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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们的花园不长草

七年前,我和索芬相遇在这一片花丛中。那是她父亲苦心经营的小花园,当我第一次见到索芬的时候,她正在为一簇百合花浇水。站在白色花丛中的她,简直貌若天仙。在花红柳绿的映衬下,未经任何修饰的索芬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宁静与淡然。

我知道,仅仅就是因为那一眼,我已经爱上了她。

后来,我们陷入了热恋。举行完婚礼后,我们在这里度过了最甜蜜的一个月。现在回想起来,那一个月绝对是我人生中难以忘却的一段时间。每天早晨,我都会被索芬亲手做的咖啡唤醒。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我在索芬的指导下笨手笨脚地开始修剪花枝,并且还学着如何辨别花的嫩芽和小草。我向索芬做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浪漫的承诺:绝不会让我们的爱情伊甸园长出杂草。

后来,索芬的父亲去世了。这个漂亮的花园顺理成章地交到我们手上。然而,平静的小镇生活似乎并不适合我。经过苦口婆心地劝说,索芬答应和我一起回到纽约。因为那里有我的事业,有我多年的好朋友,在纽约,我才能更加得心应手地做一名商业上的“园丁”。

忙不迭的业务往来,让我几乎天天在子夜以后才能回到家。我再也无心去关爱孤身一人的妻子,生活的劳累加上越来越快的节奏让我只关心金钱和股市。渐渐地,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索芬谈论过文学和艺术,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去过剧院看演出。在来纽约之前,我曾经答应索芬每个周末都会陪她去看演出。可是现在,我的承诺竟像是一纸空言,从来没有实现过。

那一天,我因为和客户闹翻了脸而醉酒回家。结果在我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索芬正在阳台上收拾一盆刚刚栽种下的虎皮花。不知是哪里来的火气,我一把就把花盆摔得粉碎。我冲索芬吼道:“不要再在我面前侍弄这些花花草草,难道它们可以给你带来金钱上的享受吗?蠢货!”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向我亲爱的妻子说出如此肮脏的字眼。

索芬愤怒极了,她挥起手就给了我一耳光。通过布满血丝的双眼,我看到她气得浑身发抖。在酒精的驱使下,我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摔倒在地板上。索芬的下身流出大量的鲜血,漫延到我脚下的血液终于让我开始清醒。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索芬已经昏迷过去。

后来,医生告诉我,索芬的性命保住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而且她很有可能永久地失去生育能力。天啊!原来那天索芬是要告诉我怀孕的消息,我竟然……我无休止地自责,可这却无法挽回我所丢失的一切。索芬哭着对我说出两个字:“离婚”。

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赢回她的芳心,但我再三请求,希望能够和她一起回到我们当初相遇的地方。我希望在我们开始的地方结束一切,也许,这也算是我能够给索芬做出的唯一补偿。

我们又回到了那片花园。只是,多年无人打理,这里早已经荒草丛生。我安顿好索芬之后,看着昔日繁华已经不再的花园,心中不禁充满了伤悲。我们的伊甸园啊,现如今却成了荒草的乐园。

我决定,在我和索芬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中,还属于我们的伊甸园以真面目。

那段日子,我每天都会早早起来清除杂草,并且还要把花园里的土深深地翻一遍,施上足够的肥料。我在小镇上买回了各种花种,用心播撒到花园中。我告诉索芬:“我希望把这片长满鲜花的花园送给她,当做是我最后的礼物。”

索芬哭了。她不再记恨我当初的鲁莽,这些日子里,她柔软的心又一次被花园中泥土的芳香打动。她答应我,我们一起等着花开的时节,为我们的爱情画上圆满的句号。

我依旧每日重复着同样的劳作,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我们的花园长出杂草。

终于,在我们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花园里开出了第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我在花丛中紧抱着索芬,吻住了她的双唇。那一瞬间,我似乎重新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光,恋爱的季节仿佛一下子又降临在我们面前。

“我们不再分开了,好吗?”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索芬抬起满是鲜艳色彩的双眸望着我,好久好久,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忘情地和她拥抱在一起。直至此刻我才发现,是我让我们的伊甸园长满了杂草。只有清除干净之后,才能换回鲜花烂漫的爱情。

这一切,是索芬教会我的。只因为,我曾经毁掉了我们的一切。从此以后,我们在这个小镇上会长久地居住下去,一直守候着这片长满鲜花的伊甸园,让我们的花园不长草,直到彼此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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