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两人看着底下,眉眼比刚才更深了。
船,很多很多的船,起码有几十条,漂浮在海岸边,船上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只怕人已经全部上了岛,走近了迷雾森林,才引起了风铃的触动。
她似乎都已经闻道浓烈的血腥味。
她以为来的人会很少,没想到会这么多,难道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都来了很多人吗?
看着那片迷雾林,她最先看到从迷雾林出来进入村落的人,是一抹红色的影子,闪跃跳过,穿梭在屋舍间,直接往绝壁的方向而来。
是花隐。
跟在他身后是左斜奕一干人等,也是急速的朝这边赶。
另一个方向,易沐枫窜了进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萧天寒带着七位青衣女子出现,外带一个倾云与林燕衫。
跟在萧天寒身后的,还有青尘刀漓仅剩的几人,他们出了地狱岛,刚好碰上这些来夺宝的人,与萧天寒撞了一个正面,便来凑凑热闹。
另一头,是南宫澈,带着十多个随从,身边还有一位袭紫陌,耀眼的红色衣衫,身边是柳烟玉迁迁几人,带了一众的人手。
旁边又多窜出一些黑道头目,还有江湖中某些名门正派偷偷而来,似乎只是想图一个热闹而已。
呵呵,似乎所有的人都已到齐了。
她看了一眼萧南翌,两人随即展身从楼房顶上下落,在绝壁上踩踏几处,飞速而下,落在湖水中央的平台上,隔着一波湖水,与那些人遥遥相望。
“乐姐姐,萧大哥!”
不远处,一女子紫色长裙,腰身上缠绕一抹手臂的紫蛇,朝她招了招手,紫衣女子旁边,红紫衣少年静静立着。
这两人,络仙儿与独孤决。
一一浏览过众人,众人身上唯一的一个特点,都是挂彩特别的多,无论是刀剑伤口,还是暗箭伤口。
看来,在上岛之前就已经有人干了一架,上了岛之后,在迷雾林中又打了几场,最后还不得不以和解的方式暂时解决,不然那么多条船,不可能只有这独留的几方人马出现在这,不然这些人站在这儿不可能还对对方都如此平静。
袭紫陌与萧天寒是对手,此刻只是站的很远,眼中冷冽度没有减过,烟雨楼与魔教也是对头,此刻青尘与萧天寒有些过分亲密了,璃月教与魔教也是敌对的,只是左斜奕不敢轻易乱动。
表面上,都很和谐,太融洽。
这些人中,也多混杂了三教九流之徒,那么多的白道与黑道,知道这岛上有宝物的消息,纷纷来夺,也不是萧天寒与袭紫陌能震慑住的,南宫澈虽然有兵力,可他的兵,用在战争上。
只是,龙剑桭此刻不是应该在战场上吗?为何会在南宫澈身边?
“喂,是谁说这儿有宝藏,除了这些破屋子,天上那只破鸟,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儿有宝,有一个美人仙子倒是真的。”
那双有欲望的眸子勾向了单黎夜。
“有本事你娶回家去爽一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大咧咧说了一句,引起了那边一堆看热闹的人哄笑一阵,那一群人本就是三教九流,说起话来都是不把人放眼里,要说什么便说什么。
可忽然那边的笑声停住,不敢再笑。
方才说话的那人,已是七窍流血,双眼瞪得极大,的确是有些死不瞑目,因为没有人知道是谁对那人出的手。
唇角发黑,似乎是中了毒,谁下的毒,只有下毒者才知道,可也有人清晰的看到了喉咙口的几根银针,胸口外加一把飞叶柳刀。
傅花隐敛了眸色,红袖下的手慢慢收回,瞧向南宫澈与萧南翌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眸,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多余了,有这两个人在,谁敢玷污她一句?
