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初见是清澈纯真的小丫头,那个叫着他烨哥哥的小七,被他的家人,残害到如此地步,自己竟然全然不知,还在不断的伤她,恼她……
林中翻飞的身影,打斗之声不断传来。
君玄翌眉目纠结,满眼沉痛的望着那浴血拼杀的女子,初次,他将她带回了修罗殿,因为……她和他一样冷心冷情,她受了他一掌,却还那般淡然,他对她,情生意动,却自己不知,直到她的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他的心口,再见,他是萧玉人,他是无痕公子,聪慧如她,第一眼便看出他戴了面具,从未落泪的她,竟然在恶梦中落了泪,那泪滴,却激起了他心内的万千涟漪,他为她情动。第三次见,他还是辰王,她是紫荆王,她的才识,她对江山社稷的豪情,让他不禁引为知己,可是到头来,她,她,还是他,都只是一个她,一个他早就相识的她。
树顶之上,萧轻羽的剑,刺穿了君苍离的心口,她笑了笑,凄怆无比。胸中血气翻腾,不断上涌,望了望天际,黄昏日暮。
原来,是要走了。
上官海,掌风凌厉再度攻上前去,霎时间,冰冷的剑,穿透他的身体,上官海挣扎着转过头,是他,君玄翌:“你杀了我也无用,她会死,大家都会死,哈哈哈……”上官海笑,而后从高空坠落。
站在树顶之上,望着那云霞满天,心情,从未如此轻松。
她笑了,明亮如阳光。身子渐渐轻了,仿若……飞翔的感觉,就像跟大哥二哥一起回家的感觉,眼帘缓缓阖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满眼黑暗,手中的剑无力的脱落。
君玄翌骤然望着掉下来的剑,骤然一惊,抬头望上去,紫色的身影,在夕阳下的漫天花雨中缓缓坠落,君玄翌正欲出手,一道身影,一掠而过,接落半空下落的身影,急速而去。
望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君玄翌一怔,那是……生门。
朝着生门的方向走去,行了几步,转头望向君玄烨,折回,将他拉走,纵然,感觉再不好,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再说,将来的霁月皇朝,还需要他。
二人出阵,日落西山。
身后的绝杀阵,急速变幻,最后,巨大的爆炸之声,响彻天际,漫天的烟尘,淹没了君苍离,淹没了上官海,淹没了君若寒,亦淹没了所有入阵的无辜生命。
尘埃落定,一切了无痕迹,仿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梦,然而……她又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君玄翌望向远方,眸光深远。满眼惆怅,望坠落的夕阳,绝世的身影,那般孤寂。
而在此时,千夏的大军一路势不可挡,君玄烨的精兵被带到这里,千夏的大军没有任何阻碍,轻而易举便夺了霁月的数十座城池,却骤然停止进攻。
而那个掠走她的人,是谁,无人可知。
闭上眼,意识渐渐恍惚,只觉自己在飞翔一般的,前所未有的轻松。
结束了,所有的仇恨纠葛,所有的痛苦挣扎都将随着她而终结,只是……惟独亏欠了他的一腔深情,恍惚之间,仿若还能感觉他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贴心的温暖,只愿……他此生能安然度过,有莫然那么好的女子伴着他,他……应该会过得好吧。
渐渐的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仿若被禁锢在某个空间,神思时而清晰,时而恍惚,仿然间可以听到马啼之声,或是路途的颠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初夏之至,空气微微热。
她便一直昏昏沉沉的过着,欲醒未醒,只觉自己处在无际的黑暗之中,难道,这便是地狱吗?黑暗,压抑,没有光明,没有方向……
南宫叶……
骤然之间,想起这个名字,心头竟是刀绞般的疼痛,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无法回到他的身边,黑暗之中,她不知要去往何方,看不到方向,听不到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她淹没着,无边无际的绝望……
魂无归处,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人死了,不是会前尘尽忘吗?为何她还记得这般清晰,记得他为她担心的样子,记得他对她生气的样子,记得他为她的伤心疼的样子……
每一个画面,是那般的清晰,却激起内心凛冽的心痛。
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她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无力,纵然武功高强,却不能走出这黑暗,此时,她是那般的盼望,他能够出现,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或只是他的气息。
