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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麦斯鲁尔和扎因的故事(4)

纳西迈一边记录,一边不停地抹眼泪,因为他被麦斯鲁尔的痴情所动,不禁泪如泉涌,难以自制。

写好信,她在信纸上洒上沉香、龙涎香水,精心折好,装在信封里,请一个即将远行的生意人捎给扎因或胡波卜,生意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扎因接到纳西迈的来信时,她正忧闷愁苦,看到来信,不禁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手直颤抖,拆了好半天,才拆开信。当知道信是情人口述时,更是雀跃不已。她被情人的一腔思念之情感动得泪流满面,又想到情人的孤苦生活,竟然昏了过去。很久以后,她才清醒过来。接着,她立刻提笔写回信:

我深爱的人,您我虽相隔几千里,但我的真情永为您保留。分别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您,几回梦中回到您的身旁,与您亲吻拥抱,但梦醒时分,只有泪湿枕旁。此时,我已落入丈夫苦心经营的陷阱,对此我已无能为力,只有凭主的指点。

随后,她又在信后附上一首诗,诗的大意是这样的:

收到您的来信,使我枯萎的心又有了生气,如同向一潭死水里投入了一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对您的情意又已燃烧。如果主给我安上一对翅膀,我必会昼夜不停地飞到您的身旁,共度我们未来的欢乐时光。

写罢,扎因将信折叠起来,放入信套,随后找了一个正准备返回故乡的商人,托他将信务必交给纳西迈。

麦斯鲁尔自从将信捎走以后,时刻期盼着扎因回信,每看到一个从他乡归来的客人就上前打听,但总是失望而返。

有一天,回信终于到了。当麦斯鲁尔从纳西迈手中接过扎因的回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后,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向一边倾倒下去。经过医生的多方救治,他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不幸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扎因的丈夫又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他火冒三丈,又吩咐收拾行李,带着扎因和两个女仆向另一地方迁移。扎因面对再次迁移,实在不知迁往何处,禁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要搬到海角吗?现在已离故乡很远了。”

“差不多,到那时,我看你们再如何通信。”

扎因听了丈夫的险恶用心,心里直打战,但她对此又无能为力,只好任其摆布。

法官的悲剧

跋涉了很多天,他们在一座陌生的城里住了下来。扎因的丈夫为了惩罚扎因的红杏出墙,逼迫主仆三人脱下身上的锦衣,摘掉珍贵首饰,换上用粗麻布缝制的破衣服。如此打扮,三个人连个仆人都不如了。但他的怨恨仍没消除,他又来到铁匠铺,请铁匠打了三副脚镣手铐。然后又请铁匠给主仆三人带上。

铁匠带着必备之物来到旅馆,准备给三人戴上。但当他仔细一打量这三个奴仆,见个个貌似桃花,虽然衣衫破旧,但皮肤滑润嫩白,实不像奴仆出身。特别是中间那个,如出水芙蓉,令人怦然心动;而此刻脸上犹存泪珠,恰似雨打梨花,惹人不忍伤害。铁匠一见她,顿时目瞪口呆,惊为天人。好久才平静下来,深感如此尤物令人难以自禁。他不由自主地替主仆三人鸣起不平,就问扎因的丈夫:

“客官,这几位女郎到底有什么过失,您竟要如此狠心地对待她们呢?”

“您只管做事,何必打听太多呢!但告诉您也无防,她们是我的女仆,偷了我的钱财还不承认,因此我要惩罚她们。”扎因的丈夫不耐烦地回答。

“如此俏丽佳人,即使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主也会宽容她们的,您何必如此狠心呢。”铁匠劝解说。

这时,扎因见铁匠帮自己说情,趁机叫丈夫允许自己进里屋,免得在陌生男人面前抛头露面。

扎因的丈夫听罢此话,火冒三丈,立刻说道:

“没关系,你的蜜汁比任何美酒都诱人,你不想给铁匠兄弟尝点么?”

扎因一听丈夫用情人的话来回敬自己,无言以对,只好不再作声。

最后,扎因的丈夫还是作了一点让步。他请铁匠给胡波卜和索科卜带上沉重的脚镣手铐,而给扎因带上稍微轻一点的。无奈之下,铁匠只好照办了,然后恋恋不舍地告辞回店里去。

铁匠回到店铺里,对扎因的美貌念念不忘,又想到她丈夫对她的无情,心中万分着急,整夜不成眠,闭眼就看到扎因在哭诉,说其何苦忍心而临危不救。于是,他引吭高歌。

歌的大意是:

面对如此美丽的仙女,我竟然会狠下心来给他戴上脚镣手铐。对我所做的一切,主一定会重重地惩罚我的。但错误已犯了,我再忏悔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愿望万能的主能指给我一条明路,让我去搭救她,赎回我已往的罪过。但愿城中的大法官们能知晓此事,公平地对待那个美人,但主会答应吗?

