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犹豫
“现在只能找关系了，法院的传票今天已经寄到公司了。”南烨悲伤的眼神望着我，无力地说。
“找关系？我能找什么关系呢？”我望着他的眼睛，呆呆地说。
“要不，你再去找找果果？”南烨试探地问。
“可是，她今天才订婚，是人家的好日子。要不，我明天去找她吧！”我也知道现在就只有果果能帮我了，也许可以通过她的父亲帮我找点关系。
南烨的眼睛里突然又有了光华，好像只要果果出面，一切就都能摆平似的。
我第一次觉得，南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有骨气。但也许，是因为到了生死关头吧！我选择了理解他。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歉疚的心情拨通了果果的电话，很久电话才接了起来。
“亲爱的，还在睡觉吗？”我不安地轻声问道，因为现在不过才七点三十分，可我已经被心痛折磨得不能再等。
“她还没醒，有事？”蓝澈的声音，突然从话筒中传来，让我差点丢了电话。
我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没，没事。那我再打给她好了。”
“好。”蓝澈并没有多话，也没有多问，而是冷冷地挂断了电话。
我心烦意乱，懊悔不已，自己又一次被他取笑了，一定是那样。
无奈，我只好先把自己打扫干净，等着九点钟再打电话给果果，那个时候，她应该上班了。
我靠着窗户，坐在窗台上，看着对面远处高高的了望塔，心里一片茫然。自己有时候，真的很笨，明知道这么早果果不会起床，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明知道人家昨天是订婚，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被别人嘲笑真是活该。
可是，南烨的事情真的让我无法冷静地去思考，就算我们之间的爱情有了裂缝，就算我对他的爱在慢慢变少，但我还是爱他的呀，而且这么多年，他就像是我的一本回忆录，我的这些年里都是他的影子，就像是一个亲人一样，我不能忍受他去坐牢。
终于，我的手机在八点钟的时候，突然大作，我知道那会是谁打来的，于是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很快接了起为。
“喂，果果吗？”这一次我没有冒然称亲爱的，我怕又被人嘲笑。
“是我，亲爱的，你怎么了？澈说你一早就打我电话？”果果听到我的声音异常，又开始担心起我来。
听到她的关切，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很失败，只能不停地给果果带来麻烦。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我愧疚的时候，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亲爱的，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帮帮南烨。”
“南烨？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风流被人勒索了？”果果的反应是强烈而巨大的，我瞠目着她敏捷的思维，居然可以想到这样的事情。
“不是，是他原来的公司告他技术侵权，窃取。”我无奈，只好将事实说出来。
“什么？这叫什么事情？他怎么总给你惹麻烦？”果果的反正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喊的我耳膜差点穿孔。
“你先别激动。有没有时间，我想见你一面，详细谈谈。”我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过份，人家刚订婚，说不准要什么旅行这类的安排，而我却不敢去问，还要厚着脸皮邀她出来。
“可以，我和澈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我们现在就去你家。”果果真的很够意思，她完全没有逃避的意思，她总是在我的身边照顾着我，就像是我的一颗幸运星。
“好，麻烦你们了。”我除了流着眼泪道谢，什么也回报不了。
听说蓝澈要来，我又打起精神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总不能给朋友也给自己丢人吧！
二十分钟，我就听到门外叮叮当当的高根鞋声，我知道是果果来了。于是，放下拖把，冲到门边，开了门，果然看然了果果和她的未婚夫蓝澈。
我想要拥抱果果，却因蓝澈的存在而停下了脚步。
“果果，蓝总，你们来啦，快请进，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出行了。”我客气得有些过分，果果瞪了我一眼，蓝澈很平静。
我将他们引进了屋内，客厅上早已放好了水果，我又倒了两杯茶过来。果果拉过我说，“你还瞎忙什么呀？快说正事！”
我被她这一拉，居家服的领口一斜，露出了蓝色的肩带。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却也不能拘于小节，只是轻轻地拉衣领整好，说：“是这样的，昨天南烨接到了电话，说是有张法院的传票……”我尾尾道来，果果和蓝澈认真地听着。
“哦，那如果要靠他的话，要有证据的吧？这技术开发的问题，哪有那么好找证据，我觉得没什么事，对方可能就是想要赔点钱。”果果听完，舒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