细细碎碎的声音,嘈杂,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发话自然也只能乱成一团,他们只知道有宝,却不知道宝在哪。
当然,这不是夺宝大赛,也不是武林盟主选举,自然不可能还有个主持人在上面发话维持秩序,这秩序,哪需要维持,聪明的人,就应该自动闭嘴。
就如袭紫陌萧天寒南宫澈他们,聪明的人,懂得什么时候该沉默,当然他们的目光都是望向单黎夜的。
“打开宝藏的门,需要玄铁冰书,其中一块便在我这,你们想要,那就比试比试分个胜负,赢了,我亲手送他。”
众人唏嘘。
凉咧咧的声音,从平台上那个雪衫女子身上传出,没有波澜情绪,看似温厚纯雅,除了当她用内力震慑出这句话让在场人都听到时,雪色衣衫扬起很大诡异的弧度。
一块触感温良的冰玉,静静的躺在她左手中。
在场的人,想必很多人都眼红了,带剑的开始摩擦着剑柄,一寸寸的移出,带刀的,慢慢亮了刀面,带暗器的,已经躺在手指尖。
突然陷入的平静,不再有交谈之声,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宝藏之门的钥匙……
两道身影,以迅雷之势跃上平台,带着强厚逼人的掌风,直接打向那雪衫女子。
沉静之后,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没有动,也没有必要动,因为有人替她挡去了一切,是两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先出手,并不是个好的计策,都只是在下面静静等待着最好的时机,而这两个忍不住先向她出手的人,无疑先挑开了战斗,也让很多人清楚了局势。
向她右边出手的人被踢出了平台之上,差点落在湖面上,只见那人脚腕翻转,轻点水波,一个回身站回了岸边。
她的右边,多了一个傅花隐。
左边那人,萧南翌却是没有傅花隐那般留情,送了那人一掌,又是差点碰到水面,却被先前回岸的人救了回去,站立在对岸,稍过了一刻才稳当。
“你居然也会霹雳掌?”
受了一点伤的那人,挺直了胸腕,凌厉的目光直锁萧南翌。
那两人,是‘霹雳二鬼’,行走江湖,他们从不看人脸色,一向我行我素,这次,脸色却是不好看了。
那边,萧天寒轻轻嗤了一声,这并不奇怪,他们好像忘了袭苏泷当年在黑道中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他练有一种武功,以反招制人,被人当成神一样的传播。
萧南翌不会霹雳掌,但是他可以用霹雳掌伤对方。
对于那人的提问,他也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有一种警惕,对傅花隐的警惕,一个很久以前就该死了的人,他却又在肃杀宫救了他一次,现今傅花隐是第一个敢站出来护她的人,南宫澈不会,他有自己的计算和利益,这个人,比南宫澈更危险。
如果没有听到傅花隐那句,还有他脸上邪肆的笑意——
“小黎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只护着你。”
小黎夜?
萧南翌冷了脸色,空闲的右手直接扣上她的右肩,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几分,看上去,在众人眼里,很亲密。
“他是魔教少主。”
人群中,不知道谁发声,解了‘霹雳二鬼’的疑惑,那二鬼两人,咽了咽喉咙骨,看了一眼萧天寒的方向,只好闭嘴,魔教,暂且先别惹。
若说还有令众人更惊艳的一幕,那便是在那平台之上,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在萧南翌将她带往自己怀中的时候,傅花隐的手,扣着她的右手,硬是拉离了几分。
双方,僵持不下,受苦的自然只有中间人。
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对岸那么多双眼睛,忘了他们站在这儿,应该是要为她守护这冰书,而不是争她。
“放手。”
冷冷两字,是萧南翌的声音,他的确还算是理智的,所以他还算客气的跟他说了两字,否则,早该是兵刃相见。
“不放。”
清凉凉的嗓音,是傅花隐,他很少笑,只有她在旁边,才会笑得那么肆意,这场景,像极了他就是要跟萧南翌争她。
傅花隐该有的劣性,终于也有一刻表现出来了。
底下人,没有人说话,轻嗤声却是一片。
捏了捏左手中的冰书,单黎夜黑了一线脸面:“你们都放手。”
“小黎夜,这个时候,你最好保持沉默,这可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争,若你已经是他的妻子,我会放手,可你们没有成亲,他也没有给你下聘礼什么的,你还不是他的谁,他也给不了你什么。”
傅花隐的笑意很深,只有单黎夜能看透他说这些的意思,他并不是想要和萧南翌争她,他只是在逼萧南翌做一个决定。
“你以为你是谁,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
左边,萧南翌冷呼呼的声音,她听到了烈火剑一寸寸开始移出剑鞘的声音,带着磁磁的火花。
她左手拿着冰书,右手被花隐牵着,已没有多余的手去阻止烈火剑出鞘,那一剑是朝花隐的拉她的手一剑削去。
除了用自己的身体挡,她别无他法。
底下人抽吸一片,谁也没有料到中间的雪衫女子,一个转身间抽离萧南翌的身边,将花隐护在身后。
烈火剑离她鲜嫩的脖子还有半分的时候,停止了。
看着那把剑,她没有移动半分,萧南翌的狠劲她太清楚了,且不说傅花隐是不是他的对手,单看他眼中冷冽,是非致傅花隐于死地不可的眼神。
他的人,不容许任何人碰。
而傅花隐成功的挑起了他心底的怒。
“你在帮他?”
