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元龙吃完午饭又到古玩市场去蹓跶,随意的在一个个小摊前晃悠,看看摊主和买家讨价还价,再看看摊子上有什么新鲜货色,想挑一个价钱不贵却又好看的东西,来送给刘青,刘青还有几天就过生日了,这些天元龙一直在想送个礼物给她。
他蹓蹓跶跶的转了一会,看到一个中年人蹲在一个小摊面前看一个铜镜,他随意的看了一眼那只铜镜,刚想走开,却忽然觉得那个铜镜有些奇怪,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一看,让他觉出了异常,这块铜镜看起来好象比一般的铜镜要厚上两倍,直径也有点大得离谱,上面满是铜锈,式样很难看,一看就是个手艺一般的人假冒品,可是元龙却觉得这铜镜象一块玉石一般,里面好象有股说不出的东西吸引着他。
那个中年人翻来复去的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对那个摊主说:“这东西多少钱?”
那个摊主元龙也认识,这些天元龙见他坑过不少人,算是个有点眼力的高手。他一伸手,比划了一下:“五百。”
“五百?”那个中年人一听,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中的铜镜,起身就走,走出几步,那个摊主叫道:“唉,你要真心想要的话,开个价呀,生意不成仁义在啊。”
那个中年人回过头,也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五十?”摊主苦着脸,连连摇手。
“五十才不要脸,我说的是十块。”那个中年人笑了一声。
“老板你这可就不对了,我这件东西可是明朝的,虽然品相差了点,也不至于就十块钱吧,要不这样吧,咱们说个实价,一百,如何?”
那个中年人摇摇头。
“八十?”摊主有些急了。
“十块,你能卖就卖,不能卖我还有事。”中年人有些不耐烦。
“二十,怎么样,二十你拿走,我也不多说了,今天第一笔生意,也算开个张。”摊主连声叫道。
那中年人摇摇头,转身走了。摊主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悻悻的坐了下来,将那个铜镜随手扔到地上铺着的布上,嘴里嘟哝了一声,端起刚吃了一半的午饭继续。
元龙蹲了下来,拿起那只铜镜看了看,那种古董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了,但他这些天虽然没买过东西,看过的却不少,知道买东西不能急,一急的话价格就砍不下来。再说手里的东西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分明就是个假货,他也有些半信半疑的,脸上的表情倒也不全是故作镇静。
“老板,二十块钱,卖给我吧。”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摊主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里“咕叽咕叽”的嚼个不停,看了一眼元龙。心中一笑,一看就是个新手,看来这个破东西还能卖出去,不至于把那十块钱给亏了。这东西是前两天一个农民送来的,整个市场上没有人愿意要,都说不值钱,结果那个农民就当废铁一样卖给了他,只要了十块钱。他本来也想蒙个冤大头,可是几天下来,没有一个出价起过二十的,气得他差点扔厕所里面去。既然这个新手想要,他自然乐得脱手,不过漂亮话还是要说的。
“小兄弟,我看你最近天天在博物馆里,是不是新来的?”
“也算是吧,我是个学生,还没毕业,这两天在这实习的。”元龙笑了笑,把那块铜镜在手里掂了掂。
“噢,这样啊,那好,就算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消息,也通知兄弟一声,我叫吴仁,这块镜子就当见面礼,二十块钱你拿去吧。反正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就不跟你说虚的了。这虽然是块仿品,到底是个古物呢。”他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饭碗,接过元龙递过来的二十块,连忙揣进裤袋里,心里讥笑着元龙,脸上却一片诚意:“好了,这块古镜是你的了。”
元龙心里笑了一声:“这个家伙名字叫得真好,叫无仁,倒也贴切,明明沾了便宜还说得这么漂亮,真是奸商。不过也就二十块,上当也没关系,就当交个学费吧。”他交了钱,拿起铜镜站起身来就继续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摊主又端起饭碗,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元龙,轻笑了一声,继续狼吞虎咽起来,这次吃得更香甜了。
元龙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中意的东西,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拿着那块铜疙瘩回到了馆里。走到大案前,顺手将它放到上面。王宇昨天加了一夜班,已经回去了,这里只剩下元龙和另外一个叫程琳的学徒,下午还要练习复制几件刚从陈登墓里挖出来的陶罐。
程琳比元龙早来一年,也是邗陵学院的,说起来还是元龙的师姐,年龄相近,这十几天已经熟得很了,她放下手中的刮刀,看了一眼桌上的铜疙瘩笑道:“哟,今天捡着漏了?这么大一块铜镜,故宫里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啊。”
元龙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走过去坐在程琳的旁边笑道:“师姐,你就别逗了,这东西怎么看都是个假货,估计也就能卖到废品站,我花了二十块,买回来看看的。”
程琳撩了撩被汗水贴到额头上短发,圆圆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二十块?我看卖废铁最多五块铁,都锈成这个样子了,看起来大,其实没几斤的。”
元龙有些不好意思,拿起铜镜又看了看,他也觉得这次学费是交定了。程琳从他手里接过铜镜,掂了掂说道:“嗯,大概有两斤吧,大概能卖到两块钱,一顿早饭。”说完笑了起来,顺手将铜镜扔到桌上,铜镜在桌上滚了起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程琳连忙走过去捡起铜镜来,看了一眼,收住了笑容,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把你的宝贝摔坏了,可别让我赔啊,说不定是唐朝的海兽葡萄纹呢,我可赔不起。”
元龙拿过铜镜一边检查一边打趣道:“唉呀,你摔坏了我的海兽葡萄纹,好几万呢,赔不起的话,就拿人来赔吧,我就吃点亏,收了你吧。”
程琳笑着拍了他一下:“小色狼,又来讨便宜,等我男朋友来让他收拾你,让你一天到晚油嘴滑舌的乱说话。”
元龙哀求道:“师姐,不用这样吧,我要是被你那个中南海保镖来一下,不彻底残废了?”程琳的男朋友是市政府大门口站岗的,虽然只是个警卫,却是公务员,大家戏称他是中南海保镖。
程琳嘻嘻的笑着,用细长的手指点点元龙的额头说:“那你还不老实一点,天天想沾我的便宜?”
元龙也笑起来,他看了看手里的铜镜,忽然发现上面的锈迹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缝里透出不一样的光来。
他有些好奇,一边和程琳说笑,一边拿起手边一把竹刀,插进裂缝,用力一撬,铜镜啪的一声裂了开来,分成两半个铜壳,里面是另一块完整的,只有外壳一半大的铜镜。
两人停住了笑,拿起铜镜细细的看了一会,程琳忽然羡慕的说道:“元龙,你捡了一个大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