碰巧在此时,城里的大法官正好经过他的店铺,大法官从头到尾听了个仔细,他虽然不知铁匠所为何事,但猜测他一定是有感而发的。于是,他立刻派人将铁匠叫了出来,劈头盖脸就问:

“铁匠,貌美如花的人在哪,您是为她鸣不平吗?”

铁匠先恭恭敬敬地向法官见了一礼,接着,他向法官描述了扎因的容貌,说扎因貌似桃花,体态婀娜,腰肢纤细,臂部丰满,酥胸高耸,亭亭玉立,完美无瑕。之后他又告诉法官,说那女郎正戴着脚镣手铐,忍受着狠心主人的折磨,希望法官能将她们解救出来,否则将香消魂散。

法官本也是好色之徒,立听有美女,而且正受难,立刻命令铁匠说:

“铁匠,你立刻将她们给我送去,我来洗刷她们的罪责,还她们自由。”

听后,铁匠高兴不已。他辞别法官,连店铺也不管了,就急匆匆地赶往扎因的住处。此刻,扎因的丈夫去市场买东西了,扎因主仆三人正互相拥抱,痛哭流涕,并且咽哽地说:

“万能的主呀,您为什么要如此惩罚于我,使我遭受这样的灾祸。可怜的情郎呀!您可知妾身现在的处境,您时而在我眼前掠过;也不知您现在憔悴成什么样了,但望您能坚强地挺住,等到有朝一日,我们再次重逢,好重温旧梦。”

铁匠仔细倾听,辨别出是出自最美的姑娘之口。他透过窗户往里一瞧。发现一夜不见,尤物已被折磨得毫无精神,但其更惹人怜爱。

于是,铁匠用力拍门,高声叫喊道:

“里面的几位女子听着,我是那个铁匠,特来转达法官的命令,法官听说了你们的遭遇,深表同情,要洗刷你们的罪责。”

主仆三人一听,立刻破涕为笑。但一望自己手脚被锁,又都垂头丧气了。好一会儿,扎因才说:

“好心的铁匠,多承关爱。但我们如何出去呢?即使出去,也不知法官的住处呀;再者,我们如此打扮实在羞于见法官呀。”

“各位姑娘,一切都不必担心,我都为你们安排好了。现在,你们应尽快收拾一下,我去配把钥匙来,等解除身上的镣铐,我带你们去见法官。你们快点行动吧。”

说罢,立刻返身回店,回到店中,熟练地配了几片钥匙。随后,又跑到扎因的住处,打开大门,给主仆三人去掉镣铐。然后,他又带着她们赶往法官的家中。

当时,法官临时有事出去了,出门前,他命令侍从,当铁匠带人来时,叫他们先到客厅等侯,并说他会立刻赶回来。

到达后,主仆三人见法官不在家,立刻去澡堂洗澡,并请求铁匠给买几套新衣服。

一会儿,铁匠买回衣服,胡波卜急忙替扎因打扮,经过打扮,虽然扎因有点憔悴,但仍然楚楚动人,惹人痴迷。

刚打扮完毕,大法官就回来了。他一见扎因的美貌,顿时神魂颠倒。而扎因却羞怯地向法官致敬问候。然后退在一旁,等待法官问话,过了很久,法官才回过神来,张口问道:

“您叫什么名字,姑娘?”

“我叫扎因,法官大人,她俩是我的侍女胡波卜和索科卜。”

“您婚配与否?”

“至今没有结婚。”扎因撒谎说。

“信仰什么教派?”

“我是一名虔诚的伊斯兰教徒。”

“如若您所言真实,就面对《古兰经》发个誓吧。”

扎因毫不犹豫地发了誓,念了一遍《信仰箴言》,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现在,您将您的身世和不幸遭遇详细地叙说一遍。”

“大人啊,我们太不幸了,我的故事一定会感动得您流泪的。虐待我的人是个犹太人,是先父的旧识,先父曾经和他合伙做生意。但当先父去世前,曾将二万五千个金币放在犹太商人的手里,叮嘱他一定要把钱交给我们;而且,他们还一同订了契约,约定这二万五千个金币所赚的钱,必须按照利润分成。但是,先父去世后,他却狼子野心,逼迫我嫁给他为妻。家母不想把我许配给一个犹太人,所以一口拒绝了,他见威逼无效,就起歹心,带上钱财,并将我主仆三人哄骗;说到他的亲戚家去拿金币给我们,却没想到被他劫持到这里。我们几次想来向您告状,都被他发觉,于是,他把我们锁在旅馆里,带上脚镣手铐,不但不给饭吃,还在我们身上发泄兽欲。多亏这位铁匠大哥好心肠,将我们救出牢笼。可敬的法官大人,请您看在主的分上,救救我们主仆三人吧。”

说着,泪如泉涌,又向婢女们瞟了一眼。婢女们马上领会了主人的意思,也呜咽着哭诉所受的耻辱,以博取法官的同情心。

法官听罢,望着三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不禁垂涎欲滴。但他故作沉思片刻,然后说:

“可恶的犹太人,竟如此狠心伤害迷人的扎因小姐,我一定不会饶恕他的。扎因小姐,我看不如这样,您嫁给我,我救您脱离苦海,重见天日;并严刑惩罚无耻的犹太商人,给您报仇雪恨。您看如何?”

