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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震惊,震惊!

皇后连一点儿生存的机会也没有给人留下。

三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而我……

“你没事吧?”冰冰的声音,与往常不同,带了少许温暖。

抬头,棠煜望着我,向来冷漠的眸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关怀。

“棠公公,奴婢想一个人静一静,请棠公公离开吧。”棠煜,皇后最为贴心的人,皇后的一切,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在这件事上,他脱不了干系。

这一刻,我不想面对他。

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做错了很多事。

但他在这儿,我就平静不下来。

棠煜身子一僵,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望向我,硬着声道:“我只是从这儿路过。”从我身边走过时,又道,“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还真的坐下了,背靠廊柱,脚踏栏上,一手随意地放在膝上,广袖拖地。

夜风夹着雨丝不时地打在了他的衣侧,他毫无所觉,像是一尊石像,动也不动,只是那双冷得不见底的黑眸会时不时地瞟向我。

“既然棠公公想在这儿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简单地施了礼,我起身就走。

脚步声一直在身后响着,我到哪儿,它就响到哪儿。

平常这棠煜走起路来可是很安静的。

他是故意的。

有些生气,我转过身道:“你不要……啊,好痛。”

鼻子猛然撞上了他的胸膛,酸痛的感觉立刻冲上双眼,眼中开始湿意蒙蒙。

我捂住被撞疼的鼻子,泪眼酸酸地望着他。

还未开口,他就说:“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倏然间想起上次在皇后殿也这么撞上了他,当时我还说“身体不应该是软的吗?怎么你的胸膛这般硬啊?”他也是回了这么一句。

想笑,还真的就笑了,苦苦地笑。

“心情好些了吗?”他开口,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生硬了很多。

他不善言词的关心,我自然是感觉到了。

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我也信任他。

可一想到他帮了皇后不少忙,总觉得有根刺卡在喉中。

仿佛一开口,我就与他一样,成了皇后的帮凶,再也回不了头。

“这就是皇宫,只要有人,宫斗会一直存在,作为宫人,要么选个好主子,要么成为主子的棋子或是牺牲品。”他说。

“宫人的命运就无法改变吗?”

“皇宫里的人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生活,每一个人都在争夺生存的机会,每一个人都想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必须去适应它。”

“我适应不了。”

“那就习惯它。”

“习惯,远比适应更可怕。”我喃喃道。

“如果你还想活着,只能如此。”

我看向他,看着他千年不变的模样,微微抬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用冷冰冰的声音说这话时,让我觉得皇宫就像地狱似的,没有一丝光明,更让我害怕,害怕自己也沦陷下去,怎么死也不知道,我,我不想这么活着。”

是我的错觉吗?棠煜冰冷的目光里竟然有丝温柔,淡淡的,像是游丝绕在眼底。

瞬间他又恢复了冷漠,道:“那是你的事。”说完,越过我身边,朝宫廊西侧走去。

这人……方才还那么信任他来着,这会儿竟然说得这般无情。

变化之快,跟天气似的。

真是叫人……

此时,他又转过身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在我纳闷之时,他转过头看向阴沉的夜空,声音略显紧张,道:“主子喜欢的东西或是人,做奴才的自然也是喜欢的,当然也会护着她,陪着她。”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我也就没接话。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是没有停,风过,吹来一片凉意。

若再待下去,只怕要受寒了,我便道:“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棠煜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就连那张俊美得能令女人都妒忌的脸也变得阴沉沉,一如这天气。

走了几步。

“苏恩。”棠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似的。

回头望向他,红灯笼下,他紧抿了唇,显得极为不悦。

“怎么了?”

寒着脸望着我半晌,他冷冷地道:“你很笨。”转身就走。

很快,他的身影隐于夜色之中。

早已习惯他的奇怪,我只淡淡一笑,也没放在心上。

我深吸了口气,心情好了许多,真要谢谢棠煜。

“我不会随波逐流的,”对着夜空,我轻喃,“不管未来是怎样的迫不得已,如何的难以选择,也不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无法逃脱,也要守住那认定的理。”

说完,我觉得一身轻松。

脚步也轻盈起来。

进了皇后宫。

整座宫一片静寂,不同寻常的静寂。

这样的静,只有在那个男人来的时候才有。

果然。

殿外,路公公与一干太监恭敬地侍在两侧。

一见我,路公公堆满了笑容,“恩恩姑娘回来了?”

“见过路公公。”

“以后别行礼了,我俩也不是生人,呵呵。”

“路公公是宫里的总管,恩恩该行这个礼的。”

“恩恩姑娘真是个知礼的人,哦,对了,想向姑娘打听个事。”路公公笑得双眼都眯成了缝,缝里闪过精锐。

“公公请说。”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不知恩恩姑娘知不知道那棠公公在这宫里可有心仪之人?”

