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语攀上擂台,稳当接过工作人员抛过来的拳套,戴上,用牙齿扯紧拳套口的弹力绳,似笑非笑看向拳王,没有什么正人君子的觉悟,不会因为对方精力还未恢复就生出欺人的自惭。
他的动机很简单,那就是拿到拳赛的奖金,要是挑战成功的话,他能拿到一万五,毕竟对方已经连战了三场,精力所剩无几,哪怕能让对方倒下,拳场官方也不可能让吴语拿到和对方同样的奖金数额,但对方要是再胜一场,最终奖金将上涨到九万五。
拳王为人爽快,再休息了十分钟,直接起身,抓起拳套戴上,进入正题。不知道是因为后继无力还是轻敌所致,他在吴语手中连连受制,吴语的招式不像他大开大合,反而喜用擒拿。
至于是因为招式不犀利只能用钳制的手段慢慢耗尽对手的体力,最后才展露屠刀,还是仅仅因为自觉实力强大,想要戏弄对手一番,那就不得而知了。
每当拳王的拳头快要接近吴语身躯的时候,对方总是能后发制人,轻轻松松拿捏住他的弱点,或扳转手腕,或攻击腋下,一旦找着机会,手肘便不留余力的捣在他胸口,他退了几步,嗓口一甜,硬生生把即将涌上口腔的热血吞咽了下去。
“这个小伙子身手不错,就是有点自负,他的臂力和我相差不多,要是抛掉擒拿术,用硬招的话,估计我支撑不了多久,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得尽快干翻他才行。”拳王心里想着,有些后悔同意对方挑战自己,不过此刻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总而言之,他可不想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给击败,那也未免太丢脸了。
“这个大叔皮还真硬,要害部位遭受这样的重击都还不倒下去,真是奇人。”吴语眯起眼睛,看见对手的双腿正在发抖,认定他下盘不稳,心想待会儿有机会一定要拿拳王的腿来练练,只要腿折了,想站也站不起来!
双方各怀鬼胎,心里都在想着怎么打败对方,拳王吃了亏,一时间不敢轻易出手,而吴语一击得手,占了便宜,也不敢轻敌,生怕这大叔狗急跳墙,悍不畏死的冲过来要搏命。
两个人绕着擂台转悠,都没出手,台下那些之前还未散尽的观众纷纷起哄道:“你们倒是打啊,老子还赶着回家吃饭呢。”他们在拳王身上下了重注,本以为这家伙还能神威大作,照目前情况来看,却是不容乐观,他甚至还没碰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拳王足尖点地,划个半圈,摆出一个架势,唬人道,“咏春。”
吴语一愣,心里暗笑不止,心道这货逼格颇高,他有样学样,扎个马步,抬起手臂像是在运气,掌如游鱼,大声道:“太极!”
就连旁观的虎牙哥都吓得虎躯一震再震,差点以为大宗师莅临。
装了13的俩货下一刻不约而同出手,冲向对方,没有花俏的虚招,完全是一招定胜负,两个铁拳交错的一瞬间,他们身体同时被对方打中,接着犹如断线纸鸢般一同倒飞出去。
拳王在短时间内受了两拳,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在地面喘着粗气,像是筋疲力竭的老牛。
而吴语在地上艰难挣扎半分钟,还是努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他投向对方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这就是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要不是对方有些心高气傲,同意他上场,就不会沦落为输家。
这下可好,刚成为新任冠军的拳王,刚刚打响自己的金字招牌,这下功亏一篑了。
“恐怕得在医院躺上一段时间。”吴语看着倒地不起的对手,这般想着。
这一幕让观众们大失所望,虎牙哥看到吴语的身手却是眼前一亮,比起龙岗拳王来说,这个叫吴语的青年更值得培养,毕竟他还很年轻,还有大把提升实力的机会。
吴语一见虎牙哥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猜中了对方的目的,没等对方开口,他下了擂台只管索要奖金,根本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拿了现钞直接转身走人,弄得虎牙哥张口结舌,十分尴尬。
出了拳场大门,原路返回,吴语把那一叠钱塞进口袋里,确定口袋没有破洞之后,才捂着放钱的地方小心翼翼走着。
经过走廊的时候倒是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他光顾着重视口袋没怎么看路,猛然撞上拐角的一个人,一抬头发现正是送他进来的那个冷面男。
对方正撅着屁股给墙刷漆,想要试图补救,掩盖墙上的血花,差一点就要完工了,吴语恰巧撞上他。
于是乎手里装满了乳胶漆的桶没能拿稳,哐的一声摔倒在地,里面的漆全都泼了出来,冷面男呆滞了下,旋即火冒三丈打算破口大骂,那一时刻,他甚至忘记了拳场安保人员应当遵守的纪律。
可当他转身看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即将要爆发出来的声音硬是让他憋回肚子里,满腔郁闷,涨红了脸,示弱道:“先生慢走”。
其实吴语也并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刚进拳场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眼神促狭,像是瞧不起自己一样,他初来乍到,为了来钱快第一次接触这种场合,琢磨着就该强势一些,不能让人看不起,这才有了用武力回击对方的举动,让对方知道千万不要狗眼看人低。
但吴语现在想一下,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掏出钱,用手指沾了点口水,点出整一千,不由分说塞进对方手里,出乎对方预料的说了一句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这点钱就给你做补偿吧”。
不等冷面男反应过来,吴语已经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走出烂尾楼,来到长街上,吴语捏着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茫然四顾,短期生活费赚到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个落脚之地,然后再去找人,他考虑了下,决定先租个房子,最好离市区近一点,好方便行事。
他转悠来转悠去,气得跳脚,这个地方太偏僻了,连个的士都难寻,好不容易打听到拳场位置的他,来的时候是从火车站直接打的过来的,现在要想回去就难了。
龙岗区虽然是北宁市的富人区,可再富也不可能富到随处都寸土寸金啊,眼下这个地方就是富人区里面的另类,这附近一带就是被北宁本土人称作狗窝的脏杂乱之地,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在这里无度繁衍,就比如身后的黑拳场,正是其中之一。
吴语看见旁边有人经过,眼睛登时一亮,大叫道:“大哥,带我一段!”。
戴着草帽驱赶黑牛的村夫停下脚步,无奈道:“牛病了,俺要带它去治病,这可不能骑。”
吴语无奈之下接着问在哪里可以找到班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村夫指着面前大道:“直走,几个小时就能到镇上,那个地方有。”
这根本行不通,早知道来的时候就让的士司机在这里等了,大不了多给他一点钱,对方总不能不做生意吧,现在倒好,进退两难,总不能在这里过夜吧?
吴语望着周边低矮的建筑群,满脑子浆糊,不知所措,当他目光扫到街尾时,看见一件东西的轮廓,脑海突然灵光一闪。
傍晚七点之前,他坐在拖拉机上顺利抵达了北湖区中心,拖拉机在步行道停下了,吴语跳下来,按照事先约定给了司机五百块,路上商量好的价钱原来是三百,不过司机一路上没完没了的念叨:“柴油贵啊,入不敷出啊,底下八个孩子嗷嗷待哺可家里都要没米下锅了”。
吴语许诺再给两百,让这个看起来还是未成年的小子彻底闭上了嘴。
码出五张百元大钞,看着对方稚嫩的面孔,心说这家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钱不惜胡说八道。
华灯初上,周围人来人往,行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名穿着打扮极其落伍的青年,一路大摇大摆,目不斜视,渐渐融入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