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夏国都中兴府的屠城,是蒙古军队对一个城市摧毁得最彻底、最凄绝的一次。而在中国历史上,对一个都城无节制地屠城和摧毁,中兴府之劫是空前绝后的。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或许就是帝国之死时承受的一场劫难的一页证词。
成吉思汗临终前的遗言以及对西夏的攻略,被他的继承者当成一种必须完成的意志执行着。为了完成铁木真的遗愿,蒙古军队开始加紧了对中兴府的进攻,恐惧和愤怒震撼着1227年春天的中兴府上空,征杀者和防御者对峙之声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蒙古大军包围夏都达数月之久,一场带来灭顶之祸的地震恰好发生在西夏国运最衰时。建筑被摇塌了,民众被埋在地下,一切外援被阻隔,这场地震摧毁的更是西夏军民抵抗蒙古军队的信心。他们最终因弹尽粮绝和信心丧失,于6月无奈地接受了城破人亡的命运。蒙古军队在“以死之、以灭之、以绝之”的灭绝性政策鼓励下,带着强烈的复仇心理,对中兴府实施灭绝性的摧毁。蒙古军队将能遇见的西夏居民几乎全部屠戮,逃向城外贺兰山中的西夏人,只能在山间、洞穴躲避,中兴府城内和城郊尸骨遍野。1227年的夏天,中兴府的颜色是血红的,中兴府的声音是死寂的,中兴府的面容是苍白的。
关于这场大屠杀,历史冷漠地没留下任何有效的记录,西夏的大多数记录就此从历史的大屏幕上消失了。幸存的一小批孤立的记录里,让阅读者看到的是弥漫其间的血光剑影后,一地的悲怆。首都的攻陷,是一个帝国完全对下辖领地控制权彻底丧失的表现,也是其心脏被摧毁的明证。
蒙古军队不但血洗都城,将积聚近200年的宫殿、史册付之一炬,还将贺兰山下的皇家陵园毁盗殆尽。英国史学家约翰·曼在他的《成吉思汗》中描写道:“银川遭到了掠夺,皇家陵园屋顶上的瓦被掀了下来,唐兀惕先王的尸骨被掘,人民被分散。成吉思汗的意志得到了一丝不苟的执行。”
贺兰山下的一个个残阳下,那些昔日不可一世的帝王之陵,如今已成一堆堆内蕴沧桑的土冢,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地面遗迹保存最完整的少数民族王朝帝王陵园,与北京的明十三陵、河南巩县的宋陵并称“中国三大帝王古陵”。那些看起来很普通的土堆零零星星地散居在一片约50平方公里的开阔旷地上,成了当年蒙古军队屠城灭朝的一份无字证词,它们在一个旅游时代更习惯地被当作一个旅游景点,称为“西夏王陵”。9座皇帝陵园和250多座达官贵人的墓葬遗迹,成了帝国之死的另一份沧桑见证。
西夏王陵是西夏王朝留给后世的最大遗存,它的考古发掘与调查开始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文物考古工作者对西夏王陵做过多次的调查、测绘和发掘,从那些废弃的建筑、出土文物和残缺的经卷中,寻找着这个古老王朝的踪迹和心脉的搏动。西夏陵的发掘和研究,使很少有人问津的西夏学迅速发展。1978年,宁夏博物馆以西夏陵出土文物为主,开办了“西夏文物陈列室”,作为国内第一个西夏文物专题陈列,吸引了国内外越来越多的观众。
1999年10月28日,时任中国国务院总理朱镕基来到了西夏王陵,对陵区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后深有感触地说:“看了西夏陵,使我受到了一次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并指示要保护好这些文化遗产。国家计委根据朱总理的重要指示,于10日内下拨专项资金1000万元,用于西夏陵3号陵园遗址保护修复。这是自从西夏被灭国后,历代政权中,第一次由中央政府拨出如此巨额的款项来修补这个西夏遗朝皇室的陵墓。
西夏陵吸收了中国秦汉以来、特别是唐宋陵园所长,同时又受佛教建筑的巨大影响,使中原文化、佛教文化与党项文化三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了中国陵园建筑中别具一格的建筑形式。这充分显示了党项羌的崇拜观念和生活习俗,在中国陵寝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本章承惠
1.朱耀廷:《成吉思汗传》,人民出版社,2004年
2.约翰·曼(英):《成吉思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7年
3.洲塔:《甘肃藏族通史》,青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