见我睖睁的模样,路公公贼笑道:“你也知道棠公公长得好看,宫女们对他是趋之若鹜,就像飞蛾扑火,瞧,我这儿就有数名宫女明示暗示地来了,她们一心想着与棠公公对食,好有个寄托。棠公公是皇后眼前的红人,我若能给他牵线搭桥,那对我也是有益的。可若棠公公已有了心仪的人,我就不能开这口了。”

“对食?”我一怔。

路公公笑着点头,“棠公公可是宫里的香饽饽,就算食上几名宫女,人家怕也愿意啊。”

所谓对食也就是民间的夫妻,而在宫里只不过是相互在一起吃吃饭,能在寂寞之时有个人来分担或安慰而已,这才有了对食。

脑海时突然浮现出那天偷听到的话,棠煜并非公公,若真在宫里对食……怕是很不妥当的吧。

下意识地,我不希望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要不然他会有危险。

在心里,我一直把棠煜当朋友。

“恩恩姑娘?”

我忙笑着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细想来,在皇后宫中,没有宫女见到棠煜不脸红,不偷看的,有几次我也曾听到过宫女们轻声议论着他,确实,他是个香饽饽。

反观棠煜,对她们却极为冷淡,甚至说上一句话也显得麻烦似的。

不过今天晚上,他倒是说了好些话。

“恩恩姑娘与棠公公都是皇后的贴身人,怎么会不清楚呢?”

“奴婢真的不清楚。”简单施了礼,我进了殿。

留下笑得极为不自在的路公公。

外殿只留着两盏昏暗的烛火。

桌上并未有铜煲,想必宫人已替了我该做的 。

我不禁伸了个懒腰,今晚能睡得安心些了。

“真是悠然自在啊。”凉薄的声音含着轻易就能让人察觉到的怒气从前头传来。

伸着懒腰的姿势僵在当场。

他站在窗边开得正盛的芍药旁,那边没有烛火,淡淡的黑暗将他全身包裹,压迫气势迎面而来。

“奴婢见过皇上。”惊愕得几乎忘了下跪,直到他走出阴暗,我才回神行礼。

一双绣金龙玄靴子进入了我的视线。

头皮一阵发麻,我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起来吧,朕有话问你。”

“是。”

起身,我恭敬地站在一侧。

“看着朕。”

我微微抬眸,又慌忙低头,他只着一件白色绸缎锦衣,腰间一根宝蓝腰带松松一系,仿佛轻轻一拉便会散开,黑发用玉钗箍住,柔顺地垂在背上。

这个男人,就连这样站着也尊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皇上有什么要问奴婢的?”赶紧开口打破这份沉默,每次见他,我就不喜欢安静,越静,他身上的压迫气息越浓。

“安妃小产,是皇后所为,是吗?”

猛然抬头,他锐利的目光已带上几分凛冽。

“奴,奴婢不知……痛。”

冷不防,他一个大步欺近我,捏起我下颌,迫使我与他直视,凛冽的眼底盛满了怒火,“朕要听实话。”

他下手的力道很重,痛得额上渗出了颗颗冷汗。

“奴婢不……不知道。”

他眼神一深,半眯着看向我,俊美的五官在此刻霸气万分。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我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原来下颌被掐住竟是这般痛的。

对于我的痛,他压根就无视,“有人看到你与红翠碰过面,还撞翻了药碗,当那药汁洒在地上时,连草都枯萎了。”

一席话,惊出我背后冷汗,颌上的痛也就忽略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凌厉的黑眸紧紧地锁住我,在他如夜的眸子中,我看到了自己对安妃的歉疚与自责,那般醒目,醒目到无所遁形。

他自然也看到了。

“奴,奴婢不知道。”

“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没有。”

一阵令人窒息的安静。

望着我的黑眸,凌厉中多了抹冷冷的嘲讽,他轻哼一声,“看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完,无情地一甩手。

力道之大,我被掷出很远。

手肘吃痛,怕是磨破了皮。

颌上的痛犹在,只不过比起方才来轻了许多。

不敢随意去揉,更不敢妄动,伏跪在地。

久久,他都没再开口。

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狠狠地看着我。

今夜的皇帝很奇怪,虽然他是在问安妃小产一事,可我觉得他的怒气并非因此而来,仿佛有谁惹了他让他不快,他又无法宣泄。

砰——

重重的关门声,他竟拂袖离去。

我像是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回,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这才敢去揉被捏痛的下颌以及摔痛的手肘。

刚起身,身子突然僵住。

“呵,有趣。”轻淡带笑的声音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耳边飘过。

偌大的殿内明明只有我一人。

机械似的转头一个一个角落扫过去,烛火虽幽暗,还不至于看不到人。

没有人。

全身一阵寒意。

那轻风似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僵了半晌却再也没听见,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真是错觉吗?