她松开花隐拉着她的手,对上对面执剑温怒的眸子:“我没有帮谁,花隐是我的人,你不可以动他。”
一句‘花隐是她的人’震撼了很多人,包括她身后的红衣男子,袖子下的手都是一阵抖动。
傅花隐眼底的笑意有点浓,他真怕自己听错,只是她的意思是傅花隐是她的手下,可对面那人就不那么理解,那人会听成——傅花隐是她的男人。
“他是你的人?”萧南翌咬重了这一句,带着轻蔑:“那你的人还真是窝囊,需要你来护着,真的不配。”
“我护谁是我的自由。”单黎夜的声音变了变,冰寒冷厉,方才松开的手,再度牵了回去,连傅花隐看着自己手上那双葱白段的手指,都有些讶异。
但这仅仅只是一瞬,他大大奇异的笑容盖过了他的讶异,反手搂向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后,自己迎上那把剑尖:“小黎夜,我还没那么懦弱,需要我的女人来护着,若他想要与我一战,我应了。”
他的女人……
萧南翌死死地盯着她——她竟然没有反驳!
底下人,冷吸着,一场夺宝行为,在中间插了一曲男人争夺之战,似乎有点热闹了,有人瞄向萧天寒,鬼面具下却也看不清他该是何神色。
袭紫陌动了动红唇,没说什么,妖艳的脸色刹时对那平台上的人多了看意,无意间瞟了一眼沉默的南宫澈。
络仙儿有些心惊肉跳了,拽着身边男人的手不放松,就说傅大哥喜欢乐姐姐,完了,现在看多半是要和萧大哥干架了,可是什么时候不选,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底下有多少双眼睛吗?
可乐姐姐,脸色太像平安无事的人。
她的话,似乎开始和萧南翌有些敌对的韵味,她帮花隐,就注定了她与萧南翌为敌,让人有点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明明方才还可以和一个人亲密,转眼便是翻脸。
络仙儿转了转眼珠,只见傅花隐一个抬手间便将单黎夜推送了出去,送到南宫澈身边,隔离了两人很远,红袖底下的红绳隐隐出动。
那边,响起了战火。
单黎夜收好冰书,走到南宫澈身边,轻轻看了他一眼:“你和花隐说了什么?”
南宫澈却是反问:“你还没有告诉萧南翌你有了他的孩子?”
南宫澈的人自成一堆,所有人只知道她在和南宫澈说话,除了南宫澈身后的姬阳与龙剑桭,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龙剑桭的脸色,有些意外,她竟有了孩子?
“你将冥邪陵墓内有清风凝香丸的事告诉了花隐?”她逼问,是肯定。
无隐虽然知道冥邪陵墓内有什么,但他也是个谨慎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弟子花隐,也不会说漏太多,而花隐方才的态度,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他很争对萧南翌。
花隐的性格,她太了解,了解到她会知道花隐甚至会帮她夺丹丸,所以她一直未与他说世上还有一颗清风凝香丸。
“他是神医的弟子,我想他对那颗丹丸也很感兴趣。”南宫澈的嗓音淡淡:“这是唯一能救你的东西,他不会让给任何人,雨儿,你知道萧南翌是不可能会帮你夺丹丸的,但傅花隐可以。”
“我知道。”单黎夜的声音更冷,因为她不会让萧南翌帮她夺:“那你呢?”
“我只是希望多一个人帮你做个选择。”
“我说过,选择我自己做!”
“你的选择?清风凝香丸只有一颗,你打算牺牲你自己,帮萧南翌救醒他母亲?”南宫澈的声音有些凌厉之色:“我不会允许。”
南宫澈知道很多,所以傅花隐也顺带知道,萧南翌要清风凝香丸如同萧天寒一样,是为青梅,而不是为她单黎夜,所以傅花隐骨子里的想要和萧南翌打一场,一直以来的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主。”
萧南翌要丹丸到底救谁没有人可以管得着,而花隐,她不会让他替她冒险,萧天寒是个怎样的人她非常清楚,取她血这种方法显然已经不成,第二种,便是帝陵内那颗丹丸,是青梅唯一的希望,为了夺丹丸,花隐又怎会是萧天寒的对手。
南宫澈看着她:“我没资格,可萧南翌有资格,他总有权利决定自己孩子的生死。”
单黎夜惊了惊:“你想做什么?”
