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人
“我送你上楼。”蓝澈并没有介意我的冷怼,平静地说。
“不需要。”我企图甩开他的手掌,淡淡地说。
“我送你。”他坚持,我感觉到了他冷漠眼神中的一点点怒气,但我无惧。
“我可以自己走。”我更加用力地一甩,他的手掌滑落,并没有再次纠缠。
我冷傲地转身离开,说不出为什么这样生气,是因为他没有帮忙救南烨吗?可是果果已经说过他的确有打电话拜托过关系,只是没成。是因为他没有告诉过我他叫蓝澈,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夫吗?但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我不会这么后知后觉。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和果果的吻别?!我用力地摇了摇头,绝对不是。
我回到了家里,并没有开灯,我第一次没有怕黑,在阴暗的房音里换了衣服,倒了杯咖啡,窝在沙发上开了笔记本电话,我开始搜索关于技术侵权案件的所有相关法律和一些有经验的律师发的贴子。
一直忙到深夜,脖子酸痛得就像要断掉一样,抬眼看了看对面墙上的夜光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整理了一下资料,我准备关上电脑去睡觉。
电脑的右下角却突然升起了一个对话框,接着任务栏里开始一闪一闪。我定睛看着屏幕上时而明蓝时而橙黄的对话框,有些犹豫地点开了。
刚一点开对话框,就看到几个字的简单问候,“最近好吗?”
我看着那个对话框上的名字,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蓝澈,因为这是他帮我找到的少阳,现在,我对他的身份有些怀疑,却还没想好要怎么确定,毕竟能确认他身份的东西太少了。
“还行。”我回复道。
少阳似乎在考虑,过了一会儿才说,“听一个朋友说,你遇到了点麻烦?”
我怔住,不知道少阳说的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是蓝澈,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回道:“是蓝澈说的?”
“需不需要帮忙?”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直接将他的问题敲了出来。
“不用,我想自己能解决。你呢?最近好吗?订婚宴办了没有?”我似乎有意在试探着他。
“嗯,办过了。”他只是简单的回答,似乎并没愿多谈。
我开始还有些怀疑,但是现在又有些不确定,如果真的是蓝澈,他一定不会蠢到让事情变得如此巧合,他会说还没有办订婚宴。
“哦,那要恭喜你。”我思考后回了一句。
“早点休息。”他回。
接着,他的头像变成了灰色,我知道他下线了。
原本就烦乱的心情,一下子又被少阳的出现搞得更加灰暗,儿时的那个小小梦想,怕是不会实现了,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吧!
我甩了甩头,关了电脑,向房间走去,将自己重重地摔进了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几时才沉睡。
清晨,我被刺目的阳光叫醒,揉了揉眼睛,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八点,我像身下安了弹簧一样,坐了起来,飞速打理好自己的一切,从冰箱里拿了块牛油土司,带着一堆资料,向律师事务所奔去。
此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是这样度过的,我成了晚上晚睡,早晨早起的机器人,就像被人输入了SQL语句,一切为救南烨做着努力。
可是,依然没有等到好的消息,却把南烨的父亲等来了。见到他们的时候,南烨的妈妈一直握着我的手哭,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南烨出来,求我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我含着泪水,坚定地答应了他们。
但同时,我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开始劝我离开南烨,当然理由不仅仅是这次他涉案,还有以前的诸多不满,都在此时爆发威力。最后,我答应了他们去跟一个同是沈市来的男人相亲,他是科技局的一个副科级干部。
我们的约会很简单,除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只是热衷于问他一些关于技术侵权案件的取证问题,我想从专业人士这里得到一些新的启发。但我最后发现,不行,现在从证据入手一点作用也没有,于是,在见过他三次面后,就再也没有与他联系过。
很快,上诉期限就剩下最后一天的时间了,我面对着依旧无果的局面,开始失去了面对的勇气,我不知道怎么告诉南烨我已经尽力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南烨的父母,我们只能看着他去坐牢。
我从天边泛起鱼肚白就呆呆地窝在沙发上,一直到屋内变成黑暗只有星月给我一点点的微光。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没有去接,可它一直响,我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血气不畅地说。
“是楚翘吗?我是允诺。”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男人如洪的清亮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仿佛可以听到回音。
“允诺?”我的大脑开始搜索讯息,对方并没有太在意我超差的记忆力。
他笑着说:“就是只见过三次面就被你PASS的允诺。”
我恍然大悟,“哦,是你。有事吗?”