隔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天,宫中园内所有的绿色在这般天气下也显得无精打采。

天还很早,这个时候,别的宫殿的宫人只怕都还沉浸在梦乡里。

皇后殿是一宫之主位,每夜都会有五至八人在殿外留守。

打开殿门,就见七名宫人懒散地或坐在廊栏上,或靠在门柱上,虽未睡着,其形也是毫无精神可言。

她们守了一夜,也累了。

“恩恩姐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一名宫女打着哈欠轻声问。

“可能是被这天气闹的吧,睡不着。”我是被痛醒的,手肘处时不时痛一下,不至于让人忍不住,却再也无法安睡。

那儿已红肿了一大片,就连穿衣服都显得吃力。

是昨天被他甩开掷在地上时撞的伤,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只怕会疼上几天吧。

“棠公公来了。”不知是哪个宫女带着兴奋的声音轻喊。

抬首,就见棠煜从月牙门出来,朝这边走来。

广袖翩翩,俊颜冷然,虽说天气阴沉,但他一出现,倒像是个小太阳似的,宫女们个个变得精神抖擞,翘首张望。

他走近了,宫人们倒不敢太过张扬了,只是害羞地站在一侧,偷偷地瞧他。

“怎么来得这么早?”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听而未理,径直从我身边走过,进了殿内。

我怔了怔,以往他虽然不接话,但也会看一看我,可今天是怎么了?

进了殿,就见内殿的门已开,看来是皇后起床了。

我赶紧进去,就听棠煜冷冷地道:“明白了。”

而皇后则端坐着在梳妆台前。

此时,拿着洗具的宫女们鱼贯进入。

我忙指挥一切。

一番忙毕,皇后已是明艳照人,人面桃花。

挥退了宫女,我道:“不知娘娘今天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棠煜,你说呢?”皇后望着屏风前宫女们早已备好的几套华服,眉眼处竟是夺人的光芒,不像是在挑衣裳,倒像是在与人争锋。

“娘娘今天要上安妃宫安慰丧子之痛的安妃娘娘,这些都不太合适,还是选件素些的衣裳为好。”棠煜道。

皇后今天要去安妃宫?呆了呆,她害得安妃失去了孩子,今天却又要去安慰安妃丧子之痛?

对安妃的歉疚又浮上了心头,我浑身难受得紧。

“是啊,既然大家都在装,就该装得像样点儿。”皇后低沉一笑,细白若葱尖的手指轻轻划过屏风上最为艳丽的那件衣裳,淡淡道,“恩恩,给本宫拿件素色锦衣来。”

凤驾在长长的甬道上行进着。

很静,除了宫人们的脚步声。

出了甬道,过了一个花院,便是安妃宫。

对安妃的愧疚使我寸步难行,离安妃宫越近,我也就越自责。

“站住,没看见娘娘凤驾在此吗?怎么还这么莽撞?”陡然听到一名宫女的声音。

抽泣着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望去,就见一个十六七岁,长相秀气的宫女伏跪在一旁,不时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珠。

“怎么回事?”皇后在车驾内问话,我忙挑起帘子,就听皇后又道,“你不是安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小伶吗?”

“奴婢正是。”

“怎么哭了?”

小伶伤心地道:“禀皇后娘娘,自从安妃娘娘小产后,终日抑郁寡欢,每天呆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也不吃,再这样下去人会垮的,奴婢看着心痛,才哭的。”

“真是可怜啊,儿是娘的心头肉,也难怪她这样,可这身子还是要保重的。”皇后说得温和关切,“本宫今天是特地来看她的,希望有本宫的陪伴,安妃的心情能好些。”

“皇后娘娘真是大好人,奴婢谢谢皇后娘娘对我家娘娘的关心。”小伶拭去脸上的泪珠,满脸的感恩,起身施礼,“娘娘请。”

皇后的虚假听在我耳中像是尖利的刀一样,刺得我难受。

不想听,我真想转身离去,但还是忍住了。心里就像揣了块巨石似的,沉重无比。

“宫里没有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棠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望着他,他冷眼看着我,深深沉沉的目光像是看穿了我所想。

“你不是不理我吗?”

抿紧了唇,棠煜冷然地转过头。

“怪人。”我嘀咕了声,就要转身,听到他咬牙切齿地道:“谁让你叫我棠公公的?”

眼尖捕捉到他脸上闪过的可疑绯红。

恍然,他的别扭该不是只因我昨晚叫他“棠公公”的关系吧?

