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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和谐”的公媳生活 (1)

该出手时就出手,但是对于天下无双的皇帝来说,不该出手的时候也可以出手,李隆基的办事效率一向高。这就叫“有权力,没压力”。开元二十八年,李隆基带着王室贵族去骊山。而这次的骊山之行,不是阅兵也不是公务而是度假。骊山之中有温泉,带着家人泡泡温泉,既是一种亲子活动也是一种难得的天伦之乐。开完了宴会,泡完了温泉,众人也该打道回府了。不过李隆基似乎还没玩够,他命王室贵族们先回长安城,自己还要在这待一会儿。而跟他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他的儿媳妇——杨玉环。包括李瑁和杨玉环在内,这些皇亲国戚都不是傻瓜,李隆基已经把事办到这份上了,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当然知道。听到这条命令之后,其他人可能会偶感不适,但也只是一笑而过,知趣地各回各家。但是这个命令对李瑁与杨玉环这对小夫妻来说,却是一道晴天霹雳,爸爸霸占了自己的妻子,李瑁已经无“家”可归。而杨玉环的新家又将在哪儿?对于这对小夫妻当时的心理活动,我们这些后人其实是很难推测的。作为儿子,而且是一个没妈没实力的儿子,他不敢违抗父命,更不敢违抗皇命。在封建社会,一直都是父为子纲,父亲说的话就是真理,就是天理。

既然父亲相中了自己的媳妇,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咬咬牙给出去吧。接下来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不再回头留恋过去的幸福时光。而杨玉环呢?没有任何资料能够证明来到李隆基身边,是她早就预谋好了的。事实上,杨玉环是个没有野心、没有心机的女人,而李隆基之所以会对她有感觉,也正是因为她具有“纯真”的一面。能被皇帝李隆基选中,杨玉环既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有任何反抗。杨玉环之所以能够这么淡定,其中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皇命不可违”,而是她跟李瑁结婚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子女。所以,杨玉环即使“改嫁”,除了李瑁外,她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的愧疚感,走得也就没有太多的牵挂。没有母爱,失去了爱情,李瑁只能听天由命。至于他跟杨玉环之间的关系,只能说这对小夫妻算是和平分手各奔前程。话又说回来了,李瑁和杨玉环之间可能也没有多么深的感情,这才导致李瑁在面对老爹给自己带上的绿帽子时,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决心。杨玉环是个弱女子,更没有和皇帝过不去的勇气。倒霉的李瑁失去了保护伞母亲,刚刚服满三年孝,就又失去了志同道合的妻子。

身为皇帝,却霸占了自己的儿媳妇,李隆基就算再大胆,权力再强大,他也怕全国的百姓们笑话。为了能够早日名正言顺地将儿媳妇变成媳妇,李隆基一直在寻找一个理由。开元二十九年,借着给李隆基的母亲窦德妃(那时已经被追封为皇太后了)的祭祀之名,李隆基命杨玉环出家当了女道士,官方的书面原因是:为窦皇后祈福。看到这个桥段,也许读者朋友们会觉得眼熟,没错,当年李治和武则天不想让太平公主去和亲,装模作样地盖了个道观,说太平公主要为武则天死去的母亲杨氏祈福,入观做了女道士。李隆基照葫芦画瓢,给杨玉环赐道号太真,让她顺利摆脱了寿王王妃的身份。既然当了道士,那就总得有个修道之处吧?为了把戏演足、演真,李隆基继续照葫芦画瓢,在宫里给女道士杨玉环盖了一个道观,供其居住修道。这时的杨玉环,名义上虽然是个女道士,但实际上已经成了李隆基的宠妃。杨玉环进宫之后,李隆基越发觉得自己选对了人,他和杨玉环之间太有共同语言了。李隆基是梨园创始人,杨玉环又是个艺术天才,这个女人不但舞跳得好,还跟李隆基一样,擅长作曲、擅长编舞。

