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不禁有了些柔情,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看见林海眼中的笑意,李氏忽地惊醒过来,脸也红了,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刚正说到那位姑奶奶。”
林海点了点头,道:“是,是,只怕你也是听人说的,哪里知道得那般详细。当年那位和淳郡王还是皇子时,十分得圣祖之心。自无意间见过了我那位姑奶奶,便心生爱慕之心。后求与老侯爷,老侯爷自是不允。他也是知道林家祖训的,他本身不喜功名利禄,更从未肖想过那个位置。遂下了狠心,一次借着与圣祖打猎,故意从马上摔下来,残了一条腿,与皇位无缘。圣祖得知原因后,又是心疼,又是恼恨,却也无可奈何。想要成全和淳郡王的心意,只是又不得不考虑林家家主之意。我那位姑奶奶偏也是个痴情性子,知道此事后,便也立誓要嫁与这和淳郡王。至于其中细则,没人知道。只知道后来和淳郡王早早地封了个不可世袭罔替的闲散王爷,单独开府,这位姑奶奶也出阁了。”
李氏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林海又接着说:“他们也继承了林家的子嗣薄弱这一点,一生只得一个女儿,和淳郡王一生却没有一个侧妃,侍妾甚至通房丫头也皆无。”说到这里,林海神色见也是敬佩非常,忽地话锋一转,“可是,水溶与和淳郡王不同,他虽不是皇子,却与他父王一样,心里装着百姓。于公,他小小年纪,便行事周全,很做了几件漂亮事,是皇上得力的臣子,于私,形容俊美,满腹诗华,待人谦恭有礼,也做得我林海的女婿。只是,作为林家这个家族,却要不起这样的女婿。”惋惜之情,不言自明。
李氏原先确实不知道这其中详情,看见黛玉的样方,猜出黛玉只怕是对那北静郡王心有所属。虽然,婚姻之事,总是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女子,哪一个又不想自己的夫君心里眼里只有自个儿一个呢?又见北静郡王似乎待黛玉也格外不同,尤其是黛玉手腕上那个从来不曾取下的紫檀梅花镯子,只怕也是有这个心。李氏记起这件往事,想着劝劝林海,成全了那对小儿女。却不曾想是这个样子。
“那玉儿……”想了会子,李氏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林海更觉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道:“玉儿的事,你还是留意着,北静郡王那边,找个机会,我与他聊聊,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再做打算。”想起黛玉的性子,在事情还没确认之前,最好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不然不知又会怎么想,“玉儿面前,什么也不要说。”
李氏忙答应,道:“妾身省得。”又见林海眉头紧皱,又有些怪自己,今儿节里,怎么就提起这事来,“老爷也不比忧心,玉儿是有福之人,这事定有个法子解决的。”
林海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轻松多少,道:“但愿如你所言。”
想着闲居十八开业,第二日一早,黛玉便带着雪雁含俏两个先过去了。把新淘换的几本新书放进了书房,新制的两种棋子摆进了棋室。另外下面坐息处的软垫靠枕等物件重新换成了大红的颜色,喜庆热闹,还可再回忆一下新年的喜悦。
才一月份,温泉边上的桃树上已打了苞儿,只怕再过三四天便能开了,到时在桃花下泡温泉,定是十分的美妙。
水汐昨儿个便与黛玉说好了,今儿来帮忙。她也是起了个大早,只是比黛玉还是晚了一些,进入险峻时,黛玉正指挥着一众丫头换着枕套。看见黛玉,便把黛玉拉到了一旁,道:“这里有叶家的看着也就行了,你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不若咱们出去看看景色。来的路上,我见外面都能看见冒尖的芽儿了,只不知道是什么,看着怪惹人疼的。”
方才坐车来时,黛玉也是瞧见了的,外面的麦子,靠近北面的地方,雪溶化了,露出嫩绿的芽儿,好看得紧。便是水汐不说,黛玉也预备着等她来了便拐了她去呢,正中下怀,黛玉哪里有不同意的。
忙换了大衣裳,做了软轿,直接从西门出去。过了拱桥,黛玉便命停轿,揭了轿帘问对面的水汐:“也没多远的地儿,我们走过去吧。”
水汐点了点头,道:“好。”
二人下了轿,雪雁几个又忙着给二人系上了斗篷,自己也披上。因是在自家的地上,并没有带小厮,一人两个丫头罢了。
刚出门,便见不远处有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只用金线在斗篷下面绣了些吉祥符。黛玉只一眼,便知那人定是水溶,回头看见水汐得逞的笑容。又是欢喜,又是羞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水汐见黛玉脸上如晚霞般的艳丽,知她是不好意思了。怕黛玉脸皮薄,转身跑了。遂不取笑,忙上前贴近黛玉,道:“好妹妹,不要怪姐姐。昨日二哥不得机会,没能告诉你,他后日便又要出门了,这一去,只怕得几个月,你的生日他只怕赶不回来,这才央了我,想去前见你一面。”
听言,黛玉心中一软,再是不计较水汐。点了点头,自过去了,水汐自是拦住了要跟上去的雪雁和含俏。本来雪雁是不同意的,含俏也知这样不合礼数,可是想起黛玉一向也不在意这些个,而且这时,只怕黛玉也不欢喜她们跟着,便劝了雪雁几句。几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倒也好。
黛玉今儿也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拿紫色的线在斗篷一角绣了一朵鸢尾,系的正是水溶当初送的那一条紫貂风领。里水溶越近,黛玉便起了促狭心里,轻轻地想要吓水溶一下,谁知,手才伸出去一半,便见眼前的人转过了身子,黛玉反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呼着气,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