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葱儿刚住口,林子京就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摇撼着她的肩膀,怒声说:“你这一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我马上就把你接回豪宅去,我要天天守着你,寸步不离。”
葱儿脸色冰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回到豪宅后,林子京果然实现了他的诺言,寸步不离地守着葱儿。葱儿冰冷无语,整天不发一言地看书、写字,视林子京如空气一般。
林子京无趣,在张副官的建议下卖了豪宅,在靠近郊区的地方重新买了一座大宅子,和葱儿住下来。
新居环境优美,四周鸟语花香,葱儿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经常带着侍女散散步,看看风景。看到她的变化,林子京非常高兴,对张副官越加信任,让他重新找了个老头当新居的管家。
张副官非常高兴,很快找了个朴实厚道的老人来上任。林府这一段乱七八糟的生活才算结束。
自从温雅君暗治了林葱儿那次,林子京就嫌跟着葱儿的两个婢女过于木讷,办事不力,辞退了她们。现在配给葱儿的两个丫鬟分别叫珍珠和琉璃,是姊妹俩。这两人眉清目秀,性格也灵活,善解人意。虽然不如过去的小红、青儿亲近,但也不是很生分。她们看葱儿没有架子,对她也很关心,主动给她打探消息,让葱儿对她们很有好感。
从她们的口中,葱儿才知道了林子京和胡秀女、张寡妇母女的“恋情”,心里鄙夷林子京: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伪君子,和他父亲一样是混蛋。她对林子京冷了心,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实际上形同陌路人。
这天,她听珍珠说,林子京的侍卫中有个和她走近的小伙子叫万中华。万中华告诉珍珠,林子京由于葱夫人发现了他的“恋情”,心里内疚,不再“移情别恋”,使得张寡妇母女没了生活来源,就到处拉客,被张副官撞见了,嫌她俩“伤风败俗,有辱门风”,就以送她俩回乡下相威胁,逼着胡玫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三十岁的官绅做姨太太。
胡玫很受那位官绅的宠爱,也和那位官绅的儿子搞得火热,接过她的母亲和她过活在一起,听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那胡秀女被林子京“请”出了豪宅,似乎怀了林子京的孩子,可是林子京不想要孩子,劝她喝了堕胎药,让她痛苦万分。钟连珂似乎对此恼火万分,心情很不好。
葱儿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依旧看书、习字。
日子又在平静中过了两个月。陈若玉带着两个儿子和母亲来到了新居,使得这座大宅子有了“家”的气息。
为了不伤害陈若玉的感情,葱儿和林子京很有默契地都不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致温柔地接待着陈若玉母子。陈若玉兴致很高,给新居起名为“聚苑”,意为他们三人聚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意思。
听到她的提议,林子京在答应提笔撰写并请人篆刻的同时,不易觉察地看了葱儿一眼,发现她也在看他,眼中闪着隐隐的不屑和嘲笑,他脸一红,转过头去。
以后的日子表面上看着似乎也和谐。陈若玉三下五除二地把家里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忙里偷闲地开了个诊所,给病人看病,同时关注着葱儿的身体健康,给她开药进行滋补。葱儿的心情在和陈若玉的交往中又有了进一步的好转,在看书习字的同时照看着陈若玉的两个孩子。
林子京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在对陈若玉温柔百倍的同时,晚上也对葱儿进行了侵犯。葱儿虽然倍感恶心,但碍于陈若玉发现实情,只好忍受着他的疯狂索要,却感到心入冰谷,不复有往日的柔情。
对她的冷淡和隐忍,林子京倒似乎倍感有趣,虽然在陈若玉面前表现得淡淡的,却在无人处对她进行着肆无忌惮的侵犯,大有把她禁锢在自己心里的意味。
葱儿不理他,依旧淡淡地和周宏他们来往着,并不时在林子宁的帮助下和满冠玉等相会。
