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梅冷冷地说:“比三项,三打二胜。第一项是比徒手搏斗。你那儿有主席台,我俩对打,谁被对方打得趴下或被对方打下台就算输了。”
林子京皱着眉头,没吭声。聂红梅继续说:“第二项比爬网。呶,你们那儿不是有士兵练爬的网嘛。我们一人爬一个网。你派人在你的网顶拴一个蓝牌,在我的网顶拴一个红牌,谁先爬上去拿到自己的牌子,谁就赢了。你看,这些都是你们平时训练的项目,我并没有占你的便宜。”她扫了那几个外国人几眼,不屑地说。
林子京明白她话的意思:正规军的训练项目以及训练方式都是走的英美道路,聂红梅这不是在挑衅嘛。
“第三项嘛……”聂红梅继续说。
“第三项我来说,”林子京连忙打断她,心里思忖:可不能再让你抢先了,这个刁蛮的女人不是个东西,弄不好自己要一败涂地了。于是他笑了笑说:“你已经说了两项了,该给我个机会了。”
聂红梅赌气地说:“好,你说。”
林子京微笑着说:“你我同为军人,打仗行军,战争策略和战术非常重要,第三项就比战术吧。你看怎样?”
“怎么比?”聂红梅也好奇起来。
林子京笑吟吟地说:“这里离山头远,日寇也没有在眼前,我们进行实战也不现实。这样吧,你既然已经安排了兵变,那我们就赌这个兵变吧。”
这次不光聂红梅,连周围的人群也好奇起来:这个林子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只听林子京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兵变按你的想法发生了,这第三项比赛就算我输了。反之,如果兵变失败了,那么这项比赛就是我赢了。”
“好,一言为定。”聂红梅干脆地说,心里暗暗高兴:林子京,你今天死定了。
只听林子京淡淡一笑说:“我们还没有说赌注呢。我们打赌比赛没有赌注是不行的,赌什么呢?”
聂红梅干脆地说:“如果你输了,就交出景天翔。”
“当然,我一定帮你找到景天翔。”林子京也干脆地说,依然不承认他窝藏了景天翔。
聂红梅恨他的虚伪,瞪了他一眼。林子京置若罔闻,冷静地问道:“万一你输了呢?”
“我不会输的。”聂红梅干脆地说。
“万一呢?”林子京眼珠一转。
“任凭你军法处置。”聂红梅依旧很干脆,语气坦荡。
“军法处置……”林子京微微笑着,眼睛有片刻失神,随即收回心思,笑着说:“好,一言为定。”他学着她刚才说话的口气,“我们击掌为誓吧。”
“好!”聂红梅一抖缰绳,马一个俯冲跃向林子京。
大家惊叫一声,齐地后退。林子京稳步站着,动也没动,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看着聂红梅,举起左掌。
聂红梅冲到林子京面前,一拉缰绳,马儿停下来。她把马鞭搭在马背上,俯身和林子京三击掌。两人态度郑重,当众立誓赌约。
众人看见林子京在马儿俯冲面前时态度从容,又惊叹又感佩,又对他们的打赌倍感兴趣,纷纷议论着,等着看好戏。
聂红梅跳下马说:“你去换件衣服吧,我们马上进行比赛。”
林子京笑了笑,没吭声,慢腾腾地走进办公室的套间。
聂红梅脱下斗篷递给属下,又卸下手枪丢给另一个侍卫,示意菜花等下马来,牢牢看好陈若玉,不得有闪失。菜花等点点头,下马押着陈若玉远远站到一边。
林子京很快就出来了,并没有换多少衣服,只是脱去了外衣和毛衣,军衬衣系在军裤里。裤子比刚才单薄了一些,想是脱去了毛裤的缘故。对聂红梅这么棘手的土匪头子,谁都想多一份胜算的。
张副官凑上来,担心地说:“司座,您的安全要紧……要不要……”
林子京打断他,淡淡地说:“有什么办法?她来挑衅,你们这么多人没有更好的办法救我,我不想法自救,还等着她来杀了我的妻子?”
