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美国内华达州的某个废弃荒凉小镇医院里。
原本他来这里就没带着好气,现在这个医生竟然还敢对他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