“我是想跟你说,你那天跟我提的案子,我找熟人问过了。”允诺的话就像是在深陷沼泽时,无意中探出的一根树枝。
“是吗?怎么样?有机会翻案吗?”我马上从躺着变成站立,浑身的血液是沸腾的。
我在等待允诺的回答,但他似乎很犹豫,我脸上的笑容开始收拢,情绪开始回归平淡,“说吧,我都可以接受。”
“他们说,这次是有人想置你朋友于死地,并且,这人的背景很大,就连中央的人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允诺说得很隐晦,也许他也怕祸从口出,但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南烨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背影,也没什么来历,只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创业者。他怎么会得罪这么有来头的一个人呢?!我在心里暗暗思忖着,电话里再次传来允诺不安的声音:“喂,喂,楚翘,你在听吗?”
“哦,对不起,我在听。谢谢你啊,允诺。真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被允诺唤回了神智,客气地说。
“没什么。楚翘,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先做普通朋友也可以。”允诺真诚的话语,却没有打动我,但我还是点头说好。
放下电话,我又重新窝回沙发内蜷成一团,我拼命地想着这个人会是谁。
突然,我想到了果果来到我家的那个早晨,我求她和蓝澈帮忙时,蓝澈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是他,一定就是他!
在这座城市里,能有几个人不买蓝家的面子?而且,果果好像对我说过蓝澈曾经也找过中央的人帮南烨求情。现在看来,是求情而是下石就不一定了。
我恨恨地握紧的拳头,抓起手机,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尾数是五个6的手机上。电话是通的,却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喂”一个低沉富有磁性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
我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后瞬间凝结,冷冷地问道:“我是楚翘,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没有,我在开会。”他回答得很干脆,我瞪了一眼墙上的钟,此时已是晚上八点。
“那你什么时候能开完?”我继续问他。
他顿了顿,“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对,非常重要。”我答。
“十一点之后,我有时间。”他又想了想说。
“好,那我去哪找你?”我有些高兴,因为我之前还以为他不会见我,但语气很冷静。“盛世酒店909房。”他利落地回答完后,就挂了电话。
我恨恨地瞪着手中的IPHONE手机,真想把它当成那个人的脸给砸了。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为人冷漠,行事狂傲,说是低调,其实就是无情。
不管了,先换身衣服出门再说。
也许是他在我这里失去了信誉,我竟然担心他会临时改变主意,一个人搭车来到了蓝氏集团的楼下,仰头看去,果然19楼有一排玻璃是亮着灯的,我终于呼出一口气,坐在了喷水池的石台上,静静地等待十一点的来临。
七月的鹏城夜色撩人,温润的晚风吹过我的发梢,吹过我的脸庞,我感觉到的不是一种舒爽,而是一种冰凉。我仰头,望着满天的星斗,突然想起了一道歌曲,名叫《铁窗》。我开始怀念有南烨在身边的日光,开始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我想到此时他也许正对着四面铁墙,只有一个高高的小小的铁窗透过一点微弱的月光。
不知不觉,时间就已经走远,我再次望向19楼,好像还是有一排玻璃在灯光的照亮下明目刺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一刻了,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会议,不会是涮着我玩呢吧!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来了一股淡淡的“昧冰”香。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责备的声音传来,“你在这儿干嘛?”