“告诉他你有了孩子。”
单黎夜紧紧盯着南宫澈,这句话他说得出口,他便也能做得到。
可是,不能。
不能让他知道。
她不要萧南翌去选择什么。
绝不要!
单黎夜转了身,看着那方一白一红的两人,谁都没有减弱气势,两股强大的劲气在空中散漫,惹得水面一波凌乱。
高手之间的过招,让另一边纯粹看热闹的人大开眼界,个个瞪直了眼珠子,生怕错过了每一招每一式。
一刻钟,半个时辰……
那边三教九流之地,有人抱怨。
——喂,老子是来抢宝的,怎么倒成了看这两个小子争花魁夺娘子的大赛了?
有人哄笑——光看也无聊,手痒,有本事咱来赌一把,看这两人,谁赢谁输?
有人插嘴——唉,你说江湖上传开的话这儿有宝,难不成这宝就是指那小娘子,不然这两个大男人的怎会为了她大动干戈,依老子看,咱被骗了,来这地方,就看两小子甩宝。
有人无奈——等着吧,好戏总是在后头,这宝藏,跑不了。
萧天寒袭紫陌那边倒是比这边镇定许多,一圈圈的眼珠,盯着那上面的两个人,依旧还没有分胜负。
从平台上斗到绝壁之上,再从绝壁上一划而下,一红一白的两条身影已是直速下降,搏斗而下,绝壁上已是坑坑洼洼一片。
烈火剑太猛,抖裂开了绝壁石缝。
傅花隐刚抓稳的一块石头凸处突然碎裂,只得翻身抓垂在一边的藤条,但他每抓一根,剑风过去,就往绝壁潭底掉一根,抓到最后藤条也没了,一反手,数十枚红针唰唰朝萧南翌射去,趁这松口的空隙才踏着石缝一跃而上。
这下,轮到萧南翌没了支撑,一轮轮撑着,傅花隐一掌碎裂开的绝壁,砂石直往下掉。
坚实的红绳,扯住了萧南翌的手腕,他平常看病用的红绳,纤细,却足以吊住一个人的分量。
萧南翌却是借助这股力量,直跃而上,冰灵的剑尖没有半分留情的擦过傅花隐颈项,只是擦过。
两人此刻靠的太近,手腕钳制手腕。
“你输了。”
清凉凉的低哑之音,只有萧南翌一个人听得清楚,对面是傅花隐微微裂嘴的一笑。
可是,胜负并没有分。
因为傅花隐在那一刻,反手想要送他一掌,他是没有任何疑虑的迎掌而上,只是,傅花隐那一掌是虚晃一招,他甚至来不及将自己的掌风收回,傅花隐整个人,已经往绝壁潭底掉下。
是的,在底下人看来,是他萧南翌的掌风将傅花隐打下潭底。
而在此之前,傅花隐还用红绳扯住他,算是救了他,却没想到他还不死心的想要用剑杀了傅花隐,他现在的行为,有点恩将仇报了。
至少,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傅花隐的笑在坠落的空中散开很大的弧度,他说萧南翌输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只是输的,不是比武而已。
上面的萧南翌当然看得清楚。
单黎夜早已踏上了平台,迎上傅花隐坠落的身体,将他安全的带了回来,还随眼看了他身上多处剑伤,凝了眉色:“花隐,你没事?”
傅花隐顺带搂上她:“有你在,我怎会有事,若你敢当场给我一个吻,我保证我身上什么伤都不会留下。”
他的话,有些调戏的味道,只会在她眼前才有的调戏。
单黎夜倪了他一眼,纤长的指腹,无情的按住了他身上的剑伤,加重了力道,傅花隐有些嘶痛。
“小黎夜,你下手比萧南翌还狠——”
只是,某些动作在很多人看来,还是有些亲密无比的。
已经缓缓降落下来,将烈火剑收回剑鞘的萧南翌,脸色极其的不好看,是的,他似乎比武赢了,可他又输了。
傅花隐身上有太多剑伤,而他全身完整得一丝不苟,无伤无痛的,强大得有些让人觉得害怕。
这个时候的单黎夜,还能选择关心谁?
除了关心那个使了一些诡计输了比赛,却赢了美人关心,此刻还很甜蜜微笑的又自称是伤者的傅花隐,还能关心谁?
那个微笑,是胜利者的微笑,而他萧南翌,此刻有些灰头土脸了,就算了赢了也没有面子,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那边搂着的一对,低沉的眼眸,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向她解释那最后一招他没有伤傅花隐吗?可傅花隐身上的剑伤确实是他砍的,他也很恨他砍的太轻了,早知道,应该多加几下。
向她质问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吗?
