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去香山崖
就如罂粟,是会迷惑所有人的,不分类别。
“晓恩似乎睡得还不错,一早起来就去了清泉边了。我去找她回来。”
唇边的笑容不变,全圣宁说着,便抬腿朝一边的山径小路走了过去。
看着饶善泽与全圣宁的互相,楼晓东只是凝着动作,默默不语。只剩心内轻叹:“也难怪了,世界上有如你们俩个人的关系,这样也不奇怪了……”
因为昨夜的暴雨,山间的路都变成了金黄的泥泞。好在石末不少,浅浅的一层会留下鞋印,将黄色的泥士粘到鞋上,但却不会让人的脚深陷泥泞寸步难移。
可能是因为身在山林间,又加上昨儿个的大雨,所以空气出奇的好。
红彤彤的朝阳在身后的天际吐露,朝阳的光线将全圣宁的身影投到身前脚下,拉得老长。
双手斜插在裤侧的口袋里,全圣宁带着欣赏的眼光,抬脸望上林间上方。
苏醒的林鸟、不知名的雀儿,已在远近间相应喧呼,鹂莺鸣鸣,奏着晨间欢快的乐曲,又是一度清晓。
薄雾似纱、娉婷袅袅,半化烟,晓风舒倦。
如此仙镜,比起电影里的背景,更是多了一份真切和自然,美不胜收。
灵敏的听觉,耳朵轻动,听着前方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全圣宁的眉宇间多了一些欣喜和愉悦。
鸟儿欢快歌鸣,薄烟静静优舞。这是大自然特有的表演。
薄纱似的云雾妖娆,迷漫在全圣宁的周身。楼晓恩站在山坡高一些的地方,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的,便是如此似真似幻的美妙场面。
灰白色丝帛质地的套头修身衬衫,粟色蓬松的及颈短发,双手不经意间放在裤侧的口袋里。
如此气质的人、如此绝美的场景,人本身与这场景溶为一体,就似锦卷一般,散发着唯美与浪漫的气息。
此时,楼晓恩的眼里,眼前距离不过二米来远的全圣宁,一袭白衣,温润如玉、高雅俊美、飘逸出尘,有如古画中走出的浊世佳公子。
视线凝固,俏脸逐渐绯红,纹理细腻白晰的面颊上,此时飞染上了浅浅薄薄的一层红晕。有如五月花天的映山红,满山尽是她红艳娇羞的美好模样。
左胸腔里,也微声的突突跳,楼晓恩的双脚此时定在原地,有如她定凝在全圣宁身上的视线一般。
抬脸,视线看向上方正站着的楼晓恩,全圣宁唇边拉开了更开心的弧度。他朝楼晓恩扬扬手,粟色星目,熠熠闪光,笑容清修温雅。
“HI!圣、圣……”
见全圣宁同自己打招呼,楼晓恩的动作显得有些慌张,抬抬手,表情并不十分自然。
“可以回去了吗?”
问着,全圣宁走向了楼晓恩,嘴下省去了那句“我是来接你的”。
“嗯……”
仓促的点点头,见全圣宁已走至近旁,楼晓恩便又避开了视线,顺直的发丝遮盖住了脸颊上的晕红。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昨夜没睡好?”
见楼晓恩躲闪着眼神、别过的脸,全圣宁不自觉伸出了右手轻拉揽过楼晓恩的下巴。
“啊,不。我没有、我……”
否认着,楼晓恩抬起头看向了全圣宁。
“嗯?……”
全圣宁挑起了眼角,鼓励的眼神望着楼晓恩。
“我、我……”眼神闪烁,楼晓恩变得结巴了起来。先前去泉水边清洗后的脸,在风中原本稍感清凉,可是此时,却攀升着热岩。
“不要为阿泽的事情烦恼了。他不会不理你的……”
独自揣测着楼晓恩的心事,全圣宁说着,安慰着楼晓恩,却伤着自己。
“不,我……”听着全圣宁的话,楼晓恩惊讶的想要否认,却半途中停下了原本就快要冲口而出的解释。
眨动了一下眼神,全圣宁未语的唇微微提扬,默默地是一个问号。
“ah thanks”轻轻地,是一个摇头的动作,楼晓恩想起了饶善泽,对于全圣宁此时的话,终是以道谢收尾。
“晓恩,永远都不要不开心。嗯?”
