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泸沽湖水周围的那些人,他们的称呼、崇拜、社会结构和婚姻如何?他们为什么信奉西夏时期的宗教噶玛派?他们和西夏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1920年,约瑟夫·洛克以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美国国家农业部、美国哈佛大学植物研究所的探险家、撰稿人、摄影家的身份,先后在中国西南部的云南省、四川省一带生活了28年,进行了长达20多年之久的科学考察和探险活动,其间,到过传说中的神秘黄金王国“木里”。而木里就和今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南端的九龙县相连,九龙恰好是木雅地区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合理的推测应该是,假如西夏人逃亡到木雅地区建立西吴尔王朝,其中一支再进入木里地区,并接着南下,进入到今四川省和云南省交界的泸沽湖一带,摩梭人就是西夏后裔中神秘的一支。
在泸沽湖,我住在朋友择史大吏家中,几天的走访和考察,他带我走进一个神秘的摩梭人世界。生活在泸沽湖周围的普米族语言里,称呼摩梭人是“nia mi”,和藏族人称呼西夏人为“mi nia”刚好颠倒。无论“nia mi”还是“mi nia”,在藏语或普米语里,都是“黑民”或“地位低下的人”的意思。在他们的理解中,因为摩梭人当时从北方羌族地区流徙而来,被当地人称为“黑民”。而摩梭人对“nia mi”的解释则有“天的儿女”“天骄”的意思。
洛克在他的《中国古西南纳西王国》一书里,也对这个称呼表达了自己的迷茫:“汉文献里查不出纳西这一名称的出处,我从其他地方得到启发,认为这个名称可能是么些(纳西)。因为羌人的皮肤比较黑而给他们取的,因为纳西(‘纳’意为‘黑’,‘西’意为‘人’)这个名字成为占据了濮人(这一带的原住民——作者注)以前领地的民族的名称。究竟是么些人吞并了羌人,还是羌人吞并了么些人,这仍是一个有争论的问题。么些这一名称出自汉文,而为纳西人所不喜欢,认为这名称是贬低他们的称呼。”显然,摩梭是一个外来的“神秘部族”,在藏族人的称呼里,是和西夏人的称呼一致的,都有“黑民”的意思,有着一定的贬低意味。
和周围地区的人不一样,泸沽湖一带的摩梭人种植水稻。当地人说,这是他们的祖先从内地带来的,和周围地区的其他民族不种植水稻有着明显区别。西夏政权建立后,在兴庆府所在的银川平原一带种植水稻。在西夏仁宗年间颁行的法典《天盛律令》中就记载有水稻。在西夏著名的文献《圣立义海·九月之名义》中说水稻“春播灌水,九月收也”。而《宋史·夏国传》里说银川平原是“其地饶五谷,尤宜稻麦”。西夏大学者骨勒茂才的《番汉合时掌中珠》里,将水稻列在西夏的粮食作物中的首位。
从宗教信仰来看,1516年木氏土司迎请噶玛巴黑帽八世活佛弥觉多杰到丽江木天王宫,将藏传佛教迎入纳西族地区。整个丽江地区相传有13种喇嘛教派,但在泸沽湖一带信仰的却是被西夏王朝奉为国教之一的宗教——噶举派。这里的喇嘛寺被称为“吉拉米柯”,汉语意思是“无战争”。
西夏人的白色崇拜在这里也有着明显的印记。海拔3800米的狮子山坐落在美丽的泸沽湖边,和藏族、彝族等少数民族信奉神山多为男性偶像不同的是,生活在泸沽湖边的摩梭人信奉的却是女神山,这和西夏人的女性崇拜一样,他们信奉的是穿着白色长袍的格姆女神,是一位给他们带来安宁、粮食耕种技术、爱情的女神。如今,在泸沽湖的落水村的沿街墙面上,保留在这里不知多少年的“壁画”——画在墙壁上的白色粗线条人物故事画,内容多是女神给民众传播农耕技术、礼仪教养等场面。女孩则头戴祖传头饰,穿上白色的百褶裙。和党项人崇拜白色一样,女孩也很崇拜白色。长大的女孩还将有自己的“花楼”,从此男女双方可以进行社交活动,男方可公开追求女方。如女方不反对,男方晚上可以在“花楼”与女方同居,这和西夏青藏高原上的西夏旧地里男女求婚的风俗一致。
泸沽湖四周生活着5万多摩梭人,至今仍保留母系社会“阿注”婚姻的特点。家庭关系完全以女性为主,财产按母系来继承,具有浓郁的崇母观念。在《纳西族史》里这样记载:古代,在泸沽湖周围的其他地区有着兄妹婚配的故事,这在古东巴的《迎东格神》《创世纪》《黑白战争》等典籍里都有记载。也有一个部族的一群男子和另一个部族的一群女子互相通婚的“群婚”现象。直到20世纪50年代,在泸沽湖畔的6个氏族中,仍有这种群婚现象。可同样生活在泸沽湖边的摩梭人中间,却出现了独特的以女性为主的走婚现象。南逃的西夏后裔在云贵高原上的泸沽湖一带,终于画上了逃亡的句号,或许使这里成为西夏党项人活动或影响的最南端。
在云南昆明也有西夏后裔,这些人和那些民间流动的、或战败不屈的西夏后裔不一样的是,昆明城里的西夏后裔是西夏王朝一代国相、西夏儒学大师斡道冲的后代。1226年7月,成吉思汗率军西征,斡道冲的孙子斡扎箦率父老兄弟以城降。这位长相英俊、才华出众的西夏男人让元世祖忽必烈也发出了“西夏子民多俊逸”的赞叹,被元政府后任中兴路管民官。忽必烈称帝时,斡扎箦的儿子被忽必烈赐名朵儿赤(蒙语为“关键”“牵引”“领导之义”),这是斡姓改朵姓之始。朵儿赤后来擢升为云南廉访使,这是西夏遗民被元朝重用的一个明显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