张副官脸涨得通红,其他人也脸红起来,都尴尬地闭上嘴,不敢再多言,一起随着林子京聂红梅向前面主席台走去。
主席台是前几天搭的,还没有拆,正好成了他们对搏的擂台。两人从主席台的两侧分别走上台子,对站在一起。其他人在台下观看着,心里暗叹:啧啧,瞧他们璧人一般的,不是斗眼鸡似地相互盯着,倒般配得像两口子。
聂红梅狠狠地瞪了林子京一会儿,厉声喝道:“林子京,我跟你拼了。”说着风卷残云般一个扫堂腿横踢过向林子京。
林子京不敢大意,俯身闪过。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聂红梅当山寨主时,曾救过一个逃荒老人的命,从他那里学得一手好拳脚。加之她禀赋不错,勤于苦练,所以一般人很少是她的对手。她打拳的速度非常快,台下人看得眼花缭乱,只看见一个红影火般地在台子上打旋,一会儿就把他们看晕了。
林子京的身手是从入伍训练时学来的。当年他非常喜欢西洋剑法,因此他的拳路若隐若现地带着些西洋拳路的影子。
两人打了一会儿不分胜负。本来大家想象,以林子京男人的力量和聂红梅女子的柔弱相较,林子京应该占上风。可是聂红梅并没有一般人想象的“示弱”下来。她不但力气大,拳路更是快得惊人,一会儿就把林子京逼得团团转了。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头直发晕。半个时辰下来,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眼睛模糊着,他一个疏忽就被聂红梅抓住个破绽。她一声厉喝,兔子般凌空跳起来,双脚对着林子京的后背狠狠踢去。林子京一个趔趄,立脚不稳,艰难地转过身,面对着聂红梅,吃惊地看着她,心里似乎惊讶她怎么下得了狠手?
聂红梅冷笑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你林子京又不是我的丈夫,我心疼你干什么?别的女人宝贝你,我聂红梅可不稀罕你。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掌,劈向林子京的胸脯。林子京一个踉跄,向台下跌去。
台下人惊呼一声,早有张副官安排在台下以防万一的十几个侍卫,拥上前把林子京接在怀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副官怒吼道:“这个娘儿们,这么嚣张,毙了她。”
周围立马传来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聂红梅冷笑一声,站在台上不动。菜花等看情形不对,也一起举起枪来。陈若玉的太阳穴上也被顶上了手枪。
“住手!”闭目合睛的林子京低喝一声,声音不大,但凑在跟前的张副官听得清清楚楚,连忙大喊到:“住手,放下枪!”
大家立刻放下枪。菜花他们也收回枪,一场剑拔弩张的血战避免了。
林子京嘴角流下血来,张副官惊慌地说:“司座,休息一下吧。”
林子京摇摇头,低声说:“给我端杯水来……给景夫人也端杯水。”
张副官瞪了聂红梅一眼,挥手命令侍卫去端水。
聂红梅两眼冷冷地盯着林子京,对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冷冷地说:“我不要你的好心,假惺惺的。快点,我们还要进行第二场比赛呢,天不早了。”
“真是个母夜叉。”林子京苦笑一声,接过侍卫端来的白开水,缓缓地喝着,由侍卫搀着吃力地向网墙那边走去。 网墙,顾名思义就是用网织成的墙。网墙高达二十来米,每个墙宽一米左右,用细尼纶绳编制而成。士兵爬上去时,网墙动荡得厉害,爬起来很吃力。聂红梅他们走到那里的时候,侍卫已经在两座相邻的网墙顶端分别拴上了红、蓝塑料牌,地下人远远看来,小得就像枣核一样。
张副官发愁地说:“司座,网墙这么高……”
“试试看呗。”林子京淡淡地说。
大家不敢多话,给他二人让出一条路来。
并排站在网墙下,林子京对聂红梅一笑:“别这么横眉竖眼地好不好?这次比赛后,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聂红梅瞪他一眼,“谁和你合作?嬉皮笑脸的。”
也不等发令官说“开始”,聂红梅飞快地向网上爬去。林子京暗叹一声,不敢怠慢,连忙朝自己的网上爬去。
聂红梅爬得“嗖嗖”的。林子京比不过她,眼珠一转,从军裤口袋里掏出把匕首来,上半身探到聂红梅网这里,几下就把网割断了,然后缩回身,继续从自己网上“嗖嗖”地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