“法院会找专门的技术人员，对两套代码进行比对，如要80%以上相似，就可以认定为侵权，继而也可以定为窃取。”蓝澈的话说得平静而且好像很笃定。
我不怀疑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们就最优秀的产业就是IT部分，我相信他对此非常了解。
“那，会不会坐牢？”我不安地望着蓝澈的眼睛，他却还是那样平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关心。
果果和我都望着蓝澈，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着我。
“澈，到底有没有办法？如果南烨要是坐牢，楚翘十一就没有新郎了。”果果为我而感到忧伤，我知道她这样说完全是想帮我，可我也知道这样的话，也许蓝澈根本不会帮我，因为我觉得他对南烨并不友善。
“我试试。”蓝澈转眼看了看果果，依旧平静地说。
果果开心地吻了吻他的唇，又过来抱住我的肩，“亲爱的，澈说可以试试。你不要担心了，实在不行，我找我爸去。”
我也安心了不少，笑着对果果说：“谢谢，真是麻烦你们了。”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最好的姐妹。”果果又佯装着生气似地对我娇嗔着说。
我莞尔一笑，又转眼看了看蓝澈，忽然身子一抖，我看到了他平静的眼睛里，变得幽暗阴冷，我忽然又觉得我得另找他路。
他们并没有多作停留，也没有吃过喝过任何的东西，因为他们要在十一点钟赶上飞机去马尔代夫，要去半个月。
我没有傻傻地等待蓝澈的救援，因为我看到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对我的埋怨和莫名的恨，我相信他是不会救南烨的。
南烨因为这件事情，整个人都很消沉，他不再去公司，不再轻易外出，就好像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我在为他心痛的同时，也有些气他的懦弱。
于是，我在蓝澈和果果去度假的这半个月里，每天奔波于公司和法院，还有技术监督局，我想找到可以为南烨脱罪的突破点，我宁愿破产，也不能让南烨坐牢，看着他的人生毁了。
总算，我的心思没有白费，我的汗水没有白流。就在我腿走细了一圈，笑到脸部僵硬，喝到胃要穿孔的时候，技术局的处长让我找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沟通一下。
得到这个消息，我竟然傻乐了一整个晚上，还打了个越洋电话跟果果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我就是这样永远害怕孤独。
终于，我和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吃了顿饭，沟通好了，又封了个红包，等着开庭的日子。
南烨也因为我带来的好消息，而振作起来，不再每日酗酒，开始和我一起跟律师交流，为三日后的开庭做着十二万分的准备。
终于，三天后，案件开始审理。
我眼睁睁地看着南烨那高大的身影，笔直僵硬地站进了被告栏里，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滑落，我的心被这样的情景揪得生疼。
突然，我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我侧身一看，竟然是晒成蜜柚似的果果，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高大冷漠的身影，我的笑容只扯到了一半，就收了回去。
“起立！”突然有人喊道。
法庭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严肃而认真。
一个半小时的庭审，我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却在最后宣判的时候，重重地落到了谷底。
那个人，那个拿了我红包的技术局负责这案子技术比对的人，竟然没有按照先前说的那样去做。
我看着南烨高大的身影落漠地弯曲，我看到他被庭监无情带走，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疼痛，大声地呼喊：“南烨！”
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头看我，但我确实没有听到他唤我的名字。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红黑白三色组合的家，而我就睡在一张红色的圆床之上，我的对面是两双黑溜溜的眼睛。
一双是焦急的，担忧的，带着红红的血丝，有些潮湿，有些微肿，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鹤果果的眼睛，她总是这样关切着我。
一双是平静的，冷漠的，带着复杂的情绪，有些愤怒，有些失望，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未婚夫的眼睛，他总是这么让我意外。
“亲爱的，你醒了！你吓死了！”看到我睁开了眼睛，果果一下子又红了眼眶，拉着我的手说。
“我要上诉。”这是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将果果和蓝澈都震住了。
