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骁嫌恶地推开她的手,眼中的柔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冷意。
瑾岚见到他神情有变,连忙跪在地上垂首求饶,她已经不记得这种情景究竟发生过多少次了。
“这把千金墨扇是我母妃的遗物,岂是你那双肮脏不堪的手可碰的?”欧阳骁神情冷漠,与方才的温柔俊朗实在有天壤之别。
“瑾岚是无心的,还请王爷饶过奴婢吧!”
“贱婢就是贱婢,纵然长得一副好皮囊,也终究只是卑贱的命!”
欧阳骁冷哼一声,将桌上的一壶清酒尽数浇在瑾岚的脸上,脂粉瞬间在脸上化开,那模样既好笑又可悲。
瑾岚对这样的羞辱,只是咬着唇默默地忍受。
瞧她毫无反抗,欧阳骁心头更升起一股无名火,他猛然拽住瑾岚垂在脸侧身前的长发,用力将她整个人拖进自己的怀里,俊秀的脸变的狰狞起来。
“你一直都是这种任人宰割的死样子!所以在宫廷斗争里,你才会受尽欺凌,最后死的那样悲惨,甚至没有人替你收尸!你对这样的下场,很满意是吗?抛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自生自灭,你很高兴,对不对?!”
他的吼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瑾岚害怕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如此疯狂的欧阳骁。
她知道,这番话是欧阳骁讲给他死去的母妃听的,这样的情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然而,就是这无休无止的疯狂举动,令她深陷在对这个男人的迷恋与同情中不可自拔。
瑾岚自认为是最理解欧阳骁的人,她知道年幼不安的经历造成他如今扭曲的性格,所以她咬着唇忍受着欧阳骁的折磨,且心甘情愿。
她爱这样孤僻、乖戾甚至扭曲的欧阳骁,无怨无悔。
宣泄掉心中的不痛快,欧阳骁见她仍是无言忍受,便再无兴致,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或许这样会令自己更加愉快。
于是,他转而换上一副淡然的笑容,细心温柔地为她抚顺凌乱的发丝,一把将跪在跟前的瑾岚揽入怀中。
瑾岚怯生生地睁开含泪的双眸,心想今晚的折磨应该到头了。
只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是更为残酷的命运。
只见欧阳骁用手指轻柔地描摹着她精致的五官,划过她诱人的锁骨、雪白的胸脯,最终停留在那细如柳条的腰肢上。
“确实生了一副诱人的皮囊,所有男人见了你,恐怕都会动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有种危险的性感。
他微弓起身子,将两片薄唇附在瑾岚的耳畔,轻笑道:“你说,若太子见到你,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瑾岚闻言身体一僵,她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转头看向欧阳骁,道:“王爷,不要再逗瑾岚了,瑾岚永远是您的人。”
“对,你是我的人,”欧阳骁笑如春风,“更是我送给太子的礼物。”
“不!不会的!”
瑾岚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惶恐。
“嘘——”
欧阳骁将手指竖在她嫣红的唇前,眯起的眸子里满是危险的神色:“你若再拒绝本王,那我就不敢保证你是否还能活过今夜去了。”
瑾岚满眼含泪地咬着嘴唇,乖巧的没有再说话,只是望向欧阳骁的双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欧阳骁皱起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对她说道:“你是在叫本王不要将你献给太子吗?”
见她连连点头,他又面露委屈之色,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股撒娇的意味:“你不是曾与本王说过,可以为了本王做任何事吗?你难道是在骗我吗?”
瑾岚久久不肯回答,只是一直盯着欧阳骁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甚是苦涩。
良久,她终于放弃了挣扎,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任命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答应,欧阳骁的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的神色,很像懵懂无知的孩童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在送你去太子府之前,本王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若你敢背叛本王,那我保证会令你生不如死,知道吗?”