可是,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唯有……相思入骨。
她那般伤他的心,他恐怕……早已远去,回他的铭剑山庄,过他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为何想起,竟然是这般的心痛,明明是自己想要结果,却每在想起,心都仿佛在滴着血,她伤的,何止是他的心,伤得更重的,是她的心。
风华一世,怎堪一个情字。
任由思绪浮沉,不管身处在何境地,起码……她没有忘记他,她还记得他,她的心中心心念念着他,若是注定无法再见,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因为,他在心中,始终在,一直在……
黑暗也罢,生死也罢,苦难也罢,她无所惧,只要有他在,只要记得他,只要心里还有着那份温暖。
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亦不知过了多久的时日。
神思渐渐晴明。
第一日,听到了雨声,雨很大,下了很久。
第二日,雨霁,听到脚步之声,来来往往,还有隐约的话语,似乎从很远传来。
第三日,仿佛……有人的气息靠近着她。
难道……她还活着。这是让她惊异的发现,这些感觉,分明就是……她还没死。会是谁救了她?她不知,她要活下来。
她如此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只为了……能够回去见他……她抑制不了自己思念欲狂的心,如果她没有死,是不是上天再给了他们机会。
晨光破晓之际,飞云阁内轻内徐徐,纱曼轻舞,沉静而祥和。
红衣妖娆的男子,一如往昔的步入内殿之中。每日早朝之前,他会先来看她,拿起巾帕沾水拧干,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微微叹息。都快一个月了,她竟然还没有醒来,昏迷之中,几乎每天泪流满面,以前,没见她那么爱哭,现在好了,差点没淹了飞云阁。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红衣的男子发现了,微角泛着浅浅的笑意,倾身,静静望着她。
萧轻羽幽然睁开眼,却看到一张特大的俊脸:“啊——”惊叫之下,反躲性的出手攻击。
“噢——”没料到她一醒来就出手,秦歌后着被打得左眼,哀叫连连。
“怎么是你?”萧轻羽微一挑眉,望着一手后着眼睛的人。
“难不成你以为是……南宫叶?”秦歌扬唇一笑,几分戏谑。
萧轻羽坐起身,翻了翻白眼,以为当了皇帝,会收敛点,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你以为……他看到我们那么亲热的一幕,还会要你。”精致脸上,笑意妖娆,凑近她身旁,只是那略此发表的眼眶,生生破坏了美感。
“关你屁事?”萧轻羽喝道,对着这个色胚,她没什么话送他。
“啧啧啧……你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吗?”秦歌皱着脸侧眼望了望他。
萧轻羽挑了挑眉,微里面挪了挪:“……你离我远点。”
“我就不。”秦歌耍赖,再度凑近身来。
萧轻羽极度不爽的看向眼前这张一半熊猫眼的脸,有种再掌他一拳的冲动,正好让他两只对称一下。
“启禀皇上,该上早朝了。”尖细的声音在外室响起。
秦歌脸上的笑意垮下:“今日不早朝了,下去传话吧。”
萧轻羽挑眉惊诧的望了望身边的人。
外面的太监并未再相劝,退下出去传话。
“你刚才有偷瞄我?”秦歌笑得贼兮兮。
“你就是这么当皇帝的?也是,一个痞子无赖,怎么可能当好皇帝嘛?”萧轻羽翻了翻白眼哼道。
“我不能上早朝,还不是你害得。”歪着头靠在她的肩上,脸在颈窝蹭着。
萧轻羽极度满的将他的头推开,就知道他脑子里装不了什么好东西。
“喏,你看。”秦歌凑近脸,指着被她打微微泛青的左眼。“这是谁干的,反正,我现在是没脸见人了,赖这儿不走了。”说话间又往她身上倒。
还好眼疾,萧轻羽闪开,秦歌倒了个空,从被子里扬起脸,撇了撇嘴。萧轻羽挪了挪身子穿衣下床,床上实在不是个好的地方,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秦歌悻悻的下床,理了理衣服,见萧轻羽在书案书写着什么,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
萧轻羽放下笔,将写好的药方给他:“把按这个药方抓药,煎好之后,以药汁擦洗,一个时辰就可以去了。”瞥了眼他眼上的青色痕迹。
秦歌接过药方,笑颜如花:“美人儿还真是贴心呢。”趁着萧轻羽不注意,一个熊抱将人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