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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喜极而泣 (1)

我不怕你找老二,你天天给我吃牛肉饭,让牛肉饭肥死我。

马玲忍不住笑了。

在失业的这些日子,范晓南逗着马玲开心,但在范晓南上班之后,马玲就进入了迷茫和绝望。人才市场去了N次,简历发了N份,每一份都看着有希望,可是没有一家公司通知她,哪怕初试。马玲郁闷得快要疯了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刘娜子的电话,刘娜子问她有没有空,她想去观音庙烧香拜佛。

马玲想着自己不顺,又夜夜噩梦,马上答应了。

刘娜子开着车,带着东东,比起上次的相见,刘娜子清瘦了许多。马玲问起白盛,刘娜子一脸愤怒,走了就没回来过,以前还打个电话,现在连电话都不打。你看着,反正我不会主动给他打的,爱回不回,不回来正好,我拿他的钱包养小白脸。

观音庙是当地香火特旺的寺庙,一年四季来烧香拜观音的人络绎不绝。有生意人过来求财的,有夫妻过来求子的,更有身患重病无钱医治而求观音保佑的。马玲和刘娜子两人拉着东东往庙里走,其间碰到了不少向他们推销香火的人。有一个老太太盯住马玲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不是让她买香,而是说孩子,你刚流过产吧?

马玲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老太太笑,流过产的人会带有面相,虽然是一个小胚胎,但它也是有灵魂的。为了你的孩子能够转世,多多超度一下。

马玲和刘娜子惊得不行,愣了半天,刘娜子去追老太太,让她帮自己家的东东看看,什么时候会说话。老太太却送了一个平安符给她,并说福人自有吉相,让刘娜子顺其自然。

刘娜子如获至宝地把平安符挂到东东的脖子上,然后掏了三百块钱给老太太。马玲也想讨个平安符,可是却怕老太太拒绝。马玲想老太太都主动给刘娜子了,为什么不主动给自己,必有不可说的原因。难道因为流了产,就罪恶滔天?马玲跑在观音面前呜咽无声,请观音原谅我不要宝宝,也请我的宝宝原谅我。其实失去你一直是妈妈心里的痛,对不起,请原谅我。不,请原谅我们……

虽然刘娜子再三安慰,马玲心中仍然纠结,范晓南回来之后,马玲忍不住向他说了,范晓南哈哈一笑,这是骗子的手段,你真信啦?肯定是你们俩说话让她听到了,我们是新时代的人,千万不要迷信。

马玲还是一副苦瓜脸,范晓南就开导马玲,老婆,你已经忏悔了,也超度了胎儿,你就不要多想了。再说他只是一个小胚芽,又没有生命!嘿。

怎么没有生命?小胚芽不是生命吗?那么多精子,偏偏他成功击破卵子。你知道他来到我的肚子里多么不容易吗?经过奋力厮杀……

范晓南心痛地搂住马玲,别说了别说了,老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但他转世后一定会托生到有钱人家里面,比在我们家过得幸福,这不是什么坏事呀。

唉,要是托生到一个没钱人家家里呢?怎么办?

见马玲钻牛角尖,范晓南也有些不悦,他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马玲摇头说,我不听,我现在心痛!

都多长时间了,还心痛什么啊?你到医院看看到处是流产的,比你年轻的有,比你年老的也有,人家流了怎么没你这么多事呢?

你怎么知道她们没事?

范晓南语塞,你说怎么办?如果有后悔药我们马上吃下去。现在不是没有后悔药嘛,你再折腾再痛苦孩子已经顺着下水道流走了。

这句话击中马玲的要害,她突然两眼含泪,声音呜咽,求你,不要再说了。

范晓南看到马玲的眼泪心软,心疼地搂过她晃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可是不去医院怎么办?我们把他生在出租房里吗?

范晓南不想提这个话题,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他打开电视,看到上海申请世博会成功就搂着马玲说,亲爱的小花猫,等到2010年我带你去上海看世博会好不好?

那时候我们就有孩子了吧?

马玲三句话不离孩子,范晓南几乎崩溃,但他还是顺着马玲,当然有了。我让我儿子骑在我脖子上,我右手拉着你,左手拉着我妈,我们一起去看世博会。

我更要看奥运会。

奥运会在前,世博会在后,我们都看。

那得多少钱啊。

到时候我们就有钱了哈。

范晓南哄着马玲的时候,江一水和丛珊各居沙发的一头。丛珊生闷气,原因是因为马玲。自从那天看了马玲回来之后,江一水和她谈的话题都离不开马玲。如果不谈马玲,好像就没有话说。今天的晚饭,丛珊炖的海参汤,江一水刚喝了一口就说话了,丛珊以为是夸自己煲得好,结果江一水却让她多煲点给马玲送去补补身体。

丛珊听着不悦,但仍然和颜悦色地说,已经给她送去啦,老公,你不记得啦?

