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仙客运气还算不错,没被李林甫弄死,另一个宰相李适之可没这么幸运。李适之就是前面说过的“醉八仙”之一,他是李家的子孙,父亲就是李世民的头号太子李承乾。能躲过武则天的狠手,这个李适之也算大难不死。他当上宰相后,认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并不把李林甫放在眼里。李林甫呢,依然口蜜腹剑,表面恭敬,背地里打算盘。这一天,李林甫私下对李适之说:“听说华山发现了一个金矿,如果开采,大唐就发财了。”李适之一听有这么好的事,连忙去汇报给李隆基。李隆基一听有财源,就和李林甫商量,李林甫严肃地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但我认为华山是大唐皇脉所在,不能挖掘。”古代皇帝都讲天命,盖房子修路都要看风水,何况是皇脉。李适之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李隆基觉得自己选错人了。前文说过,李适之是“八仙”之一,没事就爱喝酒,这么一个人自然不是李林甫的对手。很快,他被贬官。作为好同事,李林甫不会忘记他,当审查韦坚和皇甫惟明时,不忘找他的毛病。李适之知道李林甫杀人不眨眼,干脆吞药自尽。能把李家王族子孙逼到自尽,可见李林甫的厉害。那么,朝廷上有没有人告发李林甫?很少。因为李林甫一上台,就开始阻止群臣进谏。
有人敢指责他的不是,第二天他就能让那个人消失在长安。那时的李隆基也听不进忠言,没人来跟他唠叨,他乐得自在,对身边突然少了谏臣这件事没有警觉。李林甫曾对群臣说:“你们看到那些为仪仗养的马了吗?老老实实的,都能颐养天年;一旦叫上一声,立刻会被杀掉。”群臣们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了活命,乖乖闭上嘴巴。群臣不敢说话,那么李隆基本人呢?李隆基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他信任李林甫,把天下交给李林甫,他一百个放心。首先,李林甫的工作能力强。在李林甫执政期间,大唐内外没有出现大问题,李隆基安心地做逍遥皇帝。李林甫是吏治人才,在工作上,他从不马虎,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加上他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和高压的政治手腕,他的命令从下达到执行,高效、高质、有条不紊。这是李隆基放心的第一个原因。其次,在李隆基面前,李林甫善于掩饰。他从不说会惹李隆基不高兴的话,如果李隆基犯了错误,他还会找借口为李隆基开脱,证明李隆基没错。那时的李隆基虚荣心膨胀,每天飘飘然地陶醉在盛世光环中,只想听赞扬,容不下批评。高力士看到情况不对,也曾暗示过李隆基,可李隆基就是不觉得李林甫有问题。
在他眼中,李林甫不结党、不营私,一心一意为自己工作,政绩斐然,不让这样的人当宰相简直是大唐的损失。李林甫的谨小慎微加上李隆基的好逸恶劳,是李隆基放心的第二个原因。最后,说来也让人感叹,李林甫对李隆基,的确是忠心耿耿;对大唐,也算尽忠职守。尽管李林甫在史书上是出了名的奸相,尽管他排除异己的手段骇人听闻,但他对李隆基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十九年来始终如一。这也是李隆基偶尔发现他不对劲,却能一再容忍的原因。李隆基为了自己的享受,放任李林甫;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惧怕李林甫;太子为了自己的命,远远躲着李林甫。直到执政生涯的末尾,李林甫才终于遇到对手。这个人叫杨国忠,是李隆基宠妃杨玉环的哥哥,也是唐朝有名的奸相。一个不择手段的宰相要由另一个更加不择手段、自身又没有操守的宰相终结,这才是大唐真正的悲哀。公公看上了儿媳妇要说杨国忠,先要说说杨贵妃。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不幸去世,李隆基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妃子,整天都在苦思中闷闷不乐。之前我们说过,李隆基特别喜欢美女,在他的后宫之中,美女有“三多”——数量多、类型多、优点多。但是,即使已经拥有这么多的美女,也不能安慰李隆基那颗受伤的心灵。
这些人在别人眼里虽然各个是尤物,但在他眼中却没有一个中意的。他看着这些女人,没有一个能够代替武惠妃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更不能找到当初武惠妃给自己的感觉。即使在这些女人中有几位素质高的,在李隆基那里也算受宠的,但这些人都不能让李隆基完全满意。在感情方面,失去了武惠妃的李隆基找不到丝毫寄托。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这些妃子们都持着一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常常想不起到底要临幸哪个妃子。于是,他干脆下令妃子们穿上沾满花香的衣裙,然后放飞一只蝴蝶,让蝴蝶在这些女人中间飞来飞去,然后李隆基在后边跟着,看到蝴蝶最后飞落到哪个妃子身上,那么这个妃子就是皇帝当晚的临幸对象。后来,宫里现有的女人已经完全填补不了李隆基的感情缺失。为了找到一个能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女人,李隆基下令从全国各地海选美女扩充后官。可莺莺燕燕,心目中的佳人难寻。面对如此多如此优的美女,李隆基的心上人为什么这么难找?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感情方面,李隆基是个懂得追求浪漫的人,这使得他对“美”的要求非比寻常。首先,这个人必须要是个大美女,靓丽程度当然要达到倾城倾国的效果。其次,这个大美女要和李隆基有共同语言。