可他又能用什么样的身份,丈夫,她曾亲口跟人承认,可有名无实,傅花隐说的对,没有成亲,没有聘礼,什么都不是。
她从来没有这般担心过他,对他说你有没有事,她对傅花隐可以做到,比起那声‘澈’,亲切唤一句‘花隐’已经很是刺耳了。
她从没有说过她爱他,哪怕一句喜欢,如今,他也管不着了。
她喜欢的人,又怎会是他。
不然,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
下面的人,很多人都该知道,她是他萧南翌的人,现在却投入傅花隐的怀抱。
哦,她曾经是,现在她是傅花隐的人,那句‘他的女人’,那句‘花隐是我的人’,两个人太默契了,说的话都一样。
小黎夜,傅花隐知道她叫单黎夜,甚至比他更早,这个名字,她又告诉过多少人?
络仙儿看着沉默着被晾在一旁的萧大哥,微微渗出一点不忍心,乐姐姐是不是对萧大哥太狠心了点,明明刚才还那么像一对佳人似的,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倾心微微偏了头,不想去看台上那一个落寞的人,她不明白那个女子为何会突然对他这样,比起不忍心,她更痛心,可能安慰他的心伤的人,不是她倾心。
“小黎夜。”傅花隐靠近她耳畔:“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单黎夜抬了抬眸,看着萧南翌身后,那一块绝壁。
经过他们两人的打斗,绝壁脱落了一层,碎石纷纷下落,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倒有点像字。
她提起寒冰剑,飞跃而上,将绝壁刮得干净,写下几行字,清晰的字迹显现,落地回到平台上,朝对岸那几方人盈盈而笑:“今日若是一个个的决斗下去,只怕三天三夜也斗不完,不如我们来点文雅的东西,谁能对出这绝壁上的对联,玄铁冰书,就归谁。”
她的桑音,传的很远,确保所有人都听得清。
她的提议很好,既不伤人,还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气息,只是——
一大帮习武的人,对对联?
这些人杀人倒是一流,对联只能是末流。
她这么做的目的?
她也只是觉得手上这冰书有点烫手,想要早点送出去,没有其他冰书,她拿一块也没有用,倒不如先让他们自己去争,她乐得清静。
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因为在场的人中,能解开这对联的,人不多,可是却有一个。
看着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众人,她的目光一一划过所有人的脸色,想上前几步,但她前面是萧南翌,无论她走平台上哪一个方向,都必定要经过他身边。
她怕她会不镇定,他也不淡定,她无法预料,经过他身边,他会做什么,她又会做什么,那么,就这样站着吧。
有人蠢蠢欲动,看到台上面看似守护的两个男子,已经有了矛盾,不得不想着趁虚而入把那冰书给夺了。
对对联?去他老子的对联!
这一次,‘霹雳二鬼’仍然首当其冲,身后更多人冲上去,那边散乱的黑道之众,以及许多对宝藏垂涎已久的人,亮了兵器,利刃出鞘的声音盖过,台上只有两人,底下这么多,他们又怎么斗得过?
何况他们两人还打了一架,消耗了力气。
只是——
噌噌噌的声音过后,才刚想出手,已经有一大半的人退后了一番,左斜奕领头,带着璃月教的一干人等,挡在了那些人面前。
“你们急什么,有本事自己对出对联,我不拦你们。”
其实,说道对对联三字的时候,左斜奕的嘴角还是微微抽了抽,都恨不得把自己忒一口,一帮练武的男女老少,读文雅书太少,对对联?
