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少爷,朱珂。”窅娘对我轻语一句便去开了房门。
一个少爷在黑漆漆的夜里偷跑到歌伎的房中来,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我暗自的想着。
门开了,一个白衣少年翩然进屋。烛火摇晃,对他的相貌看得不十分的清楚。窅娘并没有将门关上,而是虚掩着。这一点又让我奇怪,难道他们不是我想像中的互相幽会的男女吗?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窅娘对他说话的语气很随意,好像他并不是她的主人,而是与她同般地位的朋友。
朱珂没说话,一进门便四处张望,目光落到坐在床边凳子上的我。此时,我站了起来,学着古人的礼节给朱珂做了一个万福,并叫了一声:“二少爷。”
“难道你就是整个府中都传遍了的美人吗?”朱珂边说话边走近我,他看清了我,我也看清了他。
是一个很英武的男孩子,约摸十八九岁的光景。一身白装更显飘逸,身材也高大挺拨。这是我在这个朝代看到的第一个美男子。可是我对他的俊除了欣赏之外,没有心动的感觉。
他看到我也是一脸的惊讶,啧啧两声之后说:“果真名不虚称,怪不得能在府中的丫环中引起这般的骚动。想当初窅娘你进府之时,也没有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啊。”
朱珂这话听着是在赞美我,无形中却已将我和窅娘做了一个比较。我听着舒服,可是窅娘呢,她未必会开心,虽然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二少爷过讲了。”我说。
“薇薇,别理他的胡说八道。”窅娘走到我身边,嗔了朱珂一眼说,“我们二少爷就是一花心大少,看见美女眼睛就不是他自己的了。你看他深夜入我房来就是为了来看美人,便可知他浑身是沾满了胭脂气而又不怕别人笑话的主。”
朱珂听着这番话却也没有动气,反而大笑着说:“窅娘,知我莫若你。不过你并不全了解我,我爱美,但不花心。别在薇薇面前诋毁我的清白。”
听着这些,朱珂便给我以贾宝玉的感觉,从小在脂粉堆中长大的多情种子。想着他朱府女性多过男性,他不受影响才怪了。
“好了,人看也看了,该回你房间去了吧。我和薇薇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练呢。”窅娘说着便去推朱珂,朱珂却拉住了她的手。
我看到窅娘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映照的原因。但朱珂脸上却一片坦然,这些动作想必他对丫环是做惯了的,他说:“那我明早再来听你弹琴,多日不听,还耳馋了。”
“什么怪语,只有嘴馋,哪来耳馋。”窅娘娇笑一下,抽出被朱珂拉着的手,推着他往门外走了。
“薇薇,我明天再过来看你,带你参观一遍朱府。”朱珂不忘对我笑言一句。
“谢谢二少爷。”我又做了一个万福道谢。
窅娘将房门闩上,转过身走到床边对我说:“薇薇,你多受欢迎啊。”
“窅娘姐,我……”我意欲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窅娘却轻笑,说:“薇薇,你不用不安。我们女孩子生得美,受人瞩目才有机会脱离苦海。”
难道她认为在朱府做歌伎是苦海吗?她难道不知道还有一句话叫红颜多薄命吗?有时候攀爬到生活的顶尖去并不是一件好事。瞧我现在就是为了不薄命而努力的改变着历史赋于我的命运。
“窅娘姐,你不想留在朱府做歌伎吗?”我说。
“谁愿做终生做供人观赏的歌伎。”窅娘说这话时,脸色便隐藏着一股坚韧。
当然,她不会做一辈子歌伎,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命运,我也不能说。我不知道我说了,算不算是泄露天机,我可不想折寿了。
只是她现在怕只是想做朱家二少奶奶吧。我想到朱珂拉着她手时,她脸上突涌的红晕。
应说她与朱珂这般熟络,做那些不算亲昵的动作她应该会很坦然,可她却羞怯的红了脸。那两朵红晕便已将她的心事出卖,她毕竟还是一个怀春少女,不太会掩藏儿女心事。
可是,如果历史不会因我的出现而改变的话。她对朱珂的情,或许是他们的两厢情愿终会是水中月。
接着的一段日子便开始了艰苦的训练。曼莲教人技艺时是认真而严格的,她的温柔便化作一脸的严肃。我没少挨她的批评,每当我弹不好曲,唱不准一个音调时,她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甚至还让我饿过一顿饭。
那日晴空万里,云舒云卷,变幻多姿。秋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有慵懒的惬意。曼莲和月蛾都出府办事去了,让我们自己练习,并让窅娘看管着大家。可是窅娘在管人上并不用心,大家练习一阵之后便有倦意。
适才乐声四扬的庭院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我们这个专供练习歌舞的庭院在朱府的最里边,就是不想让平日练习的乐声扰到太太老爷们的休息。他们只会听练熟了的乐曲,不会去理会它练熟的过程。
我放下手中的琵琶,轻轻的捶打着膝盖。窅娘走向我,说:“薇薇你累了吗?”
突然没有了练习的兴致,我便翘着嘴说:“手疼了。”
窅娘没笑也没有强求我,只说:“等下曼莲姐回来检查的时候,你可要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