日军的原田雄一郎少将,是一个对历史文化和生活进行了深入研究和玩味的人。尤其对明昌国文化,他自认为已经研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毕业于帝国大学的他今年三十五岁,对自己的事业充满自信。在他一帆风顺的仕途中,军旅生涯——尤其是侵略明昌国战争是重要的一笔。
从几年前明昌国的东北沦陷,到后来的南北领土都陷入日军手里,他参加过无数次的战斗。随着“战绩的辉煌”,他的职务箭一般地上升,军衔直至今天的少将。作为明昌国中南一带战区的最高长官,他可以说战无不胜,直至遇见林子京。他似乎和林子京有缘。从峰海会战到后来的几次大战,到龙口——清零战役,他们作为敌对的双方一直相会在战场上。虽说彼此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对于对方的性格和作战方式了如指掌。
和大多数侵略者一样,原田雄一郎对他的征服地怀有深深的优越感。在他的眼中,殖民地的“支那人”生命无异于蝼蚁,甚至比而下之。殖民地的“支那长官”不过是比蝼蚁稍肥胖一些的“寄生虫”。他们懒惰、愚昧、贪婪
,充满奴性,和大和民族的“强者”相比,无异于他们开拓殖民地的垫脚石。这些数不清的芸芸众生,让他鄙视万分,除了……林子京。
林子京的出身、思想、性格和做人原则、治军方略,以及私生活等等,都是原田雄一郎非常感兴趣的东西。从小到大,能进入他眼界的优秀人物并不多,让他佩服的更是寥寥无几。那么林子京,这个从峰海会战到后来的几次大战,到龙口——清零战役,一直和他处于胶着状态的人,是他少数看重的人之一。作为敌人,他是他感兴趣的唯一人。
作战室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子京的照片,原田雄一郎冷静的目光中含着玩味。日军在大江一带作战顺利,但每次遇到林子京,战况必定日下,形成胶着状态。原田雄一郎好奇:是什么使这个明昌国正规军的高级将领如此执着地和日本人作对?在他们内部腐败盛行,高层思想离析的情况下,这个林子京孤独抗日的动力是什么?对,孤独。据说他的上层并不看好他的。他为什么如此有勇气?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的年轻军人走进来。看到原田雄一郎盯着林子京的照片,一会儿眯眼,一会儿沉思的样子,他不由轻轻笑了。
原田雄一郎不由皱皱眉。对这个小白脸的“特高课”高级间谍相川俊三,他有着本能的反感。他自己是战场上长大的军人,对特高课的间谍把戏不是很欣赏,认为是“偷鸡摸狗”,上不了台板。可是这种感情他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表露出来。因为他很明白相川俊三来这里的工作动机。那就是上面对他原田雄一郎在明昌国中南一带作战不力非常不满,特意派来这个相川俊三做他的新任参谋长,明为辅助,实为监督。
的确,最近的作战失利较多,结果不尽人意。
原田雄一郎心里懊丧着,看见相川俊三得意的神情,他压住心里的火,冷淡地问:“相川君来敝部也有半个多月了,对明昌国方面林子京的情况想必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不知可有新的对策,能否相告?”
相川俊三笑着说:“原田君的意思是?”
原田雄一郎狠狠地说:“集中兵力,重新部署,狠狠地打击林子京。”
相川俊三笑着摇摇头,看原田雄一郎瞪起眼,他伸手拿起林子京的照片,微笑着说:“林子京,男,三十三岁,明昌国正规军某军军长,中南集团军中将司令,毕业于名牌军校。他谦虚儒雅,治军严谨,战场上不能说屡战屡胜,但也给我大日本帝国的亚洲共荣圈圣战计划带来很大不利,堪称为一代名将。他的两位夫人美貌多才,是不可多见的璧人。”
原田雄一郎冷冷地说:“相川君的情报够准确,只是有些过时,不知对这次作战有什么帮助?”
相川俊三笑着摇摇头:“没有帮助,因为它的确过时了。我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原田君主张重新部署兵力,给林子京一个狠狠的打击,我不同意。”
“为什么?”原田雄一郎沉下脸来。
相川俊三淡淡一笑:“明昌国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林子京都占全了。而我大日本军队一样也没有占住,而且打击的方向错了。”
“为什么?”原田雄一郎继续问,虽然心里有气,但不知为什么脸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