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满冠玉疑惑。
“就是崔战筱,北方军区某军分区司令员,我们当年在南方是老战友,后来他长途征战了,我留下来打游击,加入了南方合作军,两人再没有见面。这次开会碰在一起,好好搓了一顿。”丑政委笑了,看着舞台。
满冠玉默默无语,眼前闪过许三根(现在叫许宝强)俊美倔强的脸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他见了王雪纯后情绪不会失控了。许三根那么霸道,从丑政委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满冠玉过去不能拥有王雪纯,现在解放了,更不能强取豪夺了。
他心里想着,微微感到失落,长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索然无味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虽然石桃这半年来对他的这种情绪有所冲淡,但是他现在又感到这种情绪强烈起来。
《黄河大合唱》结束了,在别的节目上场的空档中,只听丑政委又笑着说:“王雪纯同志已经是北方军区文工团的副团长了,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他们刚到这里时,我安排后勤去接待,听我那妻侄女说王雪纯对她非常热情,两人很谈得来。我已经发出了邀请,请她明天到我家做客,你来陪我接待客人吧。”
“我?”满冠玉吃惊。
“有什么不可以?”丑政委不以为然:“他们毕竟是上级部门派来的,我们也不能太怠慢了人家。明天中午我俩在军分区食堂招待代表团一行,下午我私人请王雪纯做客,让你嫂子做几个菜,我们坐坐,石桃也叫上。”
“好……吧。”满冠玉迟疑着说。
丑政委皱眉,不明白满冠玉一向办事利索,现在怎么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爽快。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军分区食堂里熙熙攘攘,大家欢聚一堂,喜迎北京来的嘉宾。主宾都言笑晏晏,举杯欢庆新明昌国成立一周年,同时祝福共同进步,争取抗美维权的胜利。丑政委和满冠玉分别代表军分区广大官兵讲了话,大家认真地听着,报以热烈的掌声。
王雪纯静静地听着,看着他们热情待客的姿态,微微笑着,别人从她的表情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她的内心活动。后来轮到代表团团长卢刚讲话,王雪纯依旧静静地听着,目不斜视。她能感到不远处满冠玉注视到她脸上的眼光,可是她毫无感觉般地静坐,目不斜视。
后来众人喝酒吃饭,满冠玉和丑政委敬酒到他们桌子跟前的时候,不论主宾都站起来,言笑晏晏地互相客气着。
丑政委笑着说:“你们都是国家和军队的宝贝,听你们唱一首歌,我们战士拿起枪来打敌人都有了劲头。”
大家都笑了。满冠玉也微笑着,眼光有意无意地罩在王雪纯的脸上。
感到满冠玉的眼光,王雪纯抬起头,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就听丑政委对她笑道:“尤其你,雪纯同志,我听你们的崔司令说你夫妻俩同台演出能把人迷死。哪次小两口来我们这里给老百姓表演一曲,大家一定欢喜异常。”
王雪纯能感到满冠玉看着她的眼光复杂,她端着酒站起来,接住丑政委的话头笑着说:“丑政委说笑了。我丈夫是个抓贼捉特务的公安战士,登台表演只是凑个数,当不成真的。
王雪纯能感到满冠玉看着她的眼光复杂,她端着酒站起来,接住丑政委的话头笑着说:“丑政委说笑了。我丈夫是个抓贼捉特务的公安战士,登台表演只是凑个数,当不成真的。
王雪纯继续笑着说:“我也是半路出家,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你们这里人才济济,满司令的妻子石桃同志的戏唱得太好了,我们听了都喜欢得很呢。我有个提议,让她也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大家认识认识,今后也可多切磋切磋。
为了新明昌国的建设,不论我们过去的生活多么艰难,我们都应该忘掉它,不应该让它成为我们前进的阻碍,奋发图强,为新明昌国的建设添砖加瓦。丑政委,你们说我说得对吗?”她笑着对丑政委说,眼光却扫过满冠玉。
满冠玉笑了笑,没有做声。丑政委“哈哈”大笑:“那当然。只是有一句话我要修正你一下:过去的苦难不是要忘掉它,而是要化痛苦为力量,更好地生活工作,为新明昌国做贡献。”
“对。”大家齐声称和,一齐干杯。喝完杯中的酒,都崇敬地看着丑政委。
满冠玉也喝完酒,笑了笑,温和地说:“你们的话都说得有道理。只是我觉得叫石桃同志来这里就免了吧。她是地方上的同志,来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满冠玉同志,现在军民是一家,你这么见外石桃同志,改天我让她不给你做饭照看秀秀。你试试看,不累死你?”丑政委立马批驳满冠玉。