我轻笑出声,倒遣走了心中稍许的沉重。

“你笑什么?”棠煜的脸更红了。

自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脸红的,他原本长得就白,又是个美男子,这么红一下,倒让他多了几分生气,更显俊美了,要是让宫女们看见了,只怕又要美滋滋地议论上几天才罢休。

我摇摇头,“没笑。”说完,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你明明在笑。”

“那就笑好了。”我咧咧嘴,给他一个明晃晃亮灿灿的笑容。

面对我的笑容,棠煜竟怔了片刻,直到我道:“你这么看我,我以为自己笑得倾国倾城呢。”

他才颇为不自在地转过头,恨恨道:“你笑得难看死了。”

细细的竹子在风中缓缓飘摇,院中的花儿本该是明媚多彩的,但在这阴天里,却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我第二次进安妃宫,心情截然不同。

殿内的宫女们一见是皇后,皆慌张跪下行礼。

“娘娘,皇后娘娘来看您了。”小伶快步走进内殿。

皇后落座,立刻有宫女上了茶。

不一会儿,安妃走了出来,本是端秀的容颜削尖了许多,曼妙身段纤瘦得似要随风而去,一身的素装更让她看起来苍白无比,毫无生气。

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在短短几天日子里,变成了这样。

我紧咬着下唇,心中歉疚不已。

“妹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快别行礼了,坐吧。”皇后起身稍扶了安妃,语声忧切,那模样仿若安妃是她的亲妹妹。

“妾身谢娘娘关爱。”安妃眼眶湿润,显得极为感动。

“真没想到那明妃竟是这样的人,姐姐一直知道她嫉妒妹妹得宠,可也以为她最多使使小性子,没想到竟会下这样的毒手,使得妹妹受这样的伤害,真是错看她了。”皇后说得动情,杏眸竟也是湿湿的。

“是妹妹命苦,怨不得别人。”安妃以帕子悄悄拭去眼角泪珠。

“怎么办呢。”皇后叹了一声,“御医说妹妹今后只怕再也无法怀上龙嗣了,今后可怎么办呢?”

一听这话,安妃本是苍白的神情变得更是毫无血色。

“以后,妹子就拿旭儿当自己的儿子,本宫以后也会让他孝顺你,就像亲娘一样。”

“皇后娘娘?”安妃一脸动容,起身施礼,语带哽咽,“娘娘对妾身的厚待,妾身真不知该怎么报答。”

皇后的戏演得很逼真。

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把假的演得这般逼真。

让我以为以前她做的一切只是错觉。

眼前的安妃与我第一次见面时的安妃似乎也不是一个人。

不明白她对我——皇后面前的宫女那般警惕与戒备,为何对皇后却又如此的真切。

我呆呆地站在一侧,没再去听她们在说什么。

也没注意到安妃悄然打量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煜突然扯了下我的袖子。

是皇后要回了。

我是最后一个走出殿的,出于对安妃的歉疚,我忍不住又回头,却见到了安妃正拿恨毒的目光望着皇后的身影。

这般眼神,叫人寒入骨髓。

她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转身,来不及收回视线,只好恨恨地瞪着我。

就连她身旁的小伶,也一改纯柔的模样。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安妃宫的,浑浑噩噩,心里充满了迷茫与不解。

“棠煜,你现在先去把事情办了。”皇后停步,对着一旁的棠煜,肃然道,“这个教训一定要让她记住了,下次若再犯,本宫要的就是她的命。”

望着棠煜的离去,我突然犯疑,皇后是要他去做什么事呢?

皇后又要对付谁了吗?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走走吧。”皇后没有坐步辇,对抬着步辇的宫人道,“你们先回去,本宫要去御花园走走。”

“是。”

直到步辇消失在宫道,皇后望着我,眼底冷沉一片,“恩恩,收起你的怜悯心吧。本宫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堪。”

一时不解皇后的话中之意,我只是随着她的脚步缓慢的跟在身侧。

“你以为红翠是本宫派人杀的,是吗?”

我一惊,就见皇后淡淡地道:“清莲跟本宫说她在梨树园碰到了你。”

是啊,莲姑姑是皇后宫的管事,自然也是皇后的心腹,这样的事又怎会不跟她说。

“本宫没有杀红翠,就连那个站出来作证说是她亲眼见明妃为了湮灭证据而害死红翠的宫女,也非本宫指使的。”

皇后略带犀利的眼中映出了我震惊的面容。

“本宫再告诉你一件事。”皇后笑得淡定,说得更是云淡风轻,“安妃没有怀孕,不过她无法再怀龙嗣的事情倒是真的,她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可这事本宫在去年就早已知道了。”

好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娘娘为何要对恩恩说这些?”