二十出头的杨玉环还是具有很多小女人的天性,放下李瑁这么个才貌郎君,到宫里服侍一个大自己几十岁的老人,说实在的,起初还真有点不情愿、不适应。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个“小女人”却突然发现,原来面前的这个老人才是最能欣赏她、理解她的人。他们夫妻二人,一个打鼓,一个跳舞,加上宫廷乐师们的吹奏,琴瑟相和,顿生知音之感。李隆基和杨玉环的感情一天比一天火热,李隆基在失去了武惠妃之后,终于在感情上得到了填补。而杨玉环只要有人宠着她、哄着她、陪她跳舞奏乐,什么身份、地位,这些在她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哪有成天的歌舞升平来得快活。虽然杨玉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但李隆基却在乎,因为杨玉环是他的最爱,所以他不想亏待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在修过了大半年的道之后,李隆基干脆取消了杨玉环的女道身份,给了她一个贵妃的名分。从此,“杨贵妃”一名流传至今。和武惠妃一样,杨贵妃也没当上皇后;也和武惠妃一样,杨贵妃虽然不是皇后,但却在皇帝那里得到了皇后级别的待遇。李隆基自从有了杨贵妃之后,彻底填补了感情上的空虚,从此李隆基的眼中就只剩下了杨玉环一个人。

说了一个幸福的公公与儿媳之间的爱情故事,我们不得不把镜头拉回到现实之中。皇帝是什么?皇帝是天下之纲,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在时刻地受到天下人的注视。那么像皇帝把儿媳妇立为贵妃,这么大的事,朝野上下为什么连一个反对的人影都没有?要知道,当年的李治要立武则天,那是费了多少周折才办到的啊。李治对大臣又是求情又是送礼最后干脆翻脸,但是为什么到了李隆基这里,娶杨玉环会这么顺利?原因还是出在宰相李林甫的身上,前面说过,作为权臣,李林甫曾经警告过大臣们不要随便进谏。就是这些警告,把下面的这些大臣们吓得不轻。不论做什么事,他们都要先揣测一下李林甫的意思。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林甫,做事之前也要揣测一下另一个人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在他上面的李隆基。李隆基现在的意思非常明确:他爱杨贵妃,他不能没有杨贵妃。了解了皇上心中所想,这事儿就好办了。李林甫势必会跟下边人说:“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们当臣下的怎么能管?”而下边的这些人不管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管李林甫是怎么说的,对他们最有价值的一条信息就是:李林甫,李宰相叫我们不要乱说话。行,那就不说。

于是,满朝大臣把皇帝、皇子、贵妃三人之间的感情纠纷只当成了一场闹剧,或是一条丑闻,谁都不敢随便提出质疑。旁观者不敢说话,是因为他们怕引火烧身,但是作为当事人兼受害人的李瑁,此时已经快被大火烧成灰烬。想想舆论的压力,想想自己的老爸和妻子在后宫会做的事,难道他就依然没有什么想法吗?说实话,不论作为皇族,还是男人或者是丈夫来讲,寿王李瑁不可能没有什么欺君犯上的想法,但是他不敢。杨玉环刚刚被招进宫中,李隆基立刻给李瑁找了个高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做妻子,全当是夺儿所爱之后的补偿。父亲都示好了,当儿子怎么敢不领情?就这样,李瑁毫无怨言地戴着一顶绿帽子,也不知道是真快乐还是装快乐地迎娶了新的王妃。根据史书上的记载,李瑁和这位新王妃一共生育了两个儿子,由此看来,两人的夫妻感情还算凑合。情敌杨玉环在当上贵妃之后,和丈夫李隆基感情一天比一天好,见面的时间也是一天比一天长。虽然和这个老头的夫妻生活还算和谐,但是,日子一长,这个昔日无忧无虑的王妃也同时体会到了宫中的残酷,她开始焦虑。

