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人的概念中,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罪过,叫做“离经叛道”,用来形容那些不遵守一般准则和规范的人。这个词非常有意思,它体现出了中国人传统思维中十分关键的一个信息——“经”和“道”是不能破坏的,不能违反的。
中国人有很多的成语和俗语,用来表现这种不可破坏的约束力,比如“天经地义”、“天公地道”之类,这些“道”、“经”、“义”,说的都是那些不需要去怀疑,也不能怀疑的事物。一旦这些准则和规范受到质疑,提出质疑或者用行动来否定这种准则的人,就被贴上“离经叛道”的标签,在伦理上被判了死刑。
为什么不能离经叛道?这个问题涉及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很多内容,仅仅就思维方式上来说,中国人的思维,有一个“安分守己”的特征,不去触犯那些社会的基本信条,不去违反那些被看做是金科玉律的常识,以求得自己的生活安宁。这种特征,我们可以称之为“消极自保”,因为它实际上不是一种直接的思维方式,而是一种在社会中不自然形成的思维习惯。
然而,在人类历史上,真理在最初发现时常常是与传统水火不容的。文明在于创新,而创新往往就是离经叛道的代名词。思想上的创新,尤其如此。
这种“消极自保”的思维习惯,正与“大象和木桩”的故事十分相似。据说,马戏团里表演的大象,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小时候的小象很调皮,玩性又大,所以驯兽师用绳子或者铁链把小象拴在木桩上,由于小象力量小,经过很多次的挣扎,都无法将木桩拖出来,这样一来,小象的大脑里就形成了条件反射。所以,当时间久了之后,只要把象系在木桩上,小象知道自己无法挣脱,也就会很安分了。小象长大变成了大象,在马戏团中可以作很多的表演。大象力大无穷,可以搬很多东西,但在表演后,却很安分地被绳子拴在木桩上。大象的力量其实是很大的,但是它因为从小的经验,觉得木桩的力量比自己大,是唯一可以拴住自己的东西,使得它不敢去移动木桩。其实大象是被自己以前的观念所束缚,不了解自己的体力已有很大的改变了,因而放弃了想移动木桩的念头。
这就是中国人“消极自保”思维习惯的具体表现。有的时候,因为自己无力去质疑某些东西,所以形成了“不能离经叛道”的条件反射,久而久之,就失去了对事物进行质疑的“功能”,所以,就算自己完全能够提出质疑,也往往要采取消极的自保措施,不去触犯任何条条框框。
因为“消极自保”的思维习惯,中国人总是为自己划定一些条条框框,让自己站在中间不敢动,到了后来,自然也不能动了,而如果有人要动,其他人还会说“不要动”,觉得动一下就是离经叛道。事实证明,只有不受这种思维习惯的束缚,才会真的有所成就。
公元前333年的冬天,亚历山大率军攻入戈底乌斯城。城中的神庙内,有一个著名的“戈底乌斯绳结”,十分难解。据当地流传的神谕说:谁能解开这个绳结,谁就能成为亚细亚之王。现在,亚历山大来了,他当然很想做亚细亚之王,所以,他也去试着解那个绳结。费了很大劲,同样没有把它解开。最后,他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遵守他人的规则呢?我要建立自己的规则。”说罢,便拔出佩剑,将绳结一劈两半。正是凭着这种锐气,亚历山大后来果真成了亚细亚之王。
亚历山大的做法,就是不顾那些牵绊住自己行为的所谓“规则”,把它们通通打破,建立自己觉得正确的秩序。
亚历山大是胆识过人的政治家、军事家,可能大家会觉得举他们的例子,不适用于解决我们中国人的思维问题。那么就来看看我们邻国日本的一种“离经叛道”行为:
日本的兵库县有一个丹波村,交通很不方便。车站离得很远,翻山越岭走上几个小时才能到达。这个村子很穷,只有少量的香菇,没有什么特产。村子里的人看到其他地方都先后富了起来,非常不甘心,乡村的长老们为使村子富起来,更是动了不少脑筋,但都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他们请来了著名的创意思维专家井坂弘毅来当顾问。井坂在了解了这个村子的各项情况之后,考虑到要使这个村子富起来,就得想办法使之“商品化”,可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可卖呢?确实没有什么有特色的商品。井坂绞尽了脑汁,询问村民,他们有没有自认为与众不同的产品。村里的人说,我们这里除了穷,没有什么产品可以卖的。井坂听了这句话,突然灵机一动,他想:之前大家都是在考虑怎么样让村子不穷,但是“穷”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个潜在的商业概念,这个村庄既然非常落后,就把“落后”当做商品来出售,谁说这不是一种出路呢?
井坂提出,你们要出售的,就是你们的贫穷落后、一无所有,这样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能产生商业效果。他的这个思路,与常规非常不合,谁希望自己贫穷呢?但是,他正是看到了贫穷的商业作用,看到如今在物质文明生活下的现代人,厌倦了城市中的奢侈浮华的生活,而对贫穷落后的“原始”生活却有尝试的兴趣。由此他联想到原始社会,我们的老祖宗在树上生活的情形,便说服了村里人在树上筑屋而居。很快,这个村庄在树上筑屋生活的新闻传到了大城市。不久,城市人争相拥入这个村庄的树上小屋,来体会人类老祖宗的生活方式。住在这里的人夜里可能被风声或怪声惊醒,早晨也可能被鸟的叫声唤起,但是,这一切却成了城市人喜欢这里的原因。随着观光人的增加,丹波村成了日本著名的旅游地,这个落后的山村也因此迅速致富了。
事实上,上面所说的几个例子,都是“离经叛道”的行为,然而,主人公们都是靠着“离经叛道”才获得了成功。这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问题本身是可疑的”。一旦我们对某个事物采取默认的态度,那么我们将失去发现问题的机会,而一旦我们没有发现问题,就会失去创新的可能。没有创新,我们的思维将永远停留在原地,也就是很多人都听说过的“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头脑在十一世纪”。
要让自己的思维跟上时代、随时更新,就首先要对一切已有的习惯、规则产生质疑。只有把“消极自保”的思维习惯戒掉,我们才能从“离经叛道”变为主动思考,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树立新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
美国的钢铁大王卡耐基说过一句话:“一切的成就,一切的财富,都始于一个意念。”他还进一步解释说:“意念就是实物,当你有固定的目标,以不移的毅力和炽热的愿望去追求成功,你的念头是会转化为物质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坚信自己的意念没有问题,并且用这种意念去质疑已有的习惯,唯有如此,才能让思维常新,头脑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