“本宫很想知道本宫的话你信吗?”

信吗?我震惊得根本无法思考,正因为无法思考,我竟下意识地点头。

“真是出人意料的回答。”皇后走进了御花园,随手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在鼻下闻着,一会儿,她朝身后的宫女做了个手势,那宫女便把早已准备着的剪子恭敬地呈给了她。

皇后剪下几株花放进宫女拿着的篮子里,轻淡地道:“本宫的敌人不是安妃,而是能站在最后与本宫一较高下的那个女人,本宫也很好奇,她会是谁呢?至于安妃,她若再坐不住,明妃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本宫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恩恩。”皇后从篮子里拿起一株开得正盛的花交到我手上,明眸一笑,“本宫不介意一步步教你如何在宫中生存,那应该是一件极有趣的事。”

“什么事这般有趣?皇后倒说给朕听听。”凉凉的声音,除了皇帝还有谁。

不知何时,宫女们已跪了一地,她们显然是受到了皇上的命令都没出声请礼,以至于我与皇后对他的到来也毫无所觉。

百花丛中,他轩昂挺直地站着,一身的便服也是明黄与黑色襟边的搭配,尊贵的气息覆盖了御花园所有的角落。

在他身后,景临随侍,一派优雅,只是眸间的忧虑挥之不去。

他在看着皇后,眼中没有我。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虽然有些吃惊,脸上却依然微笑着,“臣妾方才是在说,恩恩还不熟悉宫里的规矩,得慢慢教导才行,这定是件有趣的事。”

此时,凉薄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跪着,皇后的话让我思绪纷乱,余光却总是偷偷地扫向他背后的那个男人,而每每要见到时,视线总被一块明黄的衣角挡住。

那衣角像是跟我过不去似的。

“以前那些贴身侍女也没见得能让皇后有这般兴趣亲自教导,看来这个宫女还真是有些不一样。”

“臣妾是挺喜欢她的。”

“这么说来,朕突然记起这名皇后喜欢的宫女还欠了朕一杯茶。”

茶?那还是刚来皇后宫时的事,他竟然还记得?

皇后愣了愣,笑道:“怎么皇上还记得这桩事啊?”

皇帝走了过来,脚步停在我身边,端详着脚下不知名的艳花,道:“朕的记性向来很好。”

这应该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可听在我耳里,竟让我心神一震。

素颜姑姑也说过他记忆惊人。

悄悄抬头,我想看清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笑容能骗人,嘴巴能骗人,甚至连眼睛也能骗倒人。

但我相信,不管怎么骗人,他的神情总有那么点儿破绽。

没有料到他的视线本就在我身上,乌黑深沉的瞳眸赤裸裸地看着我。

居高临下的视线,沉沉地直压入我心底。

这一刻,心底竟起了怯意。

我慌张地低头,不敢仰视他。

莫明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恩恩,还跪着做什么?快去泡茶。”皇后的话像是一道大赦令,我轻吁了口气。

当我拿着茶具来到御花园的亭中时,只有皇上与景临二人在下棋。

没有皇后与一干宫女的人影。

他们二人下得很认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静静地站在皇帝的左下侧,这个地方离皇帝较远,又能看到景临。

此时,景临突然抬头,温和地朝我一笑。

我也回以一个微笑。

皇帝凉凉的声音插了进来,“没看到朕与景大人在下棋吗?站到亭外去。”

“是。”我心中微微失落,不能近距离地看景临了。

阴沉沉的天,山雨欲来之势。

站在亭子的阶梯上,我暗自端详着天空,这几天雨一直不断,今天应该不会再下雨了吧。

正想着,就觉得脸上一凉,紧接着,一滴,两滴……

没有让人作任何的准备,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如果一直这样站着,我就要成落汤鸡了。

亭中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

“皇上,下雨了,让她进亭吧。”景临在落下一子后,温和地道。

微微开心,景临在关心我吗?

“一个奴才,真要进来,她自己不会求朕吗?”皇帝轻淡一句,透着无情。

这场雨来得快,雨点也大,打在肌肤上有些痛。

哀求?不,绝不开口求他。

我稍动了下身子,站得更为挺直。

“雨这般大,淋久了,怕会着凉,皇上……”景临未完的话在皇帝一声“将”中收了口。

听到皇帝悠然自得地道:“景临,这些日子以来,你输给朕几次了?”

“是皇上的棋艺进步了。”

“是吗?朕倒听说你最近为了一个女人茶饭不思的。”

我一惊,莫非皇上知道了什么?

转望景临,他一派自若,微微一笑,“皇上这话若是被月芙听到了,臣就没安稳的日子可过了。”

这时,路公公打着油伞匆匆进了亭,“奴才见过皇上,见过景大人。”

“什么事?”