“楚翘，我知道你想帮南烨，可是，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我爸说过这件事了，他说这次是中央下来的人专门来鹏城抓几个典型交差的。想翻案，很难！”果果吸了吸鼻子，神色凝重地望着我说着。
我忽然觉得有一股阴风从我的脚底直窜到头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看了看果果，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男人。
“真的，没希望吗？”我望着蓝澈，近乎是一种乞求的眼神，我想以蓝家的势力，也许还是可以摆平的，毕竟这种技术侵权的案子很多，不一定非要抓南烨的吧！
蓝澈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还是那样的平静，我看不出一点点的同情和怜悯，他始终沉默不语，我知道，求他就等于没戏。
果果看到蓝澈表现得很冷淡，马上接话说：“澈已经试过了，总局和法院的人说不行。澈本来是要去纽约出差的，也特意为了南烨开庭赶回来这里。楚翘，你不要怪我们，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笑了笑，感激着他们为我和南烨所做的一切，我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但我不会放弃，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试试。
“果果，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我支起了身子坐直，语气平和地询问道。
“楚翘，今晚就住我这里吧！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果果眉心轻拧，仍旧是对我的关心。
“不了，你们刚回来，好好休息吧！再说，蓝澈明天不是还要飞纽约么。”我保持着微笑，保持着良好的状态，想让果果对我放心。
果果很清楚我的个性，倔强起来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于是，她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蓝澈。
“我送你。”蓝澈突然开口，这是我醒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拒绝，“那怎么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我已经翻开被子，从另一侧下了床。
“楚翘，还是让澈送你吧，我跟着你一起过去。”果果见我起身，马上也跟着走到了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说。
“你在家休息，坐了一夜的飞机，又担心了这么久，应该早点睡。我送她，一会儿就回来。”蓝澈看到了我的为难，或许他知道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竟然帮着我说话。
果果闻言，脸颊忽然红晕起来，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幸福，在绕着蓝澈打转。
“那好吧！一定要送她上楼，她怕黑。”果果不会拒绝蓝澈的关心，这是她做女人的聪明之处。
我和蓝澈被果果一直送到电梯里，我先钻进了电梯，然后看着果果与蓝澈吻别，我将头偏向左侧，非礼勿视。
还好，他们也还算是识趣，知道我心情不好，并没有缠绵多久，蓝澈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我的左侧。电梯关上的时候，我看见果果的眼睛映着蓝澈的影子，她是那样的迷恋着她。
不自觉地我竟然回想自己和南烨分别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依依不舍。
电梯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我沉默地跟在蓝澈的身后，他在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前停下了脚步。我看着那辆在所有车子当中显得光彩夺目的宾利，冷笑了一下，“它还真像它的主人，高傲，贵气，冷漠，却又显得低调。”
蓝澈不动声色地将副驾驶的车门先打开，站在车旁略一侧头，平静地看着我，我会意，迈了两步坐进车内，整个车内都弥散着“昧冰”的味道，让我感觉迷恋的同时，又觉得格外危险。
车子启动，我们谁没有说话，只是他打开了DVD，放了一张经典的蓝调CD进去，我听到了克里斯汀娜的那首《I TURN TO YOU》，心一下子又惆怅了起来。
鹏城的夜晚很美，很绚烂，到处都是闪烁的霓红，车子行驶在高架桥上，我看到下面那蜿蜒曲折的公路，如流的车辆来往穿梭，哨兵式的路灯染着橙色的光，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夜里，观赏这样的景致。
很快的，车子来到了我所住的公寓楼下，开了车门，我下车急步想走，我忘记了应该礼貌地对开车送我回来的人说声“谢谢”。
“呯”身后是有些沉重地关门声，我没有停下脚步，身后却突然刮来一阵冷风，接着一只手钳住了我的右臂，我拧着眉回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