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怎么都走了?”岁七一边看着隔壁陈玲怡的桌位,一边用手扫开语文课本的橡皮碎。
“人家不在,你是不是感到空虚啊?”坐在后面的匡耀明说道。
“我以为她跟林sir出去之后,还会回来的!”
“别太傻太天真,人家早已私奔。”
“晕死,我还拿着她的语文课本呢!擦得累死我了!”岁七放松着两只手。
“今天课本上还有很多课后练习要做呢,林sir明天检查。啦啦啦啦……”匡耀明知道有同学无法完成作业之后,总是兴奋地哼起歌。
只是一个课后补习,应该不会去很远地方吧,而且陈玲怡爸还会来接她回家呢。想到这,岁七就走到办公室。
“老师,知道林sir在哪吗?”岁七对着里面两个老师问道。
两个老师互视一下,拜拜手,表示不知道。
岁七拿着陈玲怡的课本,在一楼的每间课室查看。
如果开始补习,林sir知道陈玲怡没有带课本,肯定又是一顿痛骂了。岁七越想越紧张,必须把课本还给她才行。
他一直找,从一楼找到三楼。每个教室都在窗外眺望。
美术室窗口满是画板,岁七猜补习语文怎么会来美术室呢。正当他失望下楼的时候,他看到走廊地面上有一根画笔。
他捡起,看到画笔上刻着字“安怡”。这是他送给陈玲怡的画笔!今天没有美术课,她怎么会在这里丢下这根笔呢?!
岁七重新走到美术室,来回踱步,然后靠着门听里面的动静。
“……我的手指游走在你身体,噢!好嫩滑的皮肤,我滑下来了……”
“没错,这是林sir的声音!但这是什么课文?”岁七在脑袋里快速搜索课本,“难道是自己平时没认真听课?”他用耳朵贴近门,静静地听。
“我的美人儿,要听老师的话。现在我帮你换衣服!你喜欢婚纱,还是比基尼呢?!你现在的表情真可爱,我要保存下来……”
这下岁七知道这不是在补习了,必须要救她。他在走廊四处展望,现在的校园保安不知道跑到哪里,怎么看也找不着。如果自己大喊,里面的陈玲怡可能有危险。
岁七蹲在窗口底下,用手拨了一下窗。窗并没有锁上,能够推开。岁七便慢慢推开窗,爬进去。他在画架的遮挡下,对里面的情况喵了一眼。
只见陈玲怡被放躺在一张大画板上,她全身都因为紧张而抖动。林sir亲吻陈玲怡胸前的衣扣,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
岂有此理,岁七心生怒火,拿起前面的一块画板,偷偷走到林sir身后。他把画板高高地举起……
陈玲怡看到在岁七慢慢露出来的包子脸,她瞳孔扩大,惊讶让她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啪!
岁七用画板重重地拍在林sir背部。
“谁?!”林sir狠狠地转身,怒视岁七。他一手抓住岁七的脖子,把他举起,“死小子,别阻碍我跟玲怡补习!你懂吗?”
“你……你……补习为什么要脱衣服?”被掐着喉咙的岁七,发出尖细的声音。
“这是每个美学的体验!你不懂!”
“可是……我知道,陈玲怡她不愿意!”岁七倔强的眼神锋锐地射在林sir身上。
林sir老羞成怒,一声大吼,全部力气用在手上。
“啊——”岁七辛苦地挣扎,他无法呼吸,力气瞬间流失。他摇摆着不占地的双腿。徒然,他把手上的画板抽起,在林sir的侧脸上拍打过去。
啪!林sir毫无防备地吃了这一击,耳朵流出血,感到天旋地转。
岁七挣扎开他的手,跑到陈玲怡的面前,说:“快跑!”
陈玲怡抱着岁七,眼泪如同潮水一样涌出。
“我很害怕……我很害怕……”
岁七惊呆着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感到陈玲怡全身在抽搐,每个细胞都在哭泣。
离开后,岁七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包括七妈也保密。再看到林sir那虚伪的脸,他心中愤怒,哼鼻转头不理会。语文课也绝对不听,他自己在课本上画画。
林sir对于岁七这种态度也不理会,他平静地上课,掩饰着惧怕岁七把一切说出来的阴暗心理。
上学时光好像平静地度过,可是自那天起,陈玲怡就消失了。她再也没有回来上课。
岁七每天上学,都先看一下她的桌位,总是失望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这段时间,异常难熬,自己在课本上画好的画却没有她看。岁七很想找陈玲怡,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岁七一个人走在操场上,笑着想:“这个游戏我赢了!如果你知道的话,肯定会说我很棒呢。”岁七和陈玲怡以前经常玩一个游戏——谁先说话,谁就输。都是岁七忍不住先跟陈玲怡说话,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很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很想问她一些作业。
可是,这三个月,岁七没有在学校里说过话。
“岁七,妈煮了鸡蛋,你路上吃吧!”