“禀皇上,月芙姑娘进宫了,正在皇后宫里与皇后娘娘一同品茶呢。”

“哦?”皇上眉一挑,看着景临深黑的眸子透着戏谑,“看来她与你是心有灵犀啊,朕让你现在就去陪未婚妻。”

“微臣谢皇上。”景临起身行礼后,望了我一眼,带着些许歉然离去。

我的心中隐隐的有些伤痛,不知是为景临眼中的歉意,还是他突然离开的身影。

路公公将油伞放在亭中,躬身退下,出亭时视线若有所思地停在我脸上片刻,才没入雨中。

路公公不是一向不离皇帝身边的吗?

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反而走了呢?

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我与他。

花儿在雨珠的肆虐下被打得千疮百孔,零零碎碎地落了一地。

御花园凄惨的景象不堪入目。

亭中的他独自下着棋,外界的一切纷扰对他而言形如无物。

我一个小小的宫女站在雨中,他不会忘了吧?

有些站不住了,若他真把我忘了,那我要站到什么时候?

我微微动了动嘴唇,发觉开口好难。

难道真要这样淋着雨吗?

我咬了咬下唇,开启的当口,还是无法求饶。

挫败地站着,只能任由雨水浸没我的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打起了哆嗦。

他抬起头,眸中冰凉一片,一如那子夜的风,虽静却带着寒冷,道:“你若求朕,朕便允你进亭躲雨。”

“奴婢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求皇上呢?”我卑微地反问。

其实心里有气。

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样待我?

又为何要求他,他才让我进亭?

我会站在此,并非是被罚。

“朕是皇上,想怎样就能怎样,你不求朕,就站到雨停为止。”

“奴婢没有做错事。”

“很好,那你就站着吧。”他冷冷地道,接着又下起棋,和着雨声,没再说一句话。

我的眼底酸酸的,有点儿湿。

是皇上就能这样欺负人吗?

我是小小的宫女,但也是个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作为女儿身,我也想求得有价值。

绝不开口求他。

天空突然响起了雷声,越滚越大,和着闪电游龙,像是随时能打到身上来似的,叫人无端端地害怕。

盘中的茶壶在雨水的冲洗下早已凉了。

端着盘子的手酸麻得不行,却不敢有丝毫马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了身,似要离开。

苦笑,看来是真的要站到雨停为止了,若这雨连下个几天呢?

“还愣着做什么,给朕撑伞。”他发话,冷冷地朝我瞥来。

我心头一喜,看来是不用站到雨停为止了。

“是。”我难掩开心,偷眼却瞧到他的脸色极为暗沉。

他很高。

以前也觉得他高,为他撑伞后才发觉他比往日看到的还高出些许。

加上他大步地走着,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不至于让他被雨淋着。

没走几步,我已气喘。

其实这样与方才并无区别,我依然全身淋在雨中,不敢将伞往我这边移动分毫。

“皇,皇上,能走慢点吗?奴婢快跟不上了。”我微喘着气说。

“一个奴才,还要朕附和你不成?”越发清冷的调子,像是谁惹得他不快似的。

咬咬牙,我紧紧地跟上。

“皇上,您这是去哪儿?”他所走的路,并非是去各大殿的任何一条,而是朝着极为偏僻的小径走去,小径的周围早已长满了野草,有几段连路也没有。

御花园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他没吭声。

杂草越来越多,属于御花园的春色早已没了踪影,越往里走,甚至还能在地上见到些碎瓦砾。

脚上,裙角都沾了泥,梳得整齐的发丝这会儿也散了开来,紧紧地贴在脸上,颈上,极为不舒服。

而他,腰以下也好不到哪儿去,脚上、衣角都是被雨水溅出来的泥。

不明白都这样了,他为何还要执意往前走。

“皇上,我们回去吧。”再走下去,真怕迷路了。

他又没吭声。

偷偷地望着他的侧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的心里渐渐不安起来。

鼻子一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是哪儿?”

眼前是一片拥挤的假山,不像是个景观,倒像是人堆放在此地的。

“皇上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吗?”我愣愣地问,那他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朕若知道还会问你吗?”冷冷地一句,他走进了假山。

我只好跟着进去。

假山内极大,很空旷,雨水从缝隙中流出,或如水瀑,或是点滴。

也幸好有了这些个缝隙,才有了光线,不至于太过阴暗。

收了伞,我静静地陪在一旁。

他看着四周,看得极为专注,灰蒙的光线投在他的身上,却无法压制住那明黄的色彩,反而使得整个山洞亮了些。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

无论他在哪儿,都无法让人忽略他,就连气息也要受他的主宰。

“你是个很称职的奴才。”他突然开口,并没有看向我,只是随意地道。

“奴婢做得并不好。”

“哦?哪里不好?”

