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劝刘娜子回去,刘娜子死也不回,并一定要堵住白盛这对奸夫淫妇,当面给他们两个大嘴巴,可是后来她突然想到在家里睡觉的东东,马上起身往家里跑。回到家里,发现东东正光着身子站在阳台上哭,吓得刘娜子一把搂住东东,批评他,你怎么把衣服全脱了?谁让你到阳台上来的?你不怕摔下去啊?
马玲马上给东东拿来衣服,才发现已经尿湿了。气得刘娜子想挥手打东东,但一看他那个可怜模样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抱着东东伤心地大哭起来。
马玲好不容易劝好刘娜子,她从刘娜子家里走出来就给范晓南打电话,让他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亲爱的老哥们,马上赶到秀丽小区,如果白盛真的因为出轨而抛弃刘娜子,马玲一定要替刘娜子出口恶气。
范晓南以为马玲受了欺负,立马带了公司里几个身强力壮的员工过来,到了才知道替刘娜子出气。范晓南虽然觉得不妥,但也劝说不了马玲。众员工一听教育负心男个个兴奋不已,当他们以送快递的名义敲开楼门并一窝蜂地来到刘娜子指定的房间里,却发现房间内只有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她不认识白盛,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人到自己家里来。
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范晓南责怪马玲办事不细,没打听清楚就贸然闯到人家家里,要不是自己嘴甜,老太太早就报警了。
马玲不服气,再给刘娜子打电话求证,刘娜子坚定无比地说肯定在806房,我都看到白盛进去了。为了证明自己没说错,第二天刘娜子又和马玲来到806房,仍然是那个老太太,虽然她们为了真相站在门外说了近一个多小时,老太太还是不知道白盛这个人,并说你们再来可真要报警啦。
这个结果让刘娜子很沮丧,她问马玲,你相信老太太说的话吗?
马玲说,我也不太信。如果真如她所说,这个房子一直是她自己住,那天我们来敲门的时候,她怎么不出来?
刘娜子说,她说出去了。
马玲思索着说,如果是这样也能说得过去,可是我们敲门的时候也有一些邻居,他们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这家没有什么男人,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呢?
刘娜子说,现在的人,谁理会这个呀,都是看笑话的多。不对,我突然想明白了马玲,说不定白猪头和那个狐狸精当晚就转移了呢。
马玲说,那这个老太太是谁啊?
刘娜子说,房东?不对,房东肯定会说实话。会不会是那个狐狸精的妈妈啊?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马玲和刘娜子挨家敲门打听,可是这些人都不清楚老太太的情况,并说这个老太太是后来搬来的。
马玲和刘娜子纠结在种种疑问中,范晓南一句话提醒了她们,你们干吗要揪住老太太不放啊,直接找东东他爸不就完了。
刘娜子拿马玲家里的电话给白盛打手机,结果白盛的手机却是停机状态。再给婆婆打电话,婆婆没好气地说,别说人了,电话半年都不来一个了。你们也有孩子,你们现在这样对我,将来孩子也这样对你们。报应。
这下刘娜子傻眼了,她求助地看着马玲,难道,他被外星人绑架了吗?
马玲从心里替刘娜子悲伤,但还得安慰她没事没事,说不定白盛手机被偷了,说不定刘娜子看花眼了,说不定刘娜子多心了。说不定白盛某一天就突然回来了。
就算他不爱刘娜子,但他得记挂儿子吧。
可是,一晃几个月过去,白盛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他好像真的被外星人绑架了。如今的刘娜子没有了经济来源,只好依靠变卖家里的古董玉石度日,这些看似无价之宝的宝贝却假货居多。
在刘娜子痛骂白盛骗了自己不得好死的时候,马玲却在新公司过着如鱼得水的日子。
马玲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范晓南所在的证券公司对外招一名内刊编辑。马玲凭着优美的文笔以及在网站的编辑经验,从众多应聘者中间脱颖而出。好在范晓南的证券公司对于夫妻同在一个单位工作不仅不拒绝反而特别欢迎。马玲的主管宋经理也是一个离婚女人,但比老牛温柔、风趣,更懂得惜才。所以马玲用了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从普通编辑升到了总编助理,她享受着上班不打卡,享受着专门的办公室,也享受着宋经理助理的优越待遇。
在半年前,宋经理就告诉马玲,总编的位置就给她留着啦。马玲本来就温暖如春的心,因为宋经理的这句话温暖得成了炎热的盛夏。马玲觉得宋经理就是自己的恩人,每次提起她都很感恩戴德。马玲这边春风得意的时候,范晓南的工作热情却随着股市的下跌进入了冰冷的冬季。范晓南的直接领导因为炒股亏损抑郁症发作跳楼自杀,按照常规,特有人缘特会处理顾客关系的范晓南应是总监的首要人选,当范晓南抱着快要当总监的心态等待任命通知的时候,证券公司却对外招聘了一个不对专业但能忽悠的主儿。胡总监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范晓南这里。他嫌范晓南不写工作计划、工作总结,不按时上班,不开发新客户,业绩不好,老越级汇报,一系列的不满让他和范晓南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马玲曾经想请胡总监吃饭,以便调解他们俩的关系,但被范晓南拒绝,并让马玲不要多管闲事。
马玲急了,你和胡总监闹崩了有什么好处?
