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辽西太守甘陵赵苞到官[1]，遣使迎母及妻子，垂当到郡[2]；道经柳城[3]，值鲜卑万馀人入塞寇钞[4]，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5]，载以击郡。苞率骑二万与贼对陈，贼出母以示苞，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6]，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母遥谓曰：“威豪[7]，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苞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皆为所害。苞自上归葬，帝遣使吊慰，封鄃侯。苞葬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欧血而死[8]。
“注释”
[1]甘陵：地名。在今河北清河县。[2]垂当：将要。[3]柳城：县名。属辽西郡。[4]鲜卑：少数民族。当时居于匈奴故地。[5]劫质：劫为人质。[6]无状：无可名状。[7]威豪：赵苞字。[8]欧血：吐血。
“译文”
辽西郡太守甘陵国人赵苞到任之后，派人到故乡迎接母亲和妻子，将到辽西郡城时，路过柳城，正遇着鲜卑一万余人侵入边塞劫掠，赵苞的母亲和妻子全被劫持作为人质，用车载着她们来攻打辽西郡城。赵苞率领骑兵二万人布阵迎战，鲜卑在阵前推出赵苞的母亲给赵苞看，赵苞悲痛号哭，对母亲说：“当儿子的罪恶无可名状，本想用微薄的俸禄早晚在您左右供养，想不到反而为您招来大祸。过去我是您的儿子，现在我是朝廷的大臣，大义不能顾及私恩，自毁忠节，只有拼死一战，否则没有别的办法来弥补我的罪恶。”母亲远望着嘱咐他说：“威豪，人各有命，怎能为了顾及我而亏损忠义？你应该尽力去做。”于是赵苞立即下令出击，鲜卑全被摧毁攻破，他的母亲和妻子都被鲜卑杀害。赵苞上奏朝廷，请求护送母亲、妻子的棺柩回故乡安葬。灵帝派遣使节前往吊丧和慰问，封赵苞为鄃侯。赵苞将母亲、妻子安葬已毕，对他家乡的人们说：“食朝廷的俸禄而逃避灾难，不是忠臣；杀了母亲而保全忠义，不是孝子。如此，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人世？”便吐血而死。
“点评”
忠孝不能两全。赵母的死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赵苞的死，是被伦理的悖论折磨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