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晨间初吻
“你并不适合晓恩。”语气极为平静,饶善泽低垂的额迹,刘海挡住了正面的视线。
“你喜欢晓恩吧。”同样的语气平静,唯一的区别是,全圣宁的姿态选择的也是一个舒服而轻松的角度。
“我喜欢不喜欢,我会自己跟她说,不需你在这里多言。”
冷落的回话,饶善泽眼神直视着就在眼前的全圣宁。
“嗯,我知道。你是一个自信的人。表白的话,你当然会自己当面说。”认可着饶善泽,全圣宁透露着羡慕。
一个人羡慕着另一个人的某样东西,通是他自己所不具备、所没有的。
全圣宁真心羡慕着饶善泽对感情的自信。而他自己,在这一方面,并不如饶善泽那般自信。
若是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到楼晓恩的爱,又怎么会呆在楼晓恩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也从未将那“喜欢”二字说出口呢?
对于能力,从小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全圣宁来说,他非常的自信。可是,感情,他却从来也不自信。
全圣宁说着,原本放在饶善泽脸上的视线,变得有些幽远起来。不自觉间,似乎眼前幻化出了许多小时候的影像。
死去的爸爸、遗弃了年幼的儿子的母亲、一直睁着一又空洞无光的瞎眼奶奶、嫌恶厌恶自己的叔伯……
从幼时起,全圣宁他便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是一个可爱到可以让别人喜欢自己的人。
从不、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可爱的人,若真是一个可爱的人,为何母亲会将年幼的他丢弃到叔伯家?若真是一个可爱的人,为何叔伯们却从来只是厌恶自己?
除了一早便去逝了的爸爸、以及一直是瞎着眼的奶奶,全圣要从未在应该爱自己的人的眼中,看到他们对自己一丝丝的疼爱……
而坐地全圣宁对面的饶善泽,疑惑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人。这个突然之间,便变得惆怅了许多的全圣宁。
凝着的眼,斜挑起的眼梢,饶善泽看着全圣宁,几翻动唇,最终还是别过了眼,未说什么,视线从全圣宁的身上移开。
父母对孩子,总是爱着的。
大多数人都这样认为,全圣宁也是这么渴望着的。虽然,他在幼时便被母亲抛弃。
但是,留在记忆最深处的地方,在爸爸全俊英还未去逝的时候,他知道,爸爸和妈妈都是爱着他的,尽管那时的爸爸对小小的他要求非常的严厉。
夜深人静了,全圣宁清楚,饶善泽并没有睡着,但是他们都各自休息着,并不再有所交谈。
车外的大雨声渐渐被全圣宁忽视了。沉浸在自己心思中的思绪也不知不觉间飘荡的远了。
想起昨晚的深夜。
月亮被云层遮住了,星星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颗,关了灯的屋内,全圣宁仰躺在自己的床上,闷热的天气没有丝毫的风。
全圣宁二楼的窗户大开着,只是为了与那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孤单作陪。
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镶缀在黑绒绒的天际纬幕上。
星星是孤单的,而他一个人,也是孤单的。
大开着窗户,躺在床上的他与挂在天际的星星作伴。
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睡梦中的全圣宁灵敏的听觉,便听到了屋外的阳台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甚至那身体凌空飞行与空气磨擦产生的气流,都提醒着全圣宁,他的屋子,有贵客来访。
全圣宁原本平躺的身子,在一刹那间翻身跃起,在屋外的人从阳台处的窗户走进的时候,全圣宁也端端正正坐在了屋内长桌跟前。
屋子的角落里开着一盏并不亮堂的壁灯。那盏壁灯正散发着幽暗光线的,光束照射到来人的脸上,那是一张异常白晰的脸。面皮甚至是到了一种反光的程度。
慎重盘起的发,端庄而贤淑。挽起的发髻中,细看可以发现其中,夹杂着一束像天空似海洋一般明亮蓝色的头发。
全圣宁闻着轻微流动的空气中所带来的熟悉气息,未出声、也未回头去看正从阳台窗户处走进的那个人。他只是抬手,朝自己所座的桌子对面坐了一个“请”的动作。
“明天出发去香山吧。”
只是跨内了一步,来人粉蓝色的夏装,给人以娇柔温暖的感觉。就连她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是那么软软温柔。
闻声识人,这是一个慈善温柔,却又不失可爱的女人。
鼻息间充斥着来人所散发的气息,让全圣宁那么的熟悉。他记得,这是不久前才闻到过的气息。是有着高贵血液的血族成员。
“请求你。”规矩中肯,来人的语气虽然极力平淡,但却不并掩饰她请求的真诚。
“yeah!我会去的。”
从桌前的椅子上起身,全圣宁背对着来人,面对着身前空空如也的空气,他有着最标准、恭敬的礼仪。
“他们三个孩子,我就拜托给你了。”
有着细微的轻叹声,那是因为对孩子们的爱和关怀,所反射出的忧心。
“是的”
答应着,全圣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女人软软的音色,自然而真切,因为所说的话,更是满怀柔情。
背对着女人,全圣宁心下翻腾着。若是今天,那三个孩子当中,自己也是其中之一,那……该是怎么样幸福的滋味?