范晓南不屑地说,那我也不能为了两斗米向他献花吧?再说谁走还不一定呢。我进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么一个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马玲说,人家肯定有耀武扬威的本事,据说他姐是我们大老板的弟媳。
范晓南笑了,拐着弯的裙带关系,我更不怕了。再说了,真不行我还不伺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像我这样优秀的客户经理,走到哪里都有人抢着要。
马玲冷笑,你就没看看现在这么多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你走了,回头马上有十二个人来争这个岗位。
一句话把范晓南说烦了,你想怎么着吧?我请胡王八蛋吃饭,喝酒,哈着他,人家骑在我头上拉屎我也要做出幸福的表情来是吧?我靠,他以为他丫是谁啊,老板我都不买账,他算什么东西!
马玲经历了几个月的失业空窗期之后,对失业一词特别敏感。不知道年龄大了还是自信心不够,每次拎着资料挟在一群刚毕业的学生里去各公司面试,马玲就有世界末日到了的感觉。尤其看到和自己差不多的同学,都已经坐上了高管的位置,马玲更是备受打击。她想事业不能顺得像别人一样踩着蘑菇云,但也不能低得夜夜为工作难眠。失业的打击人生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她不想也不希望范晓南再重蹈覆辙。何况,房子的月供已经开始了,虽然每个月只要两千多块,但这可是建立在他们交了房租之下又挤出来的一笔血汗钱啊。为了不让范晓南和胡总监对着干,马玲差点没磨破了嘴皮子。在她婆婆妈妈的分析之中,范晓南暂时答应在没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之前,不理会胡王八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见范晓南终于开窍,马玲特别高兴,搂着他好好地亲了一大口。
五一长假回家,马玲和范晓南购买了大包小包,其中大部分是给马文化的,虽然他至今还没有醒来,但马玲一直心怀希望。说不定父亲哪一天突然醒了,他也许不能恢复到以前,但只要他醒了,就会看到马玲给他买的这些东西,就会想着马玲没有忘记他。
以前,马玲可是从来没有给父亲买过一件东西。李芝麻是一方面,主要那时马玲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父母还年轻,还可以顶起自己头上的一片天空。现在父亲倒下了,虽然头上的天仍然由李芝麻顶着,但马玲以前满满当当的心总是缺失了一大块。尤其想到以前自己没有好好地孝顺父亲,马玲就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今年是父亲的本命年,按照俗语应该送红腰带,穿红衣服,马玲给父亲购买了大红的中式服装,大红的腰带,大红的袜子,大红的内衣裤。马玲拎着这些东西来到医院的时候,李芝麻正一边麻利地帮马文化换着衣服一边和他说话,希望能够唤醒他。李芝麻说到天气,说到马玲,说到为什么不找保姆了。那个保姆因为加钱和李芝麻闹过,还对马文化不好。李芝麻宁可自己累点,宁可自己天天往医院跑,也不准备拿钱给外人还让外人拿着躺在病床上的马文化威胁自己似的不停地提各种条件,其中就包括涨也涨不完的工钱。
看到李芝麻头上多起来的白发,马玲忍不住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觉得母亲其实挺不容易的。父亲躺了这么久,她一边照顾服装店一边照顾父亲,脸上多出的皱纹足以看出她的劳累。马玲放下东西就去帮李芝麻,但李芝麻不让马玲搭手,倒让范晓南帮着给马文化翻了身。并一路小跑接了一大盆热水,要给马文化擦澡。马玲则收拾了父亲换下的衣裤,拿到医院的水房里去洗。马玲洗着父亲的衣服,想到他可能再也醒不来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正在这时,传来李芝麻高昂又响亮的惊叫,吓得马玲一溜小跑往父亲的病房奔。结果发现范晓南和李芝麻分别抱着父亲又哭又喊,马玲以为父亲不行了,奔过去一看才知道马文化在范晓南帮自己擦上身的时候右手突然动了一下。
马玲摸着父亲能动的右手,两行眼泪刷地一下子淌了下来,爸,爸,你真的醒了吗?这是真的吗?
马文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嘴唇嚅动了好半天,却只发出了马玲两个简单之极的字。就这两个字,让在场的人都喜极而泣。马玲紧紧地把父亲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呜咽,爸,我是玲儿,我是马玲啊。呜……
因为昏睡了很久的马文化突然醒来,马玲这次回家高兴得像中了五百万似的。曾经有隔阂有误会把对方恨得咬牙切齿的母女关系得到缓解。在家的这几天,范晓南和马玲一直守在马文化身边,帮他按摩,跟他说话,虽然此时的马文化除了右手会动,会说简单的词外,仍然要躺在医院里。但毕竟他已经醒了,强烈的希望之光已经穿过乌云明媚地投向了大地。
马玲和范晓南要走的时候,李芝麻嘴上说不用担心,但心里却舍不得他们走。她躲在医院的窗帘后,偷偷地望着慢慢走远的女儿和女婿,坚强的李芝麻终于淌下了两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