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大妈连着跑了好几家,还是一无所获,大妈心急了。她一个劲地念叨“老姐姐呀,你可一定要活着。”大妈是盼着钟琴还在人世,好了却老伴的夙愿。又临近中午了,此时天上的太阳很毒辣,大妈只觉得口干舌燥,头一阵阵发晕。哎,平时这个样子,老头子见了比割自己肉还疼,要知道我受了这样的苦,非急死不可。心越急脚步就乱了起来,大妈被脚下的东西拌了一下,踉跄了几下她便晕倒在地。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家店门口的墙角下。卖茶水的婆婆正给她喂姜水,看她醒了忙责斥:“大热天的,你瞎转悠什么呀?看你也像有体面的人,怎么不在家消暑?”大妈张口想说,可眼泪倒先下来了。太累了,太苦了!可一想到在家等她的老伴,大妈忙把眼泪逼进了肚。大妈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婆婆,问她知不知道这个人。
“像你这样找人,哪还找得着?你怎么不请警察帮你呢?”老婆婆奇怪地问。是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请警察帮忙呢?婆婆的话惊醒了梦中人。大妈来了精神,赶紧爬了起来,连声道谢走了。
回到旅社,大妈才发现自己把钱包弄丢了,她急得把口袋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大妈沮丧地坐在床头,暗自流泪了。以前自己从来不管家里的财政,出门什么东西都可以不带,只要带着老伴,就从不要操心。老伴是不让自己流泪的,每次看见自己想哭,就急忙哄了,有时自己被风吹了眼睛都要紧张半天。自从知道老郝的事后,大妈发现自己爱哭了。
结了帐出来,大妈摸着从旅社要回的定金,来到了南京市公安局。大妈把希望全寄托在这,钱可只够买返回的车票了。接待处的张民警听明白了大妈的来意时,感到非常吃惊。帮爱人寻找失散多年的恋人,这事还是头一回听说。
请示了领导后,张民警带着大妈来到了户籍科。“钟琴女1949年8月20出生”输进了一系列资料后,电脑显示符合情况的有十三人。但随着进一步看简历时,大妈否定了十一个。只剩下两个有过在重庆读书的经历。
告别了张民警,大妈就直奔玄武区的另一家无线电厂。对方得知了大妈的来意后,很遗憾的说自己不认识郝仁。大妈在最后一个钟琴那也得到令自己失望的答案,人家根本就没有姓郝的同学。留下了联系方式后,大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过了,大妈坐在候车室里,捏着车票呜呜地哭了起来。老伴为自己做了一辈子的事,自己却没有为他做过一件事,自己真是没用呀!想到这些,梁大妈哭得更伤心了。
也许是心灵感应,老伴的电话来了。
“你是不是在哭呀?”一接通电话,郝大伯劈头就问。
“哪有呀?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哭呀?”梁大妈尽量用平静地声音反问。
“哦,没哭就好。刚才我感觉你靠我肩膀了。老咯,我都糊涂了。”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以为我离了你就得哭呀?放心,过两天我就带人回来。”大妈在电话里安慰着老伴。
挂了电话,大妈皱起了眉头了。到哪去给老伴找人呀?看自己夸的海口,怎么去给他解释呀?梁大妈决定不回去,再去找一找。
这晚,大妈靠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凑合着睡觉。多年的腰椎盘突出犯了,大妈疼了一夜。
第四天,当大妈重新出现在公安局门口时,手机响了,电话是昨天自己最后拜访的钟琴打来的。她告诉大妈,自己曾有个同名同姓的老乡,也在重庆读过书,听说回到南京后发生了一些事,改名叫钟情了。昨天晚上才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大妈要找的人。
在户籍科室里,大妈终于在电脑上看到了钟情,当她看到照片时,第六感觉告诉她,那人就是自己辛辛苦苦要找的钟琴。她像饥渴的骆驼突然看到了绿洲一样高兴起来,几天的劳累一下全没了。
“大妈,这是你的姐姐吧?你们长得可真像!”张民警看了半天照片说。
可大妈早走远了,连声谢谢都忘记说,哪里顾上回答?
怀着激动的心情,梁大妈一路寻到了钟情家。在门被敲开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惊了,彼此仿佛在看镜子里的自己,两人面容出奇得相似。只是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
“请问大姐是不是曾经叫钟琴?”大妈首先打破了沉默。那人疑惑着看着来访的人,点了点头:“你是?”
“大姐,你认识郝仁吗?”大妈急了。
钟情的眼睛迷离了一阵,然后低下头,仿佛沉入了深思。“你找我是为了他吗?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大姐,我可找着你了!”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大妈失态地叫了起来,然后语无伦次的讲述这几十年郝仁的经历和自己的来意。
可没想到轮椅上的人听完后非常冷漠:“对不起,我想他肯定记错了。我是和他同过学,但没有和他恋爱过。”
钟情的否定,让大妈一时呆了。怎么会呢?都牢记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记错呢?是不是她有苦衷?或许是我太急了,让她怀疑我的用意?沉吟了片刻,大妈离开了钟情家。
梁大妈把自己的玉石典当了后,便在附近找了地方住下来。次日再次敲开钟情家的门时,细心的大妈发现了她红肿的眼睛,这个发现更坚定了大妈的猜测,钟情就是郝哥要见的人!为了打消钟情的疑虑,大妈递给了她一张纸。钟情接过去扫了一眼,脸色突变,细细地再看一遍,抬起头急急地问:“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不等大妈回答,她突然就掩面哭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