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眼中的伤痛
主上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影四惊诧地身子往后晃了晃,似无法承受他深沉卷着不可一世的怒气。
影九担忧地看了眼影四,主上似乎在意那个女人,影四这次又……
“很好。那个男人不需要再看到明天的太阳了。”眸光透寒,湛云落的声音却比目光还要寒冷,仿佛千年寒冰上刮过的风,冷冷地吹向影九的耳际,一枚刻着影杀二字的墨色令牌落到影九手中。
影九一凛,双手抱拳,恭谨地道:“属下明白。”
那个男人当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且太阳也永远见不到他了。影杀令一下,被诛杀的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死状之烈连阎王见了都会不许他超生。
窗外,风雪极速扑打着窗扇,发出急促而又细密的声音。
湛云落脸色深沉,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在大门关闭的刹那,惊觉此时自己的心竟也如这飞雪,激烈而又空虚。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硬逾铁石,对风若惜只有猜疑和厌恶之意,可是这次影四的意外情报,竟让他坐立难安。
他为她心急,为她心疼,更为她生恨。
她到底如何了?
卷着风雪,湛云落忧心如焚地匆匆赶至落雪居,进了门见风若惜异常安静地半倚在榻上,眉心紧蹙,面色苍白,眉宇间有疏解不开的愁绪。
心里咯噔一下,宛如有什么被打碎了,跨过门槛的步子都有些凌乱,不得已斜斜地倚到门上去,吐出来的声音却连自己都惊住,“想什么,想得都出神了。本王来了都没看到?”
一如既往的慵懒戏谑。
都道是,关心则乱,有些人越是到了心痛处,反而用笑和无谓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也许是在意她,所以才会用对之世人的假象来继续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是你!”若惜震惊得一下子从榻上弹起来,极速退后了三步,双手握指成拳,一双翦眸宛若寒潭,愤怒地对峙。
才不过让那个恶心的丑男人来玷污自己,这么快,就想要来验收成果了。他的心果然生铁做的,没有半分温度与人性!
妻不喜,可以休!怎可以让一个肮脏的人来玷污自己妻子的清白?这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不,禽兽尚懂得乌鸦反哺、鹣鲽比翼,他连禽兽都不如,称他禽兽,连禽兽都会觉得是一种侮辱!
一层水雾突起,若惜冷冷地对视着他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不再害怕他,而是狠狠认真地想要看清眼前这个人,看清那浮浪的双眸深处究竟都埋藏了多少肮脏让人唾弃的东西。
湛云落依然倚在那里似笑非笑,没有急着进来的意思,远远地靠在风口上打量着若惜。
她肤如白瓷,眉若修羽,松开的长发如最光滑的绸缎轻轻地垂在肩头。自大婚后,她一直未曾挽起头发,一如未出阁时的打扮。也不知她的心中是还在留恋女儿时的青丝如云还是厌烦已婚妇死板的绾发。
湛云落唇角漫上一种淡淡的笑意,看在若惜眼中却仿佛是“你竟然还能如此淡然”的蔑视。
“王爷何必屈尊到这落雪居来?”若惜声音发颤,带着愤怒的指责。
听到她口气不善,湛云落方才回过味来,他是来看她的,想知道她是不是一切安好,刚才却竟然为她,一瞬痴迷了。
“你可还好?”缓缓开口,真切地想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王爷又希望我是好,还是不好?”冷冷睨他,若惜愤怒陡升,他竟然还敢来问她好不好,天底下究竟是不是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玷污了别人还要问问她是不是有快感吗?
诧异地听着她的冰冷,再凝视她的翦眸,发现往日的回避已经全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愤恨与谴责。而那两道如炬的目光想要烧毁的对象正是自己!
湛云落皱眉:“你在生本王的气?为何?”
若惜冷笑,“王爷自己做的事情还要假作不知吗?我还以为王爷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眉梢一拧,湛云落终于迈动修长的腿踏入门来,肩上的雪花一点一点消融,在锦缎的衣服上氤成湿湿的一团。
“难道本王不是吗?”他走近,抬手紧紧圈住她纤细的柳腰,锢锁于自己的怀中,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黑眸深处隐约跳动着一小簇暗暗的火焰。
而她,也不若上次那般羞涩,瞪着一双控诉的眼睛无畏地望住他,“当然不是!”
“理由?”若风浪卷涌的湖面,忽然风平浪静,湛云落沉静地紧锁她的翦眸,幽幽地问。
看得他的平静,若惜愤懑地快要被气成暗伤。
真是无耻!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种撒谎都撒得一派气定神闲的人,难道他的心是铁做的,脸也是用铁皮做的不成?
银牙紧咬,戳穿他的虚伪,愤愤叱道:“就凭你今日所为!”
“今日……你是说今日?”突然脸上一寒。
“不错!当初,并非臣妾要高攀富贵,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要若惜入府。入得府中,若惜也从未奢望王爷的恩宠,更不贪图离王妃的名分,王爷倘使厌恶若惜,一纸休书便可一拍两散,你我都称心如意!为什么……今日要这么做?”“眼中一片冷意并着痛惜闪过,湛云落心底一沉,”原来,你竟是猜疑本王!以为是本王做的?“
见他这么说,若惜心下更加确定,声音陡高两度:“不错!若不是王爷吩咐的,你又怎能如此问?”
原本不想解释,可是看着她轻讽不屑的样子,心里的火腾地就升了起来,不曾轻易付出的关心,竟换来一场猜疑!
心,还真是被践踏的可以!
湛云落眯起眼睛,遽然捏住她的下颌,肆狂地道:“本王如何得知今日之事,你无需知道!你说是本王做的,以你的聪明,总会有证据吧。证据呢?”
若惜双目一瞪,冷笑两声:“王爷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当年更为醉云舫名妓一掷万金,又何须什么证据,就是那男子也道是我碍了你娶云仙入府,所以……”
“所以不惜让他坏了你的清白好废你妃位,以犯七出的罪名休妻,是也不是?”湛云落翩然转身,眼睛里翻腾的怒火像要灼烧一切。
若惜愣住,半分不假。
他又如何知晓?
“不必枉费心思猜我如何得知。我就问你,你的聪慧,你的机敏都哪里去了?凭空跑出那么一个下三滥的人到你耳边说几句污蔑本王的话,你就信了?本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