焦虑的原因是后宫的妃子太多了,李隆基虽然对她宠爱有加,但后宫处处有她的潜在敌人,这些人就是李隆基的其他宠妃。在杨玉环的诸多情敌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人是江采苹。江采苹出身于名医家庭,家中的亲人不是有文化的名医,就是正在学医术的文化人。受到家庭教育的熏陶,江采苹从小就朝着才女方向发展,会写诗,通歌舞。江采苹尤其喜欢梅花,她常以梅花自愈身份,性格孤高,皎然不群。在武惠妃去世之后,李隆基广选天下美女扩充后宫,江采苹就是在这个时候入宫的。带着一身才气与良好的家教,江采苹刚一入宫就在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得到李隆基的注意和宠爱。江采苹一身风骨,不去讨好李隆基,没事还爱使小性子,让李隆基哄着。李隆基身边的女人多是柔顺型的,偶尔来了这么一个骄傲的美女,倒也觉得新鲜,他对江采苹更重视了。江采苹喜欢梅花,他便命人在宫中种植了一片梅园,还别出心裁,封江采苹为梅妃。享受着特殊待遇的梅妃,本以为能够一直得到李隆基的另眼相看,可自从杨贵妃入宫后,李隆基专宠杨贵妃,几乎冷落了所有妃子。

梅妃为人孤傲,眼睛里容不尽沙子,哪里会忍受李隆基的冷落?杨贵妃呢?前面说过她是个小女人,她认为李隆基就应该爱她一个人,谁也不能和她分享丈夫。针尖对麦芒,梅妃和杨贵妃开始不遗余力地打击对方,经常在李隆基面前数落对方的不是。妃子争宠是常有的事,以前李隆基只当耳边风,继续享受齐人之福,可这一次,他不能置身事外了。因为李隆基太喜欢杨贵妃了。杨贵妃是健康型的,年轻靓丽,正对李隆基的胃口。就像李世民喜欢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后来的宠妃也有长孙皇后的影子;李治喜欢泼辣熟女,对武则天百依百顺;李隆基喜欢的就是武惠妃那一类型,娇媚、活泼,和他有共同语言的十足十的女人。反观梅妃,才女型的人整天伤春悲秋,难免郁郁寡欢,李隆基一开始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就觉得气闷。世上的林妹妹虽多,却不是每一个都能遇见宝哥哥。梅妃也只能眼看着李隆基疏远自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贵妃的反应太激烈了。普通皇帝后宫佳人总要有几十个,杨贵妃呢?只允许李隆基宠她一个,绝不委屈自己。李隆基不答应,她就发脾气,摆脸色,和皇帝吵架。

在古代,善妒是七出之罪中的一条,作为皇帝的老婆,即使彪悍如武则天,对李治的花心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贵妃这么折腾,李隆基能不生气吗?生气归生气,李隆基却在杨贵妃的行为中看到了她单纯、深情、不谙世事的一面。杨贵妃明目张胆地反抗皇帝,说明她可以不要地位,不要权势,只要丈夫的专情。和杨贵妃在一起,李隆基觉得他们不是皇帝和妃子,而是一对平常夫妻。这样的感情太可贵了,李隆基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是在他的一生中,涉及感情,总是不顺利。他的母亲早逝,他对父亲有敬爱之情,但他逼父亲退下皇位,父子之间的隔阂无法弥补;他对兄弟有感情,但兄弟们和他一样有皇位继承权,他要对这些兄弟严加提防;他对武惠妃有感情,但武惠妃最后也和朝廷大臣勾结,令他失望;他对亲信们有感情,但王毛仲的作为,让他对亲信大臣打从心底产生了不信任。好不容易,他遇到了杨贵妃,一个不会威胁他的王位,又对他款款深情的人,李隆基就像口渴的人遇到泉水,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杨贵妃。所以,梅妃失宠也成了必然。李隆基对梅妃有些内疚,有一次在欢宴的时候,想起许久不见的梅妃,他赐下一斛珍珠命人交给梅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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