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可以放得慢一些,也可以走走停停,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心情可以放慢一些,也可以随便想想,随手俯拾一片遗落的阳光;感情可以放慢一些,也可以聚聚散散,淡看风起和云落时的形状。生活何必匆忙,暂时先把急功近利的目的放到够不着的远处,给自己的感情一片休息的天空。
我今年25岁,我结婚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25岁的年纪结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农夫结婚,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住在一个没有电影院、没有剧院的地方,然而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曾经的梦想相背离。
罗伯特的父亲经营着一个大型的农场,罗伯特从小既要耕作又要挤牛奶。在我还是十几岁少女的时候,老师曾经让我们描述对婚姻的向往。我告诉老师,我的白马王子一定会开着豪华的跑车来迎娶我,就像是电影中的俊男靓女一样,可以潇洒地周游世界,一辈子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可是,当我遇到罗伯特的时候,我完全被他身上那股憨厚、老实的味道打动了。我们是在十月份结的婚,婚后不久就开始了漫长的冬天。鹅毛大雪封锁了所有的公路。可恶的是,离我们居住地方最近的一家影剧院也要开车两个半小时才能抵达。罗伯特是个体育迷,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总是斜坐在沙发中看一场场的比赛。我曾经用尽各种手段来让他陪我去看演出,可罗伯特倔强地像是一头老牛,丝毫不为我的请求所动。
在结婚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就开始后悔嫁给他了。
终于熬过了冬天,当我庆幸可以去剧院看演出的时候,远在南方的母亲生病住了院。罗伯特静静地把我送到了机场,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在我临近登机口之前给了我一个很随意的拥抱。我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想要从他宽厚的肩膀上寻求到一些可以依靠的成分,可是罗伯特让我感到非常失望。他不断地催促我赶紧上飞机,因为他还要赶回家去给牛挤奶。
我强忍着泪水上了飞机,离开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妈妈病得并不是很严重。当她问起我婚姻的状况时,我选择了沉默。也许妈妈早已经看破了女儿的心思,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微笑着拉起我的手,陪我进剧院看了我渴望已久的演出。
罗伯特每周都会写一封信过来。刚开始,我像是收到初恋情人的情书一样,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并且希冀里面会充满爱的宣言。我又一次发现自己错了。罗伯特除了在信的开端问候过母亲外,整封信的内容都在絮叨着农场里发生的是是非非,然后在信的末尾潦草地写着“我爱你”三个字。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信件寄来越多,我的失落感也就越大。
最终,我忍受不住自己的愤怒,把罗伯特寄给我的信全部撕得粉碎。我在母亲怀里大哭起来,一遍遍地向她诉说我结婚以来的艰辛。母亲并没有纵容我,她缓缓地把我扶好,一字一句郑重地对我说:“孩子,婚姻需要的是互相包容。回去和罗伯特好好谈谈,我想你会找到真爱的。”我哭着答应了母亲。
我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罗伯特站在汽车前冲我挥手。“他怎么就不知道买一束鲜花?”我对自己说。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然而罗伯特却出乎意料地在我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顷刻间感觉到自己脸上荡漾起了少女的绯红。从罗伯特的眼中,我分明能够看到比信中更多的思念和爱恋。
“亲爱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难道不孤单吗,你不想我吗?”我故意问。
罗伯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有一个好办法。”
看到我满脸的疑惑,罗伯特神秘地笑了一下,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箱子。我震惊了。那个小箱子里放满了这里唯一一个剧院的演出门票,而且都是双人票。“罗伯特,你这是……”
“亲爱的,我知道你喜欢看演出。在我想你的时候,就去买一张双人门票,我真的希望能和你一起坐在剧院里看演出。即便我们的经济实力并不允许我这样做,可是我爱你。”罗伯特随意地翻着箱子里面的门票。
“可是,你并不喜欢这些演出啊!”我努力辩解着,试图坚守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罗伯特双手摆正我的头,使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深情地说:“亲爱的,我喜欢你喜欢的一切,这已经足够了。因为,我爱你!”
罗伯特还没有说完,我固执的心防就已经土崩瓦解。我深深吻上了他皲裂的双唇。原来,这才是我真正在寻找的一切,是可以相互包容的婚姻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