我回身,冷冷地顶了一句:“来堵人。”
黑暗中我不清他的脸色,但我可以看见他的眉头皱了皱,“上车。”
接着他转身就走,我只能急步跟在身后。
我还是坐着他的那辆黑色宾利车,车内还是一样的“昧冰”四浮,一样的沉静,一样流淌着那首《I TURN TO YOU》。
我不经意地将移线从窗外转向开着车的蓝澈,他的侧面很英俊,英俊得让我讨厌,可我却不得不像个门卫一样,守着他出现。
“吃饭了吗?”突然,他两片薄唇动了动,但语气依旧是平静得让人生厌,目视着前方,继续开着车问。
我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又转头继续看着寂寥的夜色。
十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盛世酒店,我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与这里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格局很不相称,有些尴尬地略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看准他的脚跟一直向前走着。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电梯打开的一刻拉着我向旁边闪了闪,因为里面正冲出来两个小孩子,差一点撞到了我。
我红着脸,有些惊吓到,抬眼想要对他说谢谢,却在看到他那双有些责备的眼睛时,生生地咽了回去。
终于,和他一起坐着电话到了9楼,进了909客房,我本想松口气,但看到这有些眼熟的摆设和那支黑色磨砂香水瓶的时候,又开始不安起来。对,这里是他那晚带我来过的地方,我怎么忘了。
“要喝点什么?”他一边将西服随手丢在沙发上,一边解着领带,扫了我一眼问。
“随便。”我习惯性地回答。
“你没有主见吗?”他突然皱起眉头,将领带甩在西装上,质问道。
我一愣,并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我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对南烨说的啊!
他看到我一脸的愕然,转身去了冰箱,拿了一厅摩卡递给我。
“以后不要对我说随便。”他好像是在对自己的员工下达命令,又好像是在对自己的女朋友或妻子做出要求似地对我说。
我接过摩卡,横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又迫不及待地问他,“你什么时候从纽约回来的?”
“早上。”他拿着一厅蓝山坐在我的对面,淡淡地说。
我心想,他把时间算得可真准。刚好南烨出事,他就带着果果旅行;刚好南烨开庭,他就带着果果回来;刚好今天上诉期限最后一天,他就从纽约回来。这一切,怎么可能都是巧合?!
“南烨的事,是你策划的吧?”我将摩卡放在对面的茶几上,冷眼凝视着他问。
他没有回答,喝了一口蓝山。
“不回答,是默认的意思吗?”我的手在慢慢收紧,眼睛渐渐微眯。
他还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看着我沉默不语,似乎在等着我的爆发。
果然,我没有他那么好的功底,再也按奈不住性子,“噌”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冲着他喊道:“南烨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你很激动。”他轻轻地说,抬眼看了看我,还是让人厌倦的平静,但又似乎多了一点温度。
“姓蓝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帮助过我两次,又是果果的未婚夫,我就要对你客气了。我告诉你,如果南烨真的为此坐牢,我会杀了你。”我勃然大怒,完全没有形象和礼仪可言地冲着他喊道。
他慢慢地将蓝山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整整比我高出一个头半的身子,向我压了过来,在离我眼睛三公分的地方移了下来。而此时,我们的鼻息近在咫尺。
“你很在乎他?”他吐气如兰,眼神犀利地望着我问。
“对,我当然在乎他,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自觉地向后移了移,拉开一点距离后,才鼓起勇气镇定地说。
蓝澈又凝视了我一会儿,瞳孔时放时收,就像我起伏不定的心情。
他绕过了茶几,走到了酒柜,取了一瓶人头马,倒了一杯,即饮下去,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你的回答,断了他的退路。”
我恍然,对他的这句话有些似懂非懂,难道说如果我刚才不这样回答,南烨就有救了吗?那我应该怎么回答?我不在乎南烨吗?我说不出违心的话。
“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他?”我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辩,理智又重新回归了我的大脑。
“三个条件,一,做我的情人;二,长期有效的;三,专属于我的。”他一字一句地将条件说了出来,我却只觉得熊熊的火焰从脚底一直窜到了脑门。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怒视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