当年李隆基之所以宠爱赵丽妃,就是因为赵丽妃擅长歌舞。之前我们说过,李隆基是个音乐“发烧友”,夫妻二人在艺术方面正好形成了共鸣。再后来李隆基开始宠爱武惠妃,也是因为武惠妃在艺术领域和李隆基一样,是个“全才”。再次,这个女人最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可以耐得住寂寞,心甘情愿地站在李隆基的身后,专心当他的妻子;千万不要和外廷勾结,也不要利用李隆基的感情,培养自己的势力。一旦李隆基的女人这样做了,那么皇帝不但不会爱这个女人,反而还会厌恶她、远离她,甚至对她起杀心,这也是不久前的武惠妃给李隆基的启示。最后,也是最难做到的一条,那就是李隆基要对这个女人有感觉。感觉这东西很难说也很抽象。前三条通过客观努力就可以做到,但是最后这点看得却是皇帝的主观意愿。所以说,后宫之中很多女人都完全符合前三条,但就是不能让李隆基对自己产生感觉。女人们苦恼,李隆基更苦恼,为了感觉,他也只能一找再找。终于有一天,李隆基碰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产生感觉的女人,这个女人刚过二十岁,长得珠圆玉润、雍容华贵、体态丰腴,举手投足都别有风情,在众多美女中一站,硬生生将其他人的风头全压下去。
唐朝的国花是牡丹,这个女人就像牡丹花,气质浑然天成。不但相貌不凡,仪表出众,这个女人还能歌善舞,艺术细胞发达,吹拉弹唱无一不精,这让李隆基在对她有感觉的同时,又仿佛找到了知音。在宴会上,看着她俏丽的身姿,李隆基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梦中情人。不过在了解了这个女人的背景后,李隆基又郁闷了,按理说皇帝看中的女人,直接接进宫里不就行了?不行。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份过于特殊,特殊到就算皇帝也要对她思量再三。这个女人叫杨玉环,是寿王李瑁的妻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似乎已经成为了唐帝王之间的一种婚庆习惯,当年李世民收了弟弟李元吉的爱妃,哥哥收了弟媳妇;李治娶了老爹李世民的小妾,儿子娶了后母;现在,李隆基看上了杨玉环,这就是公公看上了儿媳妇。由此看来,李唐王朝的桃色丑闻,比任何一个时代都劲爆。按照民间的说法,中国古代有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用来形容这四个人的。第一位是春秋时的西施。她作为越国的卧底被献到吴国,吴王夫差一见之下惊为天人,整天哄着西施,为她建了一个馆娃宫。最后,沉迷享乐的夫差被越王勾践打败,吴国灭亡。西施姑娘与越国大臣范蠡泛舟入五湖,过起了神仙眷属的日子。第二位是汉朝的王昭君。
王昭君天生丽质,入宫时不肯贿赂当时的画师毛延寿。毛延寿一气之下将王昭君画得丑了些,致使汉元帝迟迟没有临幸王昭君。后来匈奴人要求和亲,王昭君主动请求前往匈奴。临行前,汉元帝终于看到了王昭君,后悔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回头就杀了毛延寿泄气。第三位是三国时的貂蝉。作为司徒王允的棋子,貂蝉被安排到董卓身边,一边与董卓恩爱,一边勾引董卓的义子吕布,导致父子反目。王允趁机说服吕布除掉董卓。貂蝉和西施一样,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间谍,她的下场不明。最后一位,就是我们要说的杨玉环。在相貌上,杨玉环比上面说的三位佳丽更加丰满,是健康型美人,正符合唐人的审美。
四大美女之所以广为流传,反映了百姓对她们的同情,她们的经历,无一例外地解释了一个词——佳人薄命,就连西施的美好结局,都更像是后人加给她的。在四大美女中,前面三位美女存在于民间传说中,史书上的记载语焉不详,貂蝉其人干脆是《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的杜撰。只有杨玉环,确确实实存在。杨玉环出生在关陇贵族杨家,她的祖父是隋朝的柱国,父亲杨玄琰是蜀州的司户。杨玉环在四川长大,蜀地人杰地灵,杨玉环内外兼修。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杨玉环被叔叔杨玄璬收养。在杨玉环十七岁那年,武惠妃正在给自己的儿子李瑁张罗着娶媳妇。武惠妃就只有李瑁这么一个儿子,在这个女人的人生规划之中,他的儿子将来是要当太子的,接着就是当皇帝,所以对于王妃的人选千万马虎不得。可以说,武惠妃当时对未来儿媳妇的挑剔程度,丝毫不逊于现在的李隆基对新爱妃的挑剔程度。
就这样,在千万佳丽之中挑来挑去,最后就挑中了这个杨玉环。当时的李瑁也只是十七岁,一对年少小夫妻,男的俊朗,女的靓丽;男的喜欢音乐,女的善于音乐。这桩婚姻令周围的那些人羡慕不已。就在李瑁按着武惠妃的计划前行时,武惠妃却不幸去世,这直接导致了李瑁的太子之争彻底没戏。但是,即使没有当上太子,李瑁还是非常幸福的,因为爸爸对他的感情比对那个太子的感情要深得很,最重要的是,家中还有一个才貌双全、万里挑一的媳妇等着自己。李瑁经常会想,想自己这么有品位、有父爱、有美妻的人,其实安安稳稳地当个亲王也是不错的,起码这种日子会让自己活得很潇洒。但是,李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的爱妻会被疼爱自己的父亲相中。而且,李氏家族有胡人血统,哥哥娶弟妹,儿子娶小妈都不算什么,武则天甚至还能当上皇后。有了这些光辉先例,李隆基也开始觊觎自己的儿媳妇。李瑁的磨难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