扎因一听,心里暗骂:

“该死的法官老色鬼。”

但她表面上却装出娇羞之态,感激涕零地敬谢法官的厚爱。随后,她们向这个政府的蛀虫辞别,出了他的家门。

然后,主仆三人又来到第二个法官家里,将自己对大法官扯的谎又重叙说一遍。这个法官一见到扎因,也惊为天人,暗存霸占之意,提出让她嫁给自己,一定帮她洗刷罪责。扎因仍答应下来,并向法官妩媚一笑,才告辞出门。

接着,她们又拜访了另两位法官,又依样画葫芦地扯谎一番,娇羞的举止和哀怨的哭诉立刻赢得他们的同情。四个法官见扎因貌美如花,且妩媚动人,都色欲攻心,想快点与她欢乐,才答应替她报仇。但四位法官并不知扎因已分别拜访了他们四位,以至引出了一场悲剧。

次日,扎因精心梳妆打扮之后,在胡波卜的陪侍下,依约来到法院。当她到达时,四位法官都在场,扎因的绝世风情诱得她们丑态百出。只见正在喝水的,竟将杯中之水倒在自己的衣服上而不自知;正在说话的,猛然停住,张开的大嘴口水直流;正在刮脸的,将脸刮得鲜血直流,仍在不停地刮着;正在倒水的,却将热水倒在脚上而不自知。如果不是他们那压抑的鼻息,扎因还以为自己进走了丑态蜡像馆呢。

扎因施展出全身的魅力,刹时风情万种,迷得法官更是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了。继而,扎因又哀怨地说:

“各位大人,扎因特来问侯。请各位法官能救我脱离苦海,替我报仇雪恨,我定会实现我的诺言。”

四位法官一见美人迷人的哀愁之情,不由得手拍胸膛,答应为其洗辱,但法官并没有叫侍从去抓捕扎因的丈夫。随后,扎因怕几个伪君子同时出声叫她屡行诺言,而拆穿计谋,因此,她向他们告辞回返旅馆。回到旅馆,她一边暗自庆幸又逃过一劫,一边焦急地思念着故乡的情郎,禁不住吟唱起来,字字哀怨,令人闻之落泪。

歌词大意如下:

每每想到远方的情郎,痛苦和思念不停地咀嚼着我的心,多情的泪水不停地流淌,也许它正在为我诉说内心的哀伤。昨天我还在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而今天我却衣衫褴褛,漂泊他乡,但我对这一切我都无怨无悔。如果能让我再次见到亲爱的情人——麦斯鲁尔,再多的苦难我也无所谓。

诅咒那可恶的犹太佬,为什么竟有如此恶毒的心肠,不仅拆散了比翼鸟,还砍断了连理枝。他为什么如此冷酷无情,折磨我就罢了,还将胡波卜、索科卜也惩罚。万能的主呀!救救我们吧。

最亲最爱的人,您是否记得我们共同的誓言?但愿我的百般折磨,您也感同身受。世事多迷怅,如今我身在他乡,何时才能见到您呢?才能再拥抱亲吻呢?我将我的苦难诉说给微风,希望它能把信带到。您好来此解救我们出牢笼。

她唱到这里,思念之情更加汹涌,禁不住想给麦斯鲁尔写信。于是,她吩咐胡波卜拿来纸笔,挥笔写信,叙述了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以及所遭受的折磨,请他尽快设法来救自己。信写好后,她折叠后装入封套,交给胡波卜保管,并叫她找机会捎回去。

这时,扎因的丈夫回来了。他一进门,发现主仆三人已脱掉手铐脚镣,连忙逼问她们。

扎因因有法官当靠山,再也不忍气吞声了,她与他针锋相对,诅咒道:

“残酷的犹太佬,你马上就要遭到报应了。明天我就会去法官那里控告你,让他们替我报仇雪恨。”

“你简直要翻天了,无耻的婆娘,你们挣脱了脚镣手铐,我会再给你们戴上更加沉重的铁镣和枷锁,看你们还敢这样无法无天!”

说着,他果然转身出门,找铁匠重新为三人打造铁镣和枷锁。

他转身一走,扎因想:此刻不走,恐怕再也没机会了。于是,她在胡波卜和索科卜的搀扶下,也出了门,跟头马爬地跑向法院,向法官们求救。

法官们见扎因又来到法院,不禁如痴如醉,听了扎因的哭诉,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大法官首先说:

“各位兄弟,这个可恶的犹太佬太无法无天了,竟如此逼迫扎因小姐,我们应该将他带来,狠狠地惩罚他,替扎因小姐雪恨。”

其余的三位法官也是如此心思,纷纷举手赞同,于是,大法官立刻命令侍从迅速去旅馆抓捕犹太商人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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