轻柔的捧起了楼晓恩的脸,全圣宁真切诚肯的表情,以及那温声细柔的言语,似浅带叹息,这一切,都是那样打动着人心。
“嗯。谢谢你,圣。”
原本纠结的眉头,苦恼的表情,在这一刻,面对着如此的全圣宁,任谁都化作了似水柔情。
楼晓恩抬起脸,视线与全圣宁相对,轻眨眼睑,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应。
双手轻捧着楼晓恩白晰的脸庞,凝脂玉肌、纹理细腻,轻蹭了一瞬的拇指。指腹间感触的是楼晓恩美好纯洁的肌肤。
感触到脸颊与唇的肌肤上传来阵阵热度,全圣宁透过指腹间传递的温度,让楼晓恩感觉到异杰的灼热。
明显的,有些东西在两人之间腾升滋长,周围的空气中迷漫出暖昧的气息。
两人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而迷离起来。
似乎空气中有着无形的吸引力一般,将两人的脸越来越近,暖昧的靠近,增添着他们心脏跳动的频率。
全圣宁倾下了身,逐渐俯下了脸,凑上了楼晓恩点起脚尖,同样迎上的唇。角度稍稍倾开了一些,在唇与唇的距离越来越近的途中,两人已然慢慢闭上了眼。
不是没有被吻过,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唇能带给楼晓恩,如全圣宁那般的吻,那种唇间的触感,独一无二。
不是没有吻过人,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唇能带给全圣宁,如楼晓恩那般的吻,那种让人心笙荡漾的感觉,不曾拥有。
更加让全圣宁惊讶的是,他眼眸的颜色,竟不可抑制的由浅入深。最终更是变成了他原本属于吸血鬼的眼眸颜色……棕色。
只是一吻而已,却有如此魔力。
迷醉的神情,娇羞可人。
久旱逢甘霖。楼晓恩与全圣宁两人的心头同时滑过了这样的美妙滋润的感觉。
他们两人的唇所带给对方的吻的感觉,就如细雨一般滋润着万物。
那是一种让人感觉轻灵通透的吻,整个身体和性灵都能得到滋润和抚慰的美妙触感。就连此时心脏快速跳动,伴着扑嗵扑嗵声收缩所带来的筋孪感,也是让人欣喜而愉悦的。
这……便是相爱的人之间所拥有的吻么……思绪飞得有些高、有些远,两人都迷失在如此飘逸的感觉里,享受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欢愉。
睁开了眼,入及眼帘的便是全圣宁还未恢复的棕色眸子。无丝毫不妥,但是这眼眸的颜色,让楼晓恩的心头,滑过了一熟悉的感觉。
“ah、ah sorry”捏起的食指与拇指揉向了眉心,全圣宁低垂着脸,暗中用力的闭闭眼,眼眸的颜色便逐渐恢复了成了常日里的粟色。
探寻的视线不自觉间便想窥视全圣宁额头所挡着的眼眸。这些变化,让楼晓恩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但是这种好奇却是会伤害人的。
当全圣宁再次抬起脸的时候,楼晓恩探寻的视线来不及收回。因此与全圣宁的眼神碰到一起时,两人都因各自的心事而闪烁着避开。
有一瞬的顿鄂在全圣宁的眼中滑过,继而从楼晓恩的脸上别开眼,垂落的睫遮严了眼帘中不想被看到的心伤。
“圣,我……我……”楼晓恩说着的时候,一手指向了心口。瞧着全圣宁虽然想要遮掩、但是并不成功的落幕。楼晓恩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的话未说出口,重新回过头来的全圣宁便换了常日里的微笑。
“呵,我们回去吧。”
牵强、故作快乐、假装明媚的笑,像是极力的想要将阳光拉进自己的笑容里。
这样的笑,反而更让人怜惜而心疼,不是吗?
“圣。”被全圣宁拉起的手,楼晓恩稍微使力拉住。站在原地:“每一次,圣你,都会将阳光明媚的笑容展现给晓恩。圣……我喜欢你。”
睁着的眼不敢眨动,深怕一旦眨动便错过了全圣宁脸上任何一丝丝一毫毫的表情。
听着楼晓恩的话,这是人生的第一次,全圣宁感觉脑袋里便炸开了一颗原子弹一般,轰隆隆的响声便他听不到任何外界一丁丁的声响。
耳里没有了小鸟儿们的鸣叫、没有了泉水的叮叮咚咚。似乎没有了世界万物的呼吸声!