噢,我怕她不会炖。

丛珊的心因为嫉妒而变得纠结的时候,偏偏江一水又说起了和马玲小时候的故事,说她爱哭,说她怕针,说得眉飞色舞,情绪高涨。以至丛珊更加坚定,江一水的沉默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人而异。他虽然和自己结了婚,但心思仍然放在马玲身上。如果马玲对他有情有义也就罢了,自己痛苦一把成全他们得了。可是马玲爱的是范晓南,她一个外人都看清楚了,为什么江一水却沉醉其中执迷不悟呢?

为了让江一水醒悟,丛珊讲范晓南和马玲的恩爱,和马玲曾经的一见钟情,可是她越讲得深情,江一水越觉得失去了马玲是自己这辈子的损失。见江一水整个晚上不离马玲,丛珊心中的火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她为了不让江一水谈马玲,转移话题,可是一转话题江一水就闭嘴了。

丛珊整个的一自说自话,后来,江一水竟然听着她的话歪在沙发上睡过去了。看着江一水睡得香甜的样子,丛珊恨不得冲上去揪起他,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自己哪点比马玲差了。

不过这些话丛珊是不能说的,她看在大房子的分上也得把不满吞下。丛珊帮江一水脱了袜子,又拿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并用热毛巾擦了他的脸和手。江一水有一个毛病,只要在什么地方睡下,绝对不允许别人喊醒他,否则就会大发脾气。

丛珊安顿好江一水,然后自己上网打发时间。她以前没结婚时睡眠特别好,结婚后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失眠。丛珊明白,这种失眠是因江一水而起。她生怕江一水在沙发上踢掉被子,生怕江一水突然醒来因为睡不着而满屋走动。所以她宁可坐到江一水睡醒一觉,然后江一水去刷牙洗脸,她抱着被子进屋收拾,等到江一水收拾完,她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他了。

江一水默默躺下,一句温存的话也不说。他们两米宽的大床,如同两个国家,他们是两个持枪荷弹的士兵,各自守着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江一水从来不主动搂她,丛珊也不主动过去。两个人睡的时候是什么样,醒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当然,有时候丛珊会不守规则,比如头滑到江一水的枕头上,比如脚放在江一水的腿上。要是江一水醒了,就会小心地帮她拿开,如果江一水不醒,他也会下意识地往边上躲。有一次,他都躲到地板上去了。丛珊有些生气,但江一水有自己的解释,他从小一个人睡,习惯了。

丛珊上的全是女人论坛、八卦小报、夫妻关系,她看了好多个故事,好像没有一个和他们的相似。后来她决定找一个心理专家咨询,心理专家扯了两个小时,收了近五百块钱,给她的答案是,江一水这样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的确不习惯两个人睡,另一种是他不爱丛珊。至于如何解决,得下次再聊。

丛珊不相信什么心理专家了,她想有时候信别人不如信自己。就算江一水不爱自己,她也不会就此撤退,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再伟大的爱情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何况江一水是单相思呢。

只是可惜了那五百块钱,扔到水里还听个响呢。

马玲去一家公司面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马玲刚想按掉,但对方却示意她接电话。马玲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手机转开几步,手机里的刘娜子气急败坏地说,马玲,白盛出轨了!

马玲愣了一下说,真的吗?

刘娜子坚定地说,当然,我现在就在他和情妇的楼下呢,你快过来帮我。

马玲挂了电话,有些难堪地冲对方一笑,想约另外的时间,但对方却挥挥手,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马玲有些不理解,我还没有回答完问题。

对方笑着,你已经给了我很好的回答。好吧,麻烦你叫下一位进来。

马玲出去,去会议室找下一个面试者。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等待面试的人。也不怪他们,随着C城的开放,越来越多的大学生涌了进来,本是一拨人的饭碗,现在两拨人过来争,找工作能容易吗?

马玲在去找刘娜子的路上,回想了一个面试的细节,以及人事的态度,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自从失业后,马玲已经找了N多公司,也面试了N家公司,从最初的专业对口、兴趣对口,到现在的没要求,只要人家要她上班,不管多少钱她都会答应。

虽然范晓南一直鼓励她,支持她,从没嫌她,但作为一个工作了几年有丰富经验也频感骄傲的职场老人,失业三个月竟然找不到一份工作,这种打击就如拿钝刀子拉肉,每一下都痛在心里。

马玲找到刘娜子的时候,刘娜子正对着某一栋楼跳着脚喊,白骗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他妈的要是不给老娘滚下来,我就放把火把楼烧了。

一些人围在刘娜子身边看热闹,楼上有一些窗口阳台上也探满了脑袋。马玲才知道白盛和那个女人一直在楼上的806房,不管刘娜子如何敲他们都不开门。马玲拉住刘娜子劝她,希望她冷静下来,这么闹会让人看笑话。

刘娜子甩开马玲,我才不怕丢人,丢人的在房子里呢。

马玲说姐,你这么喊他也不可能出来啊。

刘娜子听了马玲的话,停止叫喊,坐在台阶上和马玲商量对策。马玲拿自己的手机给白盛打电话,可是白盛不接。

刘娜子哈哈大笑,看到没有,马玲?这个王八蛋不接!

一生气,刘娜子把平时不敢骂的话都骂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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