“天马令给我吧。”
距离正站在桌前的全圣宁足足有三米来远,但来人的身影晃动,只是刹那间便已经来到了全圣宁的身侧,与此同时,也伸了右手。
并未对女人的话有任何的怀疑和考虑,全圣宁爽快而自然的递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铂金块。
巴掌大的铂金块方方正正,与网络上流传盛广的“黄龙令”如出一辙。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这块铂金块上雕刻的却是一匹拢起双翅,半垂着眼睑,神情温和惬意、低首呈饮水之势的白马。
马综似被微风拂动,竟呈微微飘扬之势。栩栩如生,细微之处见功夫。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马令。
女人接过全圣宁递给自己的“天马令”。拿到了手里,尽管灯光微弱,但是仍然能看到女人慈柔的眼神,盈满了怀念和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样的眼神,只会出现在熟悉亲切的东西,分隔的太久的人的眼中,才会看得到。
抬起的眼神,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有的只是敬重。全圣宁抬起的视线看向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终于真切的看到了她的社会关系、同时也证实了面前女人的身份。
面前的女人,一身粉蓝色夏季衣衫。眉目清秀娇柔,就如古书中不知民间疾苦的深闺佳秀。
虽然挽着年长的贵妇发髻,但是那面皮的白晰细嫩却宛若少女。
这种永生不死、永驻容颜的能力,是血族中的蓝血贵族,才享拥的殊荣。
“这个令牌一直放在我这里,并无用处。现在交给夫人,也算是物归……”
就算面对如此娇俏年轻的容貌,全圣宁仍然是垂头作揖,以夫人相称,恭敬的态度非常严谨。
天马令一直在全圣宁的身上。全圣宁一度的认为“天马令”与灰色寒石戒指,是母亲离开之后,唯一留给他的两样东西。
但是,全圣宁却非常的清楚。“天马令”虽然是母亲留给他的,但“天马令”原本的主人,并非自己的母亲,而是此时眼前的这个女人。
“天马令”与“黄龙令”、“白虎令”、“狂狮令”并称血族最神奇的四令。
虽然同样不是此时眼前这个女人亲手所铸,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与四令原本的主人是直系的亲属关系。
辗转近两百年过去了,四令原本的主人,现在早已离开了尘世,因此,眼前的女人,当算是血族四令的现任主人了。
全圣宁并不想霸占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多年来“天马令”却与灰色寒石戒指一样,在全圣宁的心中,留下了特殊的痕迹。
因为,关于母亲,那是唯一的两样东西……
想说“物归原主”,但是话音未落。全圣宁便凝固住了没说完的话,静静地、虽然惊讶,却只是睁眼静静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
接过全圣宁递给自己的“天马令”,身着粉蓝衣衫的女人并未如全圣宁所想的那般,当真是以主人的身份将天马令收回。
白如细葱似的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磕破了些,直到手指尖渗出了一粒蓝色的血珠,女人才将溢着血珠的手指点向了手中的“天马令”。
这是一个类似于启动、激活的命令动作。
有了眼前这位女人的蓝血做引,天马令才会真正发挥它传讯、搜集讯息的作用。
“天马令,与你的气质相符合。或许,它命中注定就该是你的。”
将手中的天马令重新递向了全圣宁,粉蓝衣衫的女人,脸上竟漾起了慈柔的浅笑。坦然、温柔,洋溢着无边的暖意。
“啊……”
少见的惊讶表情出现在全圣宁的脸上。粉蓝衣衫的女人如此动作,倒真是不在全圣宁的意料之中,而且也在情理之外。
但是,正因为如此,更加体现了此时眼前这个年龄近两百岁的女人,豁达不俗的情怀。
望着女人递到自己面前的天马令,低敛马首的神骏白马。全圣宁心想,血族成员,未必都是冷血的。还是,只有蓝血贵族才是如人一般温暖?