没料到他会转身,睨着我。

我赶紧移过视线,唯唯喏喏道:“奴婢一向笨手笨脚,又怎么是个称职的奴才呢。”

“你是很笨,朕还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奴才。”

“是。”

“是?宁可让雨淋也不愿求朕,这会儿说你笨,你倒承认得挺快。”

“奴婢本来就是一个笨人。”

下一刻,手腕吃痛,他修长的大手陡然扣住我的手腕。

“皇,皇上?”我吓了一跳,抬头。

何时,他凉薄的眸子染上了怒气。

每次见他,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带着一种无情,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愤怒。

我在他面前一向小心谨慎。

一句话,一个动作也不敢马虎。

难道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吗?

“你讨厌朕?”他冷冷地问。

我惊慌地摇头。

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能点头啊。

“哦?那你喜欢朕?”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带着凉凉的寒意,目光越发深沉,像是旋涡,能将人吸进去了。

我不由得动了动干涩的唇,想转过头,这样的注视叫我慌乱,也让我窒息。

下颌被他扳正,被迫与他直视,“回答朕。”

有些眩晕,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在这双如子夜般寒凉的眸子底下,我的心突然乱了。

喜欢他?怎么可能呢?

那段时间的痛苦,母亲的逝去,生活的艰苦都拜他所赐,可他却忘了。

“回答朕。”

“您是皇上,奴婢只是奴才,皇上说喜欢就是喜欢。”我艰难地吐出这一句话。

他眸光一深,半眯起眼,突然俯在我耳旁,淡淡的香味也随之沁入我心脾,声音如在耳际飘过,“既然如此,朕要你现在侍寝。”

在我呆愣之时,修长好看的大手已抚上了我的衣襟,轻轻一解,一字扣散落,露出大片的粉红兜肚。

那双手抚了上来,从颈滑至兜肚的红绳处,只要轻轻一扯……

“不要。”手的温暖触上我被水浸得冰冷的身体时,我在一瞬间回神,骇然地退后了几步,直到背抵上假山壁。

“怎么?区区一个奴才还敢拒绝朕不成?”

他一步一步欺进我。

我退无可退,害怕地望着他。

压迫的气息,锐利的目光,一如失去清白的那夜。

这一刻,所有的宫规,所有的身份都不存在。

脑海里存在的事情就是自保,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次被他欺负。

我依然恐惧他,可已不像那夜那般无助。

多少个夜晚,我在想,那天如果不是那么害怕无助,如果脑子清醒着,或许就能自救了。

无数次对自己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保持冷静,要自救。

而现在,没人能救我,只有自己。

一个肮脏的身子,他会要吗?尤其这个人还是天下至尊。

就在这双修长的手碰上兜肚的绳带时,一声惊叫从我口中溢出。

那双手僵在半空。

深沉的眸子第一次有了别的色彩,呆愣、吃惊、讶异,甚至还有着欣赏,最后竟然闪过笑意,唯独没有我要的嫌恶。

顾不上他的这些变化说明了什么,但见他不再动作,我慌忙下跪,“奴婢该死,奴婢的身子已然不净,奴婢该死。”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却松了口气。

蓦地,他蹲了下来,俯在我耳旁,轻轻地一笑,低低的一声,不带任何波动,“朕不介意,就在这儿侍寝吧。”

苍白爬上了我的脸,心一点点下沉。

我握紧了拳头,下唇几乎被咬出血来。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广袖落地,也落下了一袖的尊贵与跋扈。

我仰起了头。

他看着我,那凉薄中带着深深沉淀的眸子,高人一等的气势,让人无法仰视,直觉地就想臣服。

知道逃不了了,一如那夜。

不,就算他是皇帝,我也绝不妥协。

“我不愿。”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我的怨就多一分,恨就增一点,害怕也随之而来。

我克服不了害怕,只能以天生的倔犟对抗。

所以,是我,不是奴婢。

四周死寂下来。

石洞内越发暗沉,那些本是滴着小雨的漏缝已成了连串的小瀑布,洞外的雨声更大了,可以想象外面是如何滂沱,只怕天地之间尽是雨幕如弹 。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朕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他说这句话时云淡风轻,那般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却引起我心底更大的愤恨,是皇上就能这样为所欲为吗?