她还真是想得出来。
看着左斜奕的人并不是很多,依然有人想动,一袭青衫飘入前面,身后带着烟雨楼的一干众人,站定,没有说话,却是已表明了立场。
烟雨楼加入,人群中欲动的人少了点。
“不如也算我一个。”
说是一个,其实是两个,不能忽略了怀里的紫装女子,以及她腰间缠绕的蛇。
得到萧天寒的许可,倾心等七人也站在一堆,抵挡着这群乌合之众,早知道在进岛前就该解决了这些人,不然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
两方人,僵持着。
“小黎夜,那边好像越来越热闹了。”
傅花隐踏着悠悠的步伐,擦过萧南翌身边,很是时候的搭过她的肩膀,搂着她走了过去,解了她一时之围。
经过萧南翌身边的时候,她没有去看他的脸色,中间隔了一个花隐,即便她偏头看,别人也只会当她是在看花隐。
看了,还不如不看。
以他的心高气傲,看着她和花隐这般,他应该下台的,而不是冷静的站在一旁,像个存在空气中的冰雕似的,她认为,他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发泄。
他有点太冷静了。
待她稍稍站定,一道黑色身影穿梭而过,只在她耳畔留下几字:“借寒冰一用。”
来的太快,走的也太快,除了她手边寒冰出鞘,已执在了黑影手上,她没有阻止。
黑色身影,飘魅,跃于另一绝壁之上,寒冰一出,剑闪光芒,数十道剑光闪过,黑影顺着火花剑光,一一滑下崖底。
脚尖轻点水波,远离绝壁,展身回平台之上。
后面绝壁碎石,纷纷下落,沉入水央,几行字显现。
黑色身影,返回立足于亭台上,凝望眼前的两人。
有人念出这对联。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何在,想:夏习楼船,兴标铁柱,蜀挥玉斧,荆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南宫澈上前几步,迎接上单黎夜的目光,单手递回寒冰剑:“其实我不喜欢这下联的后半阙。”
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三百年芸苍大陆来曾经出现过的‘夏’‘兴’‘蜀’‘荆’四国,前面那么多的丰功伟绩,换来结局这么清淡。
他又怎么可能喜欢?
不过是南宫澈的书房有那么一幅画,画上题的对联是这副而已,她只是借了一首对联,将玄铁冰书拱手送给南宫澈。
这不算太露骨吧?
至少比起没有缘由亲手送给他,这个题对联的理由还是不错,至少没有人会反对,因为他对出了这对联,即便他也是真的不会,抄别人的。
“我说过的话,算数。”
单黎夜左手伸出,冰书递在南宫澈眼皮底下。
“你明知道没有你,这四块玄铁冰书即便合起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何必做这一场戏,把它送给我。”
南宫澈的声音很轻,只有就近的她与傅花隐听得清晰无比,还有储在一旁的萧南翌。
风刮过,扬起了托起的手腕之处的雪色丝带,单黎夜的声音淡淡的飘向他:“在肃杀宫那段时日,你很照顾我,这冰书,当我谢你的。”
南宫澈敛了眉目,微微一嗤:“雨儿,要谢,你没有真心实意,你为何不直接说萧天寒有两块冰书,我得了这一块便也是两块,这样才能更平等的与萧天寒交易,一起启开陵墓之门。”
她打的便是这样的算盘,第四块冰书在他南宫澈手中,即便他没有告诉她,以她的伶俐,也该猜到的,冥邪将四分之一冰书给了冥解忧,南宫一族是冥解忧一脉传下来的家族,如果本家都没有冰书,倒不像冥解忧该有的心思。
要启开陵墓,除非冥邪本家后人以及守陵人同意,合起四块冰书才可,冥邪那么做,当然并不是希望自己与世长辞之后还要受后人打扰,他怕出变故,为了应付变故,就必须开启陵墓。
可南宫澈看不穿她的真心,她对萧南翌的做法……
因为太害怕萧南翌做抉择么?
甚至不惜这么狠的对萧南翌。
“你到底要还是不要?若是不要,我可以随手把冰书丢下去,反正抢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随你们怎么争,最后还是得进陵墓,黎夜把冰书给你,已经让你少吃了很多亏,你还觉得不划算?”
傅花隐冷了脸色,随手抄过她手中冰书,冷冷的放在南宫澈眼前,散漫的面容上是不耐烦。
从傅花隐手中劈手夺过来,南宫澈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还不待他把寒冰剑送到她手中,傅花隐已经不客气的替她接过。
那边,被晾在一旁的冷雕有了点反应,朝那边谈判妥当的三人看了一眼,轻点地面,展身飞落在萧天寒身边,与萧天寒客气的说了几句,萧天寒深思了一会儿,最终点了头。
林燕衫难得看见这两父子言辞一致,没有激烈的对话,萧天寒还肯屈首点头,看来萧南翌带回了什么好消息,让萧天寒不反对。
她看向一旁的倾云,知道他的目光一向锁在袭紫陌身上,恨不得立即提剑报仇,那呲裂开的目光,太狠戾,可没有萧天寒的命令,他不能自己行动。
只是方才她一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水中央平台之上,瞬间揪紧了眉心,太过的担心便是这种神色。
林燕衫随倾云目光立即朝台上看去,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那雪衫女子身上忽即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雨儿。”
“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