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满冠玉低声说,低下头,感到对许宝强的妒忌减轻了些。半晌,他情绪平静了些,淡淡地笑道:“听说他很霸道,对你管得很严,是不?”
雪纯脸红了,表情上稍许有些愤愤色,但语气却是柔情的,幽怨地说:“你不是不知道,他是多么地执拗,倔得像头牛一样,我怎么样都不如他的眼,就他能。我稍稍说他几句,他就说我唱高调,爱训人。”
“你本来就是。”满冠玉笑了,温和地说。
王雪纯脸红了,柔情地白了他一眼。满冠玉心里一荡,连忙收心敛神控制住自己。
雪纯继续埋怨说:“福虎牺牲了,我们把他的一个孩子领来抚养。宝强工作忙,我就带到首都照看。前段时间我带着孩子到遂昌市看望他,他埋怨我把孩子惯坏了。你说,这妈妈怎么就这么难当呢?”
满冠玉笑笑,没表态。王雪纯继续说:“他不许我过问他的工作,对我的一切倒喋喋不休,指手画脚的,说给我打预防针,害怕我骄傲,真是的。”
满冠玉笑了,温和地说:“他很爱你,对你事业的支持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以前我们都做得不好。”
雪纯知道他的话中还包含着林子京,顿了顿,幽幽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代决定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做就能做的。宝强确实爱我,可是……他也很混蛋呢,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他对,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道歉,唉。”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流露着幸福和柔情。
满冠玉看得黯然,半晌,轻声说:“你们那么幸福,我只有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了。我现在干什么都没有心劲,一切都淡淡的。”
“你也不错呀。妻子那么年轻漂亮,事业也很成功,你要怎样呢?”王雪纯惊讶。
“你说呢?”满冠玉看着她。
王雪纯脸红了,低声说:“冠玉,知足者常乐。你已经够好的了,要注意珍惜。即使现在我俩在一起,也不一定幸福,我不能生孩子……”
“若梅。”满冠玉低声叫了一声。
王雪纯郑重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也坎坷,一辈子那么多的女人,真正过到一起的没有几个,好好珍惜吧!哦,我想起了一件事,”她转了话题,“前段时间我和宝强打听到我父母的墓地,我们一起去给他们烧了纸钱。看着你为我父母修缮的墓地,冠玉,我真的很感激你。说真的,如果不是宝强,也许我会重新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他是无辜的,那么纯洁,我不能对不起他。冠玉,请你原谅。”她真诚地看着他。
满冠玉心里痛苦,却温和地笑着,温和地说:“我完全理解,和我客气什么?你了解我,我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做什么事情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感受。你放心吧,我们今后只是朋友,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提起。”
雪纯欣慰地点点头,柔情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说:“冠玉,我们是知无不言的朋友,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愿不愿听?可不要怪我多嘴啊。我只是想提醒你,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不能淡看,慢慢就酿成了大事。”
“你说吧,我听着。”满冠玉真诚地说。
雪纯微笑着,斟字酌句地说:“我昨天感冒,到你们医院看病,遇上了陆敏。我过去和她同过窗。”
看满冠玉惊讶地扬起眉毛,脸也红起来,她微笑着继续说:“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只是随便说说。忠言虽然逆耳,但是我知道你还是能听进去的,不然当年你也不会和合作党走近,率军起义了。”
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雪纯笑着继续说:“陆敏向我哭诉了她的坎坷经历,我听了感叹万千。这些都放过不提,我只是想说一说你的妻子。听陆敏说了石桃同志的经历,我知道她好像还是宝强的师妹呢。关于这一层关系,我希望你不要向她提起。她毕竟是个孩子,我们过去的痛苦经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她知道了也不理解,反而容易产生误会,不利于团结。她在事业上的强烈追求可以理解,可是对陆敏有些太狠,一个姑娘家……”