大家“哈哈”大笑,一起看着这一对和睦相处的搭档。
王雪纯也笑了,温柔地说:“丑政委说得对。满司令的妻子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我们向她学习的地方很多,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好同志的,请她来吧。”她语气真诚。
丑政委大受感动,笑着说:“雪纯同志真是位好同志,虚怀若谷,谦虚有礼,让人喜欢。不光是你们向石桃同志学习,我们更应该互相学习。来,为我们愉快的合作再干一杯。”
大家又斟酒,一起碰杯一饮而尽。王雪纯笑着,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满冠玉看着她,眼光平静温和。只有王雪纯知道他眼中的含义。她微微笑着,温柔地说:“满司令,您妻子来了后给我们介绍一下吧,我很想和她认识。”
“好的。”满冠玉点点头,温和地说,和丑政委到下一桌子敬酒。
王雪纯看他们走远,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感叹:早担心在东南地区什么地方碰见他,就偏偏碰上,真是天意!好在她今天总算“机智地”把他激动的情绪压下去了。一切都成了往事,昨日黄花,回不去了。唉!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午饭结束后,车子才把石桃从单位里接来。丑政委连忙派人安排石桃吃饭。其他人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说笑着等她。王雪纯和满冠玉有意无意地走到一个较僻静的树荫下,这里既能看见大家的身影,两人说话又不受打扰。
王雪纯看着远处交谈的三三两两人群,轻声说:“冠玉,你一切还好么?”
满冠玉听她对他还是过去亲切的称呼,没有生分地称作“满先生”或“冠玉同志”。他心里激动,低声说:“还好。昨晚看见你演唱吃了一惊,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今天听了你的旁敲侧击,心情平静多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笑了,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嘲讽。
雪纯脸红了,轻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多心。只是我觉得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起了。往事那么不堪,现在提起来有害无利。说真的,到东南地区演出,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唉……”
“害怕碰见我?”满冠玉插了一句,语气中嘲讽的意思更明显了。
雪纯不吭声,低头拈弄着树叶。
满冠玉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现在的生活幸福吗?我听说他现在文武双全呢,也高升了,性格还是那么执拗?”他笑了,语气中透着酸味。
雪纯脸更红了,低声说:“冠玉,不要用这种语气说他,好么?我爱他,非常爱。我们现在生活非常幸福。他脾气还是那样,名字却改了,叫许宝强。他虽然从你那里逃走了,但他是为了我,请你原谅他吧。再说,他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他不是从你手中抢走我的,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爱他,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们逃走后吃了很多苦,朱冒和祈福虎都牺牲了。小虎子马上到外国战场了,他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为他们骄傲,希望你理解。”她抬起头,真诚地看着满冠玉。
满冠玉一顿,心里感慨万千:是啊,许宝强不是从我手中抢走王雪纯的,我恨他什么?应该发恨的是林子京啊。当年我保护不了王雪纯,有什么资格恨许宝强?王雪纯的意思很明显,对许宝强的英雄行为很感激很赞赏呢。
他心灰意冷,低声说:“你说得对,他们是真真的好男儿,比我有出息。我……”
“你也不错。”王雪纯温柔地打断他:“前年听到你起义的消息,我和宝强激动得什么似的。我俩谈了你一晚上。”
“他……谈我?”满冠玉追问了一句,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雪纯点点头,温柔地说:“他对你很有感情,虽然嘴里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当年保护了他,让他报了仇,他一直记着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