“接着吧。我以现任千尊守卫的身份告诉你,从此以后,天马令的主人,就是你了。”
手往前递进了些,蓝血衣衫的女人说着,眼神中带着鼓励。
“为什么?”
抬眼直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个血族中罕见的蓝血贵族成员。她,为何会将这天马令送与自己?
血族成员都普遍知道,这“龙、马、虎、狮”四令,是近千年前,香江百里家的家族长,蓝血贵族百里常青公爵,带领百里一族脱离血族长老会时所铸的四令,其用意皆在守卫香江百里家的蓝血贵族成员。
天马令出现在全圣宁的手上,途径并不正常。以如此罪恶的途径所得来的东西,主人非但没有给予惩罚,反而将天马令送与自己,这让全圣宁不解其意。
“没有原因。若是你一定要追究真正的原因的话,就全当一个母亲为护子女的安全,所付出的酬劳吧。”
说着,粉蓝衣衫的女人并未作过多的逗留,与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眨眼间屋内便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唯一能证明她曾经到来过的,只有她离去时,身形晃动所搅动的气流让窗户前的轻纱窗帘微微的涌动。
以及,窗户外逐渐飘进了专属于血族低阶成员,所散发出的肉类变质的腐臭味。
这,是天马令的从属守护死士,所散发的气息。
“为护子女……”
垂脸看着手上那块已经启动守护死士的“天马令”,全圣宁呓语喃喃。
逐渐抬起的脸,看向了窗外墨黑的天空。
“晓恩……因为是你的妈妈,因为是你的幸福。所以我……不嫉妒。”
相较于昨天的狂风暴雨,今天的天气当真是温柔无比、晴光方好了。
朝阳渐渐升起,初晨的光芒洒落到了绿色的枝丫叶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射到了楼晓东那辆军绿色的JEEP车上。
楼晓东在驾驶室休息了一晚上,整个身体都僵硬的堪比化石了。
一边跌跌撞撞的推开车门,楼晓东像打醉拳似的下了车。四脚伸展开,做着伸展运动,大嘴也打个哈欠张开,眯着的惺忪睡眼此时还未完全张开。
“hello早。”
身后突的传来了全圣宁带着笑意的招呼声,楼晓东收回双臂,单手挠挠后脑勺,也倾倾脑袋回了一声:“早啊。”
楼晓东回身便看到了正站在车尾处的全圣宁。浅而清淡的光圈落到了他的发梢,倾斜到他的脸上,留下一条淡而独具特色的阳光暗影。
一身灰白色丝帛质地的套头修身衬衫,身型衬托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拔尖而显得突兀,也不会太矮而显得磕碜。就如他本人的性格那般,不张扬不跋扈,却自有一种独属于他的气质和韵味。
这全圣宁,有着足够让人倾心的本领。这是一种与饶善泽完全不同的气质。楼晓东看着,眼神中飘进了一些东西,在心头做着注解。
“HEY!阿泽,早!”
眼尖的瞄到正跳下车后厢,出现在全圣宁身后的饶善泽,楼晓东挥挥手、动作幅度较大,视线放到了饶善泽的身上。
随着楼晓东的动作,全圣宁也缓缓的回了身,看向了就在身后距离很近的饶善泽,扬唇笑了笑,全圣宁朝饶善泽点点头:“昨晚睡得好吗?”
听是问句,但是却并没有对答案有所期待和兴趣。
“和着风声雨声,以及某人的一些独特的心声,你说呢?”
回以一笑。饶善泽的笑容中夹着邪魅。
提起的唇角弧度是相较于全圣宁不同的、另外的一种优雅。饶善泽的这种优雅、或许是因为他俊美的相貌的关系,是偏乎于妖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