她笑了,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满冠玉,温和地说:“她现在成了你的妻子,我无话可说,只是我要提醒你记住:她还是个孩子,性格就任性点。你要多方面提眼着点,不能让她为所欲为。你性格温和,事业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不能让她……”她又一笑,收住话题,低声说:“冠玉,我的话惹你不高兴了吧?你新婚燕尔的。”
“怎么会?”满冠玉笑了,“你的直言不讳我早就领教过了,有什么不高兴?我当年事业最高潮的时候,权压三军,尚且能听进你一个十来岁弱女子的意见。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没有经历过?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我满冠玉虽然温润,但还没有到被女人挼到手里的地步。过去不会,今后也不会。”他语气铿锵。
“那当然。你满冠玉是谁啊,嘴上甜言蜜语的,把女人哄得团团转。女人为你死心塌的,你却已经心有旁骛了。”王雪纯看满冠玉答应了,心里高兴,口气戏谑地和他开了个玩笑。
满冠玉“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怎么说都可以。我过去就被你骂得很惨,不在这一次。”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王雪纯白了他一眼:“我当年身陷囹圄,你和聂寻真五花六花的,我当时听说恨死了。聂寻真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若梅……”满冠玉脸红了,说不出话来。
王雪纯看他尴尬,连忙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聂寻真现在北方,已经嫁人了,丈夫是个师长,人很优秀。”
“我理解,唉。”满冠玉无语,叹了一口气。
王雪纯好笑,正要说什么,就见石桃向这里走来。两人连忙走出树荫,和石桃笑着打招呼。
石桃今天心情不错,觉得自己被专门请来和首都的代表团见面交谈,感到很自豪,庆幸自己嫁了个好丈夫,言谈之间就露出了比较肤浅的一面。
满冠玉看得皱眉,想起王雪纯的叮嘱,暗暗决定今后要好好“训导”石桃,绝不能让她咋咋呼呼的,得意忘形,丢了他的脸。“女人干政”,在他手里想也别想,他心里想。
傍晚在丑政委家里,王雪纯看着一身军装,忙出忙进地端菜端饭的丑政委的妻侄女王文静,越看越爱。
王文静到丑政委这里半年多了,由于长得俊俏,被军分区文工团看上,选拔进团里当演员。虽然没有跳舞唱歌的功底,但是跑龙套不成问题。王文静性格温柔文静,办事麻利勤快,没有演出就在文工团后勤上帮忙,因此很有人缘。昨天她帮着代表团照看衣服,端茶递水地不停忙碌,给王雪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人闲谈中,王雪纯了解到王文静的经历,就想到了一个人,很想把王文静介绍给他当爱人。
那人就是杨树墩。
自从王雪纯做主阻挡了杨树墩对聂寻真的追求后,杨树墩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许宝强前段时间到杨树墩所在的城市办案,回来说杨树墩还是孤身一人,埋怨王雪纯阻挡杨树墩的爱情是不是做错了。王雪纯听着没吭声,决心给杨树墩找个好对象。
现在看着王文静,雪纯心里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年龄,杨树墩今年三十二岁了,王文静二十三岁,两人年龄相当,外貌都非常俊美万分,而且在感情上都受过创伤,想来成家后会彼此体贴的。王雪纯越想越觉得两人很般配,就背着大家私下给王文静摊了底。
王文静听得脸红耳赤,嘴上不好答应,但两眼痴痴的。王雪纯知道她心里愿意,就想着和丑政委两口子再商量商量。
现在看满冠玉两口子和丑政委说笑着,王雪纯趁机询问丑政委的妻子的意见,毕竟她和丑政委现在是王文静的监护人。
想来王文静已经把情况对她姑姑说了,丑政委妻子非常高兴,笑着低声对雪纯说:“好同志咧,你伯母大字不识一个,你说啥就是啥。你妹子命苦,前面的女婿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就是不会过日子。”
她抹了下泪,王文静也眼泪汪汪的。
丑政委妻子接着说:“你知书达礼的,一看就是个好同志,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们相信你。”
“那丑政委……”雪纯迟疑。
“家里的事我说了算。”丑政委妻子干脆地说。
王雪纯笑了,知道这个伯母对外人热情,在家里厉害着呢,是个过日子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