瑾岚望着这个自己默默爱了多年的男人,他有一张明媚俊秀的脸庞,有最温暖迷人的笑容,然而那些终究都不属于自己。
但尽管如此,能陪在他身边这么久,最终他还未将自己置之不理,而是当成他上位的重要工具,这也算是令她有些存在的价值了。
她怔怔地看了一眼桌旁将要燃尽的烛火,释然地点了点头。
柳倾城赶在城门落锁前骑马追出京城,一路快马加鞭,秋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即便是平坦宽敞的官路也显得泥泞不堪。
随意将斗篷披在身上遮挡秋雨,柳倾城扬起马鞭不惧泥尘,在马蹄的颠簸声中匆忙前行。
她不知道欧阳璟率领军队所选择的路径,但想必浩浩荡荡的军队会绕开城镇,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幸亏欧阳璟出发并没有太久,柳倾城心想只要顺着官路北上,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
然而,当她刚出城门不久,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两匹马随行。
秋夜天凉,官路上很少有人,柳倾城察觉不妙,更催促胯下马匹,加快行程。
路越来越偏僻,不一会儿就望不到周边城镇的灯火,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起来,她感觉到身后跟随她的人正在逐渐缩短与她的距离。
再这样下去,恐怕也很难摆脱,逃跑也不是上上之策,看来她只有独自应对了。
行经一处较为宽阔的空地时,柳倾城突然牵引缰绳呵住马匹,只见那胯下骏马倏然抬起前蹄,仰天长嘶一声,急急停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两人没有防备,疾驰而过后才纷纷调转马头来到已翻身下马的柳倾城面前。
柳倾城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这是欧阳璟经常携带在身的那柄长剑,是前几日交给她防身用的,没想到竟然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她提起长剑护在身前,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一路尾随?”
“太子命我们两兄弟来送你上路!”
两个黑衣人狠声回答道,话音未落地,人已先后来到柳倾城身边,一前一后夹击攻打。
柳倾城打起精神应对招式,她擅长近身格斗,用起剑来反而束手束脚。她灵机一动,专门用剑刃去割那两人的胳膊,待打落他们的兵刃后,她便很快占了上风。
那两名黑衣人见手臂都被砍伤,用不上力气,眼见着就要落败。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似乎下定了决心般,同时用力咬了下牙齿。几乎在下一瞬间,两人便突然倒地不起,抽动两下显然没了气息。
柳倾城被他们的举动吓了一跳,平静下来后只觉得这两个杀手有点莫名其妙。
她害怕有诈,先是用软剑试探性地杵了两下尸体,见他们一动不动,这才确认是真的死彻底了。
她蹲下身仔细翻动他们的衣物,试图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却只在一个人的内衣中找到一枚细心收藏的玉佩。
柳倾城将玉佩收好,准备待找到欧阳璟后再问一下关于这枚玉佩主人的消息,毕竟做杀手这行的,自曝雇佣者的姓名似乎有违常理。
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她收拾好行囊继续赶路,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在鹿台山脚下发现了正在扎营的大军。
有守卫见到牵马而来的柳倾城,大声呵道:“来者何人?这里是朝廷军队临时扎营,不容闲杂人等逗留,你速速离开此地!”
“我是柳倾城,是璟王的朋友,可否帮忙通传一下?”
“像你这种探亲的人我见多了,你还把王爷拉出来当借口?快走快走,这里是军营,岂是你这种姑娘家随意出入的地方?”
柳倾城仍不肯放弃,正在与守卫争执间,她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大笑着挥挥手,喊道:“月黛!看这里!”
正抱着一堆柴火准备生火取暖用的月黛听见声音,循声走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柳倾城。
他颇为讶异地说道:“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见月黛这种反应,守卫知道这姑娘所言不虚,他只能弓着身子躲到一旁,扁扁嘴不再说话。
柳倾城冲守卫挑了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说“看我没骗你吧”。随即她转过身来对月黛眨眨眼睛,笑道:“我来跟你们一起去打仗,欧阳璟人呢?”
“跟我们一起打仗?”月黛不解地挠挠头,抱着一堆柴火在前领路,道:“师兄他在大帐中研究漠北地形,若是知道姑娘来了,他肯定很高兴!”
柳倾城跟在他身后来到一处搭起的简易帐篷中,撩起帐幔时,她看到欧阳璟正垂头盯着案上的一张地图,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是在苦思。
月黛将柴火放到一旁,默默地退了出去。
欧阳璟没有抬头,只是隐约察觉帐内还有人停留,他沉声问道:“什么事?”
不过一日未见,他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疲倦,难道是此次出征不顺吗?
柳倾城走到他身边,垂头看向案上的地图,只见上面绘制的图形十分简易,她根本瞧不出任何地形问题。
早在她靠近时,欧阳璟便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他抬头看去,眸中的沉思与浓重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欣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