“妈!”七妈把两个鸡蛋塞进岁七的书包里。
“今天升中学考试,放轻松啊!认真检查。”
“妈,你让我紧张了。”
七妈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在裤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岁七,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大叔买了一袋苹果之后,说把这张纸给你!”
岁七连忙打开,上面写着几行字:
岁七:
明天的升中考试一定要加油哦!↖(^ω^)↗
我们要一起努力哦~
陈玲怡
字下面还画着两个漫画人物手牵手走进校园。
“啊!”岁七惊呼道:“今天陈玲怡也会去考试啊!”
“傻孩子,那当然啦!”
岁七边往外跑边说:“妈,我走了。”
“还没帮你检查有没有漏拿东西啊!笔拿了没?水壶拿了没……”七妈还在后面喊,岁七已经跑得很远了。
因为是拆分班考试,岁七并没有找到陈玲怡所在的考室。
考试结束,岁七走出考场,看见陈玲怡在学校门口,就要坐上她爸爸的奔驰。他跑过去,拉着她的书包说:“你怎么不来上学啦?”
陈玲怡转身看是岁七应道:“嗯!”。
“嗯是什么意思?!”
“岁七,再见了。”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爸爸说。”
岁七紧张地抓住陈玲怡的书包,说:“放假,他也不让你过来跟我玩吗?”
“不!岁七,我们搬家了!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回来了。”
“为什么搬家?”
“爸爸工作需要,而且……”陈玲怡没有说下去。
岁七松开了手,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陈玲怡把手上粉红手表脱下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手表,送给你吧。也许将来到某一分钟,我们能够再见。”
岁七拿着陈玲怡表,感觉到里面的秒针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在书包里拿出一支画笔和一封信,递给陈玲怡说:“这笔,是我以前送你的,那天留在我这里了。现在还给你。不见你这三个月,我想你就写字画画,这是给你的!”
陈玲怡接过岁七的信,放进书包,然后说:“再见了!”
岁七拿着那根画笔,塞给她说:“还有这个……”
“我不要!你拿走!”
“你忘了这根笔吗?”
“我不要!不要!”陈玲怡疯狂地推开岁七,转身钻进车厢。
“为什么?”岁七拉着车门说。
陈玲怡爸走出车,接过那根笔说:“好啦!我替她保管吧!我们要走了!”
奔驰开动了。陈玲怡不吭声在后座。
岁七跟着奔驰跑,喊道:“大叔!求你不要带她走!大叔!”
“我说过,我不是大叔!为了不出镜我都搬家啦!”
“陈玲怡!别走!别走!”岁七狂奔,可是奔驰已经呼啸远去了。
岁七一错步,扭脚跌倒在地。书包里的课本、笔盒和笔晒满一地。
眼泪涌泉而出,自己的朋友走了。她是岁七小学唯一的朋友。
膝盖擦破皮,在流血。岁七忍着痛,爬起来看着奔驰离开的远方……
陈玲怡在车上打开岁七的一封信。里面有一幅画和一张单行本上撕下来的纸。
画里面,两个人物在一片花海玩耍。
那纸上写着:
陈玲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学校啊!你的桌位一直空着,我很不习惯,我很想跟你聊天。你快回来吧!我以后不跟你斗气了。
陈玲怡,你还没回来啊?!你到底回不回来上课啊,都要考试啦!
陈玲怡,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你了……但是请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哦,我会成为你舞台的灯光师,我一定会做编辑,你也一定要成为漫画家啊!你说过,这样我们就谁也离不开谁,永远在一起!!
“玲怡,你怎么了?”开车的陈玲怡爸爸看着后视镜,关切地问道。
“没事。爸爸。”陈玲怡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是被岁七而感动,但更多的是难过,因为岁七根本不知道,这时的陈玲怡已经无法接触关于美术的一切用具。碰到画笔、画板和颜料等等,她脑袋就会浮现关于林sir的各种恐怖画面。她甚至见到这些东西,都会情绪失控。
她不能拿起画画的东西,哪有怎么可能做漫画家呢!她心如刀割,感觉自己的梦想、目标和约定已经在这片可怖中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