有的、有的……有的只是楼晓恩脆若鹂莺的一句:“圣,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圣,我喜欢你!喜欢你……
“喜欢我……喜欢我呢……”
苍白到不见什么血色的唇,轻轻启合,唇齿喃动,呓语轻喃着楼晓恩也听不清的话。
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超过了未作心理准备的承受范围,全圣宁的神情竟变得痴迷而茫然起来。
“……圣,你呢?同我一样吗……嗯?”
轻嗯,有着受怕的感觉,楼晓恩的担忧紧张是那样的明显。
“我……”
全圣宁散开的眼神,终于找到了焦距。
视线重新凝聚到楼晓恩的梨若白雪的脸庞上时,他想要回答的话还未说出口,拥有灵敏听觉的耳朵便颤动了起来。接着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呼唤声。
“HEY!老姐、圣宁哥……”
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下方,楼晓东朝山坡上的两个人挥着手,高声叫着。
轻张着嘴,站在全圣宁怀前的楼晓恩侧过了脸,视线看向了弟弟楼晓东的方向。
身体有着一瞬间不易察觉的颤动,只因此时正站在楼晓东旁边的饶善泽。
清晨空气中的湿雾似乎打在了楼晓恩的睫毛上,要不,为何视线里的饶善泽变得那样不熟悉,甚至是陌生到不敢直视呢?
双手放在裤侧的口袋里,饶善泽的脸并不昂起去看全圣宁和楼晓恩。
他只是脸面平行,挑起着眼角,冷凝阴冷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向上方直视着,几近贴在一起的楼晓恩和全圣宁,目光里是那样赤裸裸的谴责。这样存在感突兀而强烈的饶善泽,细细望去,他那红润细薄的唇边,却浮着一抹讥诮而嘲讽的微笑。
这样怪异的表情,究竟反应的是他如何的心理?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大概就是全圣宁最好的注释了。不着痕迹的侧过三十度,巧妙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饶善泽分享到楼晓恩身上的凌利、阴冷却又深藏缠绵的视线。
“啊……东东,有什么事吗?”随着全圣宁的牵引,楼晓恩跟着全圣宁的脚步走下了山坡。
“哦,是这样的。虽然距离善江哥的事故,已经事隔两年了,但是阿泽还是决定,我们第一站先去香山崖那儿看看。”
扬扬手,楼晓东耸了一下肩解释。
“香山崖……”重复了一声,楼晓恩不禁瞄了一眼饶善泽。
香山崖,香山有两座崖,一座是香山南崖、一座是香山北崖。
楼晓恩所说的香山崖,楼晓恩当然知道是香山北崖了。
因为香山北崖。两年前,饶善江是便是消失在这个崖下的。
当饶善江骑着他那辆被他改装过后的机车一起坠下香山崖,便给楼饶两家带来了无尽的苦难。
一个家人被上天带走,被留下的一群家人,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心里总是残缺了一个大口子。
就如金诺阿姨,外表再怎么恢复了,内心仍然是残缺的、有如破了一个大洞。不管是不是企业老板娘,不管她是不是楼晓等人眼里所看见的那个坚强的金诺阿姨,永远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她是一位母亲,她是饶善江的母亲。
而天底下,没有一位母亲可以在面对,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去逝了、失踪了的情况而不伤心的。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知道如此的人之常情。无论金诺阿姨对饶善泽的态度有多冷淡,饶善泽仍然是不会对自己的母亲记恨的,他只是在内心里愉愉冀望、悄悄渴盼。如果有一天他也失踪了、不见了、亦或者真的离开了这人世,他的母亲,金诺女士也能在心底思念他,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能让他知道,如果他不在了,母亲也是会记得、会思念的。如此足矣。
楼晓恩瞄了一眼饶善泽,虽然此时不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些什么。
但是,楼晓恩在意过,关怀过饶善泽的感受。这让饶善泽不禁又变得窝了起来。到底,她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转过身,饶善泽没有再说什么,迈开步子,他便率先走在了人前。
见到如此表态的饶善泽,楼晓恩等人也未再说什么。跟着转身,楼晓东走在了姐姐和全圣宁的前头,寻着饶善泽便向前追着步子去了。
一行四人,所隔的距离虽然不远,但也不近。
走在饶善泽和楼晓东身后的全圣宁顿下了步子。
楼晓恩望着他,眼神中询问期待他的回答。而全圣宁一脸戒备的神情慢得浓而凝重。与此同时,他的有着灵敏听觉的耳朵,也一直颤动着,接受着外部正传给他的讯息。
闭起眼,鼻间深深吸嗅了一次。全圣宁闻出了属于血族的腐臭气息。
这是一种只属于低等阶级吸血鬼的气息,带着不浓的肉质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