我讨厌自己此刻的无助。

弱小的我压根就无法去反驳他这句话,这世上唯有这个人说出这句话时不会让人反感,甚至是赞同的。

冰冷的脸颊倏然一暖,他的手竟然抚上了我。

我吓了一跳,急欲挥开他,只是腿跪在湿冷的泥地上,冷得发麻,面对他的触抚又反应过甚,差点儿跌倒。

这才发觉身体极为无力,有些不适。

“怎么?碰都碰不得?”他的手轻轻一带,我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怀中。

抬眸望着眼前这张逼人的俊颜,我全身紧绷,“皇上请自重。”

“你在发烧?”他紧皱着眉。

发烧了吗?是吧,难怪身子这般无力,难受得紧,“皇上,请放开奴婢。”

“奴婢?你浑身上下哪有奴婢的样子?”他嘴角一勾,似乎心情很不错,“该回宫了,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在我的轻呼声中,他抱起了我。

身子更为紧绷,我不喜欢这样被他抱着,甚至排斥他的触碰。

“放开我。”我开始挣扎,只恨身体没有半点儿力气,挣扎对他而言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再逞强对你没有好处。”

逞强?我是逞强吗?摇摇头,“奴婢没有逞强。”

是真的不喜欢他的触碰。

我,怎么可以被一个强要了自己的男人这样抱着,就算再怎么没有力气,也不能这样。

他嘴角的笑意隐去,微微低头,黝黑眸子紧锁住我,像是要从我眼底看出什么。

我想,我的眼底除了纯粹的认真,并没将心底的心思表露出来。

认清了,是真的认清了眼前的一切。

他是皇上,主宰万物,就如他方才所说,“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朕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我,一个下人,平民,就算是恨他也只会被人嘲笑,被人说成愚蠢。

就像现在,他一句话就能将我堵得死死的,任凭我怎么去驳,也只是徒费口舌而已。

这个男人,我恨不起。

虽然放下很难,但会去试着尝试新的开始。

以后,我只做我的宫女,纯粹的宫女。

脑子开始昏沉,极欲想睡觉,石洞越发昏暗,那双墨般的眸子也越来越冰凉。

他生气了。

呵,君王,真是喜怒无常。

耳边听见他凉薄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不许睡。”

真的很困,我也不想睡着,全身都湿着,这一睡只怕身体更会不适,可控制不住想睡的感觉。

“朕说了不许睡。”他声音中的怒气越发明显,“该死的,朕不认得路。”

原来皇上是路痴啊,我浅笑,皇上,仅这两个字,百姓就将他神化了,这会儿,倒觉得他有点儿人气。

“不许笑,更不许睡。”

“我讨厌你,不想理你。”说完这句,我就沉入了梦乡,其实这句话我是搁在心里说的,要是知道下意识地将这三个字 说出来了,我就是再想睡也会让自己保持清醒。

伴随着一声轻笑,一名男子突然凭空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眸子看了一眼他怀中沉睡着的我,这才单脚跪地道:“青逸见过皇上。”

皇帝黑着一张脸。

“咳咳。”青逸假装咳了两声,“她,勇气可嘉。”

“身为朕的贴身暗士,你出现得还真是时候。”皇帝冷冷地道。

青逸淡淡一笑,“卑职若出现得太早不就扰了皇上的兴致?”

“那边事情发展得如何?”

“一切都在皇上的预料之中。”顿了顿,青逸颇为好奇道,“皇上既然对她有兴趣,不如纳了她为嫔妃,反正她早已是皇上的人了。”

“区区一名宫女,怎能做朕的嫔妃?”

“可皇上对她似乎格外关注。”

“她确是引起了朕的兴趣,但也仅限于此。”

“那皇上为何派白玄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青逸颇为纳闷地看着他的主子。

皇帝冷着脸,只顾走向洞口,对青逸的话充耳不闻。

青逸又假意咳了咳,道:“交接时白玄说,在安妃宫,一个宫女顶撞了皇上,之后皇上便要她去监视那宫女的一切。在东宫,一名宫女被杖打二十,皇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御花园里,隔着一道树墙,那宫女咬牙切齿地看着设宴众妃的皇上,皇上就下令把她抓起来,其实周围有很多的宫女都在偷偷看着皇上,皇上就偏偏要抓她,很反常。皇上的龙辇路过时,那宫女没下跪反而不着痕迹地跑了,皇上的视线就一直跟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这本是大不敬的行为,皇上对她却没任何的处置,更反常。在皇后宫,那宫女没泡好茶,皇上就当了暴君,说要杖打。而那宫女在给皇上上茶时,也不知是谁故意的,就碰到了皇上。当我禀报皇上皇后要拉拢她,被她拒绝时,皇上的表情很奇怪。还有在水灵殿……”

“青逸,看来你该去暗室闭门思过一段时间了。”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寒洞里传出来似的,冷得让人直哆嗦。

青逸嘻嘻一笑,“属下可是皇上的贴身暗士,回宫后自然是要了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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