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籁体赞
十四行诗
我爱你，商籁体的精确，
爱你高傲矜持的美丽，
恰似美女优雅而纯洁，
一幅剪影，轮廓清晰，
天生苗条，青春的酥胸，
映照三月和煦的春光，
金发的波浪悄然不动，
半裸的体态神采飞扬。
真正的十四行诗就像你，
是美之欢乐的精心雕塑，
但有时它会用旋律报复。
十四行诗屡屡诞生心中——
带来死亡，愤怒如烈焰，
冷峻森严，锋利如短剑。
丑八怪
十四行诗
如同被欢乐的浪涛冲毁的船，
残疾的奴隶，天生不懂得自由，
我爱你们，瞎子、瘸子、罗锅，
我爱得痛苦，你们可怜又丑陋。
仙人掌歪歪扭扭，茅草凌乱，
还有带来恐惧的毒蛇、蜥蜴，
你们是大自然母亲凄惨的梦，
我觉得你们同样值得珍惜。
瘟疫，疾病，黑暗，杀戮与灾难，
蛾摩拉与所多玛1，盲目的城镇，
欲壑难填的愿望，张开的嘴唇，——
哦，你们也会轮到祈祷的时辰！
以上帝的名义，永远宽容慈悲，
我祝福你们，祝你们也有好运！
1899
毒蝎
我被熊熊烈火团团包围，
烈火逼近我注定毁灭，——
由于我生来就狂放不羁，
由于我就像一只毒蝎。
我的仇敌从四面八方
观看这一场惨烈的劫难，——
被死亡围困没有出路，
我已经陷入升腾的火焰。
虽然一切都越来越恐怖，
烈焰围攻，难以喘息，——
但我心中充满一股勇气。
死不足惧，向命运挑战。
我自己为自己寻求死亡——
像高傲自由的毒蝎一样。
1899
离别
十四行诗
离别啊，离别，
别人的家乡，
没有人爱我呀，
土地像后娘。
摘自《流浪汉之歌》
有些人天生注定要流浪。
不管在哪里我都落落寡和。
往往沉溺于变幻的梦想，
我像流动的水不停地漂泊。
我曾走过许多城镇乡村，
目睹了其中的痛苦折磨。
可是我的心从来还没有，
没有遇见过期待的生活。
离别！另一条船的痕迹！
波浪涌向异己的波浪。
我是个流浪汉浪迹四方。
厌倦了重复同样的话语，
躺倒在地。天啊！痛哭失声。
没有人爱我，泥土一样无情。
1899
请你们说说……
请你们说说，你们热恋，
你们曾经热烈地燃烧过，——
你们在摇篮里就看太阳，
你们的心中至今有团火，——
你们的语言奇异又美丽，
你们读过卢斯达维里1的诗句，——
你们说吧，我该怎么办？
站在悬崖，我是温柔的芦笛。
标枪也刺中了我的心脏，
我知道：爱情难以理解。
既然来了，就让她接受我。
就算我的做法过于痴迷，
但愿我们双方都如醉如狂。
我爱她。我祈祷，满怀热望。
1914，4，12
梯弗里斯
自我加冕的帝王
当年他一个人读普鲁塔克2
论述英雄与神明的著作。
在埃及坡度舒缓的海岸，
他像飞鸟一样自由快活。
敌人成群结队操各种语言，
他让那些国家感到恐慌，
敌人意识到他的巨大威力，
他的目光一直追踪太阳。
女人，朋友，思想，情欲，
什么都休想扭转他的意志，
意志是他为自己定的法律——
他发誓要行施太阳的权力。
但他沦落了，在注定的时辰，
这一位伟人——就是拿破仑3。
要学会创造
要从细微末节学会创造。
不然你还算什么魔法师？
在凡人中你是神的使者，
记住你说话时心存上帝。
草地当中有一丛飞簾，
淡紫的花很美，却有刺。
一只蚊子预示盛夏来临。
一声叹息包容毕生遭际。
意大利魔术师麦斯特罗
一再告诫自己的弟子，
要从碎布片和断垣残壁，
去发现壮丽辉煌的庙宇。
学会向往，以强烈心愿
让精灵疾速地弹拨琴弦。
烈火盛宴
我想马匹世世代代的祖先，
数以万万计列队成行，
如果其中一匹长着狐狸脸，
这想象让我兴奋欲狂。
我在火神的烈火盛宴上，
是虫，是蛇，是鸟在飞翔，
是人的智慧，敏捷如霞光，
世界的知觉在我心中喧响。
大自然离开自己的四月，
但记载的文字层层叠叠。
曲调有变化，诗歌还活着。
距离神的面容并不太远，
是拉斐尔1的手指和油彩，
神的礼拜正把我们等待。
指环
敬爱的父亲，土中长眠，
叫不醒你，安息的母亲。
失去你们我活得艰难，
虽说还有不少知心人。
你们给我生命，我是诗人，
你们的真理宝石般闪光。
有一天双方精神交融，
你们撒落指环叮咚作响。
指环闪亮，似金色边框。
指环歌唱。我四处流浪，
歌唱春天，赞美太阳。
失去你们，又何需名望？
站在河边。几时渡河